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 执笔翁的回忆
今时不同往日。
莫南已然清楚，有些人，有些家族，已经把赌注压在了他的身上。
可他仍旧不明白的是，这些人到底是什么目的，又是为什么选中了他。
因此一听执笔翁提起此事，他立刻郑重的侧耳听去。
执笔翁努力撑起来的头上带着散不去的笑，在他耳边轻声道：
“我们这些人在你身上看见的，是希望。”
希望。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老流氓一下子睁大了眼。
与此同时，说完这两个字的执笔翁，却一下子躺回了床上，双目又变的浑浊，又开始神神道道的胡言乱语起来……
莫南在床边站了好半晌，才回过神，心思沉重的看了眼床上的老人，过一会儿，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总觉得临了还是被这糟老头子又坑了一次，但事到如此，他也懒得计较了。
“希望或许有，但无论如何，你看不到了……”
看不到吗？
突的，像是听到了老流氓的话。
痴痴傻傻的老姜头又如同魔怔了，不再乱语，大睁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天花板，很快，脸上便露出了毫不掩饰的笑。
时间彷如又回到了度假村的那一天。
在那一株树大红袍母树下闭关多年的他，难得准备四处溜达溜达。
然而没溜达多久，他就看到了有趣的一幕。
满是高层名流被邀请来品茶的度假村里，一个年轻人毫无形象可言的盘腿烤着鹅……
品茶会上，众目睽睽，年轻人居然为了一条鹅腿，和他抢的歇斯底里……
直到两人藏身之处的红布被掀开，在场所有人震惊，此子却仍旧什么都不顾的和他争抢，而且气焰愈发高涨！
就是那一刻，执笔翁笑了，笑的肆无忌惮，笑出了眼泪。
因为，就在那时，他已经亲眼看到了希望，其实，他早就失望了，所以才愿意了无牵挂的躲了十年。
然而那一天后，他再次离开了度假村。
独树一帜，鹤立鸡群，是大多数人在莫南身上看到的品质。
可这不重要，事实上，执笔翁自己的一生，又何尝不是行走在风口浪尖上……
他真正看重的，是当那一条本该属于莫南的腿被他抢走后，老流氓展现出来的疯狂，歇斯底里。
那时他便明白，该属于此子的东西，谁若是敢碰了，迟早都会遭殃。
而这种敢为了自身利益不计后果站出来的精神，看似简单，可就连执笔翁自己，也一辈子没有做到。
……
不晓得昏迷中的执笔翁又在犯什么魔怔，只以为这老头是走马灯时回忆起了年轻时的初恋情人，几分钟后，莫南从屋里出来，将老姜头已经又犯迷糊了事情，告诉门外的众人。
姜韦一言不发的，走去了酒吧的前台，拿了些钱，出去定些过几天会到用的东西了。
其他员工，则一一回到了酒吧，如同什么都没发生的继续忙碌起来。
他们确实没什么可伤心的，相比起暗部那些牺牲的人，老姜头已经算是寿终正寝，已经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生生死死的，几个员工，早就看开了，难受也是一瞬间的。
也就姜狸，此刻情绪还有些低迷，蹲在墙角埋着头。
莫南想了想，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要不，等过阵子，你去宛城住几天，我那里人多，热闹，对你调整好心情有帮忙。”
姜狸当即便抬起了头，视线毫不躲闪的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冷笑的道：
“我算是以什么身份住过去的？”
“呃。”
压根没想到这妞儿居然还有心情考虑这个，老流氓一下子卡了壳，挠头想了半天，讪讪道：
“我的，朋友？”
“呵呵。”
姜狸便不再忍了，一个劲的冷笑，少倾，她就像是已经整理好了心思似的，抹了把脸扶着墙站了起来，看样子，是打算回到屋里陪着爷爷走完最后一程了。
只是进屋之前，她回过头恶狠狠的，发泄着心中各种情绪似的冷言冷语道：
“用不着你同情我，不需要，反正迟早有一天我会去宛城的，但是，绝不仅仅是以你朋友的身份！”
姜狸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爷爷的离开，让她想明白了很多，人活着，便该珍惜一切本就该珍惜的。
譬如，当初不经意间错过的，如今，她就要努力再抢回来！
然而对面的莫南听着这话，却是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隐约间，诡异的，他居然在此刻的姜狸身上，看见了些曾经慕含烟的身影……
这也太特么可怕了！
“小爷一定是疯了。”
目送着姜狸进了屋，他便赶忙一拍额头，不敢再细想下去，溜达着回到了酒吧内。
回到了前台，随便要了杯酒，点了根烟，他便坐在这里等待着。
约莫，夜间十二点过去，两点左右。
旁边通向酒吧深处的走廊里传出一声哎呼，老流氓心一沉，掐灭了烟头，将体内的长虚喊了出来。
最近这阵子，长虚需要调整好状态，以保证进入新身体后，能够稳定住情况，因此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关于昨天下午发生的事，他全然不知。
忽然被唤醒，他一出来，便没好气的叫嚷道：
“臭小子，你不会有惹什么事了吧？老头子这才休息了几天……”
才嚷嚷了一声，不用莫南出声，他也发现酒吧里气氛有些异样了，猛然沉默了下来。
“不喊了？”
莫南朝他抛了个白眼道。
长虚摇摇头，看着四周的环境，纵然不清楚这里叫酒吧，上界没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但也想起，上次臭小子来这里时，给一个老爷子看过身体。
算算日子，多半是那个老头，驾鹤西去了。
清楚莫南心情不太好，长虚索性不废话了，直言道：
“说吧，想让我做什么，反正我过阵子就要有新身体了，省不省这些灵识，无所谓。”
莫南更直接，开口道：
“帮我保下他，就像你当初保下含烟的灵识一样，做的到吗？”
“……”
“……”
长虚沉默了几分钟，而后，终于是忍不住了，跳脚破口大骂起来：“你个小白眼狼，怕别人死，就不怕我出事吗？”
特么的。
上次救下慕含烟，他还能醒过来，那纯粹就是个意外，如今要是再来一次，那个老头子能不能保住不一定，他肯定是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