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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关外之关

毕业后,九妹娜去了五粮液,她说能跟酒结缘是她这辈子的第二大幸福,第一大幸福当然是跟零点结缘了噻。零点为了遂成她的心愿也一齐去了宜宾,在市电力局下的一个变电所当值班员。他给我打电话说,自己工作在一个依山傍水,空气清新,环境幽雅的小坡上,这儿每天都有高压电那种吱吱的协奏和小鸟山鸡的唧唧合唱,也能看见大片大片的野花芳草在视线所到的地方尽情舞蹈,还有这里的大树,杏,远山,密林都很美妙。因此,我现在终于算是过上了老子的那种小国寡民的生活了。他的王国里就只他一个人,自己既是国王又是臣民,他还劝我说,人生何必有那么多的追求,就像他现在那样无妄而安,无为而尽,有基本的工资养家糊口,那就是一种天人合一的幸福s来听说艾笛研究生毕业后去了鑫菀的公司发展,据称还混得不错。而何徇呢,回家后呆了段时间,郝亭知道他被学校开除了,便不顾一切的去找他,可那小子东躲西藏的就是不见人,在经过半年多的游击战之后,终于还是被对方的真情感动了,最后两人喜结连理,双双东南飞去了广州。还有那个莽哥的,好像是留校当了助教,在佛爷退休之后,便乘上了‘皇帝逃命狗登位’的快车,坐上了正式教导主任的交椅,也算是公德圆满吧!我们传奇双雄之一的尉里,一生都以游戏为乐,最后还是以游戏为业了,离校后便去了一家游戏公司发展,去给新产品作试验宣传,自己感觉还verygood!这到底让我觉得兴趣不但是学习最好的老师,而且还是生活最服帖的老婆。而明渊呢,自从那次留级之后,便一留再留,最后实在没得留了,就只好像二流子一样流到深圳去当流氓了。对于蓝希,更不想说什么,我想他现在恐怕跟猴子成了友好邻居,和大猩猩也谈上恋爱了,自从我们把他送走之后,好像就从地球上蒸发了似的。也许人家早忘记自己还是人类,而无意识地混入动物世界去了,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哟!我曾好几次去问过他的家人,他们总是一副失落的表情——还是没有消息,恐怕凶多吉少了。

我毕业后就直接去了那家开关公司,当一年的签约期满了之后,他们便把我解雇了,还说什么“像你这只不会下蛋的鸡,其实肉也不咋好吃。我还是觉得会下蛋的鸡保险。”一听这话,差点把人给气死。后来又去了家灯泡厂,作了不到两个月,那老板便训道“你是啥子大学生哟,求都不懂,我即使每月给你两百元,我都嫌自己吃亏,你给我走吧,走吧!”从此之后我再也不敢拿那张大学毕业证去求职了,每回到职业介绍所,别人问我是啥文化层次,我只回答‘劳工,苦力’。就这样,几年时间里,我先后扳过闸刀,作过推销,当过楼层管长——管打扫清洁和管倒垃圾。几乎世界上最低级最垃圾的工作都干过,但我却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丢人的事,人嘛活着就图过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地地道道,没啥子高低贵贱贫富之分,只要能混日子就行,如果硬要去区别人的不同,哪你就没弄懂什么叫人文精神、人本主义。人的定义首先应该站在自然的角度,而不该侧重他的阶层和优劣的社会属性。不是有位哲人说过‘没有卑劣的工作,只有卑劣的工作态度。’虽然我的人生是卑劣的,但我的精神和灵魂却是高尚的,因为看我身体的视线是别人的,而看我精神跟灵魂的视线是自己的。没必要别人在乎,因为我是自己的英雄!

自从鑫菀走后,我就再没耍过女朋友,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即使敢,但别人都不干。不干那是别人的事,与我无关;这里我单说下不敢:总觉得以自己现在的条件,是高不攀低不就的,也是害怕再一次成为女人换洗的衣裤,所以对这一人生大事一直沉默着,虽然老爹老妈一直猴着见媳妇,那猴急的样子比猴子捉虱子还要急,可他们一提这事我就置若罔闻地敷衍,而又不敢屈打成招,他们只好无奈了了。不过也有主动来找过的,就是悦悦的那个初中同学,她打听到我仍处于挂空档状态,便有和我好的意思,为什么她会来找我呢,好像是自己都二十六七了,却还从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男人是啥滋味,想尝试,但身边没什么可靠值得信赖的人,自己又是个传统淑女,好怕一不小心就上当受骗了,她觉得我虽然泼皮,可比较起来还不是很泼皮。其实最主要的是,像她这样的老处女,想不找泼皮的都不行了,于是便叫人来说。我听了来话之后,便立马回绝道“我这人最怕跟特工间谍生活在一起,那样太没安全感了,我觉得你去给她介绍个像007里的邦德那种类型的还比较适合。”

