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故人

两人已经进到内堂了,才见着个下人,一问清来人,连跑带奔地去请秦雨泽了。

秦雨泽一身灰袍,腰上挂着一块赤色玉佩,另一边挂着独孤暮染赠他的香囊,玉冠拢尽墨发,整个人似乎一下就沉稳成熟了起来,可他只探了个头,看到两人之后,喜上眉梢,边跑边道:“小叔公,暮染,来怎么也不提前说,连个接的人也没有……快进来,外头都没收拾出来,脏着呢。”

方才沉稳成熟……是她看错了。

秦云崖扯了下嘴角算是回应,独孤暮染也是一笑:“过年嘛,来看看你这个孤家寡人。”

“来就来,还带东西?嗳真当我是其他人了。”秦雨泽瞄到后头拿着礼盒的下人,打趣道。

从前秦雨泽的府第独孤暮染未曾去过,但总也不会比这里大,濯王府的大小与北江王府不逞多让,虽然其他院落未收拾出来,但也依稀可见曾经的辉煌,可见建造者之心细。

“你们可比我皇兄好多了,他就赐了这么个地方,也不顺道派人来帮我清扫清扫,就我府上那些个下人来扫这么大一个府邸,我瞧着他们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秦雨泽一边念念叨叨,一边将两人带进了他住的院落。

秦云崖沉默地听着他啰嗦,良久才道:“看来带了东西不对,该送你几个下人。”

“小叔公说的对啊,要不这东西提回去,再些人过来?”秦雨泽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开玩笑开玩笑,来,坐吧。”

下人看茶之后便退了出去,秦云崖不怎么说话,倒是秦雨泽同独孤暮染聊得多些。

“皇上封你为平濯王,想必过完年后,有很多事务要交到你手上。”独孤暮染手捏着青瓷茶盖,一下一下在上头打着圈。

秦雨泽抿唇一笑:“那是皇兄信任,对了,小叔公年后忙些什么?还忙……古天教的事?”

“嗯。”秦云崖点头,抬眸看秦雨泽一眼:“若你无他事,我便向皇上请旨,你来帮忙。”

若是秦雨泽同意了,他去请旨,皇上自然不会说不。

“帮着查古天教啊?我哪行啊?”秦雨泽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没有那样的本事。

独孤暮染放下茶杯盖,掩唇一笑:“有你小叔公带着你,有什么好怕的?”

秦雨泽一怔,伸手挠了下脑袋,终是点了下头:“我这是怕拖累小叔公,若小叔公不嫌弃,我一定尽全力,古天教那帮徐蛋,早该收拾了。”

“那就此说定,明日我向皇上请旨。”秦云崖道。

“既然要帮一起铲除古天教,那咱们都掌握了他们什么线索?我看看能帮上什么忙?”秦雨泽搓了搓手,跃跃欲试的模样。

独孤暮染瞄了秦云崖一眼,见他低垂着脑袋没回答,便笑道:“急什么?云崖还未去请旨,等旨意下来,自然会慢慢告诉你。”

“说起来我这是第一次与小叔公一起做事,我有些……有些紧张。”秦雨泽嘿嘿笑了几声,又扯了扯衣领,似是身上真的流汗了一般。

说完正事,秦雨泽又带着他们在府上转了转,便打道回府了。

……

新年伊始,小萌萌正式去了太学,与秦毅寒的长子秦景行成了学伴,秦景行今年五年多些,长得如瓷娃娃般,干净又漂亮,是个安静的孩子。

大邺南面,南州以外的边境有国大举来犯,秦毅寒紧急召了众臣进宫商议战事,独孤暮染独自一人在家,将心中想出的药方记下,伸头看了看外头风雪小了些,才放下笔来:“莲儿,备马车。”

“主子,咱们这是要出门?”莲儿吩咐好马车,又从木柜里取了独孤暮染的厚披风替独孤暮染披上。

独孤暮染点头,任她为自己系好披风的带子:“嗯,有事。”

主子整日在家,能有什么事呢?

莲儿不知道,但也明白不能多问,只是在独孤暮染迈步出门槛的时候,匆匆从廊上抓了把油纸伞替独孤暮染挡去了飘落下来的白雪。

一路上,独孤暮染半靠在软榻上随意翻着医书,似是要去的地方很远一般。

就在莲儿觉得自己都快睡着了时,马车终于到了。

独孤暮染将医书合上,一把压住了正要起身的莲儿:“你留在这里,我自己进去。”

“主子,我还是跟着吧,万一有要伺候的地方呢?”莲儿更好奇了,这是要去见谁啊……

独孤暮染回头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径自下了马车。

这个意思,便是不让跟着了。

莲儿又坐了回去,轻轻叹了口气,悄悄地挑起帘子往外头。

外头,独孤暮染撑着伞,缓步进了那座有些破落的院子,穿过萧瑟的院子,立在了屋前,她歪着脑袋左右瞧了瞧,见没人,终是抬手轻叩门扉:“家主可在?”

里头一片寂静。

独孤暮染屏息听了片刻,又叩了两下:“请问,家主可在,我有急事。”

“……”里头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有些粗犷的声音沉沉地响起:“谁?”

“咯吱……”那两扇褪了色的红漆木门被拉开了一条小缝,独孤暮染顺着那条缝看去,一个四五十岁模样的粗布衣男子也在看她,男子脸上一条狰狞的刀疤从左至右,将整个脸分成了两半,他还留了一把络腮胡子,看上去凶狠无比,甚是吓人。

好在,独孤暮染看五义看惯了,也不觉得如何可怕了,不就是比五义的疤长了点嘛,有什么好怕的?

“请问,是柳怀信吗?”独孤暮染往前两步上了木廊,一边将手中的伞收起,一边柔声问道。

门里的人上下打量了独孤暮染一番,不答反问:“你是谁?”

不说不是,那便是了。

独孤暮染将伞靠在墙边,微微福身行了个礼,这才答道:“我与洛桑儿是故人。”

门里的男子怔愣了片刻,缓缓抬手将门推开:“进来吧。”

“叨扰了。”独孤暮染微微一笑,提起裙摆,迈步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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