第二章 探案1。

翌日清晨，回到家中的静茹渐渐从困倦中醒转过来，做了一宿的梦，不但没解乏，全身的肌肉反倒酸痛不已。

她起身转了转脖子，拉开窗帘。

晨光熹微，雾气已经散去，空气透明得一眼可以望到无涯的天际。

联想起昨天——5月4日，这辈子她都不会忘记的日子——伤害俊生的谜团，什么时候能够像现在的天空一样，清澈见底呢？

她拿起床头柜上一家三口的合影，用右手掌轻轻地拂了拂镜面上的灰尘。去年定格在照片上的丈夫的气宇英姿、儿子的稚嫩可爱、乃至自己的婀娜倩影，都曾无数次涌动起她心中美妙的感受。可现在，与丈夫共同营建起的这个温馨的家庭……她将照片紧紧地捂在胸前，泪水涟涟……

“铃……”陡然响起了手机铃声，静茹忙拿出自己的手机，没有信号。

“铃……”手机铃声还在继续响。

静茹意识到，响铃的是俊生的手机。

是谁这时会给俊生打来电话呢？静茹揣测着，找出俊生的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个她不认识的电话号码。

“喂？”

“是张俊生的夫人吗？”一个慢条斯理、不可一世的声音。

“是我。您是？”

“我是隆昌贸易公司的，姓齐。听说张俊生出了车祸，他现在怎么样了？”

“哦，齐老板，您好。他……他现在的情况不太好……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他承包了我们办公楼的装修工程，装修工人听说他出了车祸，怕拿不到工钱，都不干活儿了……你看他什么时候能来呀？”

“这……真对不起，他现在还昏迷不醒，暂时去不了……”

“可我们要求的工期很紧，耽误不得……他要是不能来，我们就要另找工程队了。”

“等等，”听到对方要挂电话，静茹急问，“那该给我们的工程款呢？”

“张俊生没按合同完工，看在他出车祸的份儿上，不追究他违约赔款就不错了，还想要工程款？笑话！”

“呱”的一声，对方把电话撂了。

又一始料未及的变故，如梦魇般压得静茹透不过气来。目光滞涩的她呆坐在那里，脑子里混沌一片……

“铃……”

来电显示又是一个不认识的电话号码。

静茹迟迟不接电话。

铃声响了好几下后，她终于按了“接听”。

“喂？”静茹的声音虚弱了许多。

“是张俊生的家吗？”这是一个非常客气的声音。

“是。”

“张俊生在吗？麻烦您叫他接一下电话。”

“嗯……他不在，有什么事您跟我说吧。”

“我是顺美装饰材料公司的，他在我这里买的瓷砖该付款了。麻烦您告诉他一声好吗？”

“噢。”

“那就谢谢您啦，再见。”

工程款收不回来，拿什么去付这材料款？

“铃……”

这又会是个什么电话呢？

俊生的生意究竟都涉及到哪些相关人物？

静茹觉到是该自己了解俊生生意的时候了。

她不再看来电显示，毫不犹豫地按了“接听”。

“喂？”

“您好，您是张俊生张老板家的吧？”又是一个客气的声音。

“是我，您好。”

“我是张老板手下立新工程队的队长，我姓陈……张老板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现在还昏迷不醒……你有什么事吗？”

“是有个事儿……可张老板现在这种状况，我们实在是不好意思提出来……”

“没关系，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是这么回事，我们已经从隆昌贸易公司撤出来了，准备在别处找活儿干。可在找到活儿之前，我们这些人得吃饭呐……您看您是不是能把工钱给我们结了？”

“你们的工钱？”

“是啊。原先都是工程交工后，甲方把工程款结给张老板，张老板再给我们开工资，干活儿期间，我们都由张老板包吃包住……现在的情况不是有变化吗，不可能再等到那时候……再说，我们都已经给张老板干了很长时间的活儿了……”

“哦，原来是这样……我肯定会付给你们的，只是现在不行……现在我手头上没钱。”

“请您无论如何想想办法，我们这些农民工出来打工也挺不容易的。”

“这个我知道……我一定会想办法把工钱结给你们的……请你们相信我，好吗？”

“那…。。我们就信着您了……”

“等我的电话吧。”

“铃……”又一个电话铃声。

“我们是张老板手下海川工程队的……”

“铃……”

“我是盛福装饰材料公司，张老板在我们这儿买的板材……”

“铃……”

……

“铃……”

……

静茹觉得这一个强似一个的手机铃声快把她的神经震裂了，摇摇欲坠的她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