日子就这样低低沉沉、平平淡淡的过来了,大姐知道情况后,也三番五次的来叫我过去,但自己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可以的,也就好意的拒绝了。虽然一切的生活就这么清寒、贫淡,但自己总也没那个勇气跟自信去改变它,就任他这么暗淡下去吧。可这里我想提件与大学生活有关的事。本来鑫菀给我的那个手机,是叫大姐带过去了的,可她后来又找人还回了,说这是一段情感的记忆,让我好好珍藏,以此作个留恋。我想既然大家都不能在一起了,还留恋什么呢,这不是徒增无谓的心伤吗,可我又不好去违逆她,也就只好留下了。虽然这东西我不用,但却一直保持着它的工作状态,感觉就像凉台上的空花瓶,里边没种任何花草。可是有天它却奇迹地开花结果了。我发现手机有信号,便好奇地打开看,里边有这样一条短信:“鑫,你还好吗?”当我看到这句话的时候,直接预感到发信人一定就是那个邹梓墨,难道他回国了不成,我一直对这个形神跟自己皆似的人好奇不已,很想和他会会面,看彼此间究竟有着怎样的相似,于是我回复道“咱们见一面吧。”他也回道“行!在哪里?”“春熙伊藤原旁的咖啡屋。”“好,就中午十二点吧!你是在成都吗!”“当然。”那天我也没作任何准备就直接去了,到的时候才十一点,我估计他还没来,便先进去要了杯茶。当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外面便进来个身高萧条,面容清瘦戴副直方眼镜的人,形象有点罗大佑的风骨,更有点李进的含蕴,看其肖容感觉跟我平常照镜子的样子有点似曾相似,如果自己把头剃光了,再戴上那副眼镜,别人准会以为我们是双胞胎呢。他进来时,我也没打招呼,那人像心有感应似的直接朝我坐的位置走了过来,然后用双很奇怪的眼神打量我,我见他的样子怪异且又如此投缘,便贸然的问道“你就是邹梓墨吧?”“对!对!对!”他连连的称是。“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叫毕天朔,今天约你的人就是我,先坐下吧,咱们慢慢谈。”“这是怎么回事?”他怀疑地坐下。“我们之间有个有神却没形的故事,这个故事都跟鑫菀有关。”“什么故事?”“先生,你喝什么?”旁边的服务员突然岔道。“来杯茶吧!”等把茶端来,我们便边喝边聊,在相互有所了解之后,我便把如何跟鑫菀认识,如何跟她发生发展及如何结局的经过都一一说了。他听完之后,无不感慨地说道“哦,原来是这样的,当时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你的样子,我就很好奇,所以也不经你招呼就直接过来了。”“是啊,我也觉得咱们之间有那么一些相似之处。”“那鑫菀她现在怎样了,”“她回长沙之后便接手了家里的事业,也接受了家人的安排,现在其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你是想见她吗?”“不,不,只要她现在一切都好就行,我没有再去打扰的必要。”他稍稍的喝了两口茶,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高三那年,我不辞而别,她内心一定很难过,在那边呆这么久,心里一直觉得欠着什么,所以这次回来就是想打听一下她的情况,其余的也没什么想法。”“你现在定居美国了?”“对,我们家人都过去了。”“那你的病呢。”“已经做过移植手术了,没啥大碍,这回子恐怕活个五六十岁都死不成了。”说着我俩都相互的笑起来。“这个手术从过去那年一直拖,拖了近七年时间才完成,主要是没有合适的器官捐献者。”“看来你还是挺幸运的嘛!”“是啊!真的算是拣了一条命。”“那你现在还写诗或文章什么的吗?”“诗好久没写了,主要是离开她后,就再也找不到什么感觉,现在一家杂志社做编辑工作,基本上是写些评论性的文章,那你呢?”“我啊,是个自由职业主义者,有什么可做我就做什么,想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说得大家又笑起来。“我一直觉得我俩跟鑫菀的故事有点玄乎其玄的味道,如果把它写成书,一定很有意思,你何不试试!”“说得也是,如有时间的话,我一定写出来,那谁是里边的主人公?”“这个嘛,我觉得都可以,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临走的时候,我把那个手机给了他,说“这是你的东西,现在该物归原主了。”他也没说什么便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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