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哦了一声,紫瑾被服侍着收拾好之后,便穿着一身白色的亵衣躺在了床上,眼睛无论如何,也闭不上。
今日正好是轮到了怀秋守夜,她在外间,而紫瑾躺在床榻上。
双目无神的看向眼前的一片黑暗,又不知过了多久。
“皇上。”紫瑾从床上起来之后,穿着一身白色的亵衣,给皇上请安。
“嗯,朕深夜前来,可有打扰爱妃?”一身凉气的皇上走了进来,将她扶了起来。
手下的身子是冰凉的,让皇上不禁皱眉。
“这可是夏日,为何爱妃的身子如此冰凉?”
紫瑾答道:“臣妾不知。”
……
这可真是,直接的回答啊。
“如此,朕今日是来对了,那朕便帮爱妃暖暖身子。”
皇上如此说道,脸上不见丝毫的怒色,并未因她如此敷衍的回答而说什么,反而说出了如此暧昧的话。
紫瑾躬身行礼,道:“那臣妾便现在床上等着皇上。”
两人这等没羞没臊的话让在屋内的人皆红了脸,偏偏两个当事人却丝毫没有别的感觉。
皇上笑道:“好。”
洗漱更衣之后,皇上上了床榻,因为皇上的话,直接将她搂在了怀里。
那具火热的身躯贴过来的时候,紫瑾的身子一僵。
但是又很快放松了下来。
接触了这么多次,她也没有什么拘谨的,只是许久未曾接触了,一时有些不习惯而已。
虽说怀里抱着紫瑾,但是他的目光一直在看向那怀秋。
紫瑾倒是没有丝毫的惊怒,只是奇怪。
一个女子,喜欢便纳入后宫就是了,何必如此麻烦。
但是若是不喜欢,为何又频频的看向她?实在是令人不解。
又是一夜无眠,而皇上在清晨的时候离开了,他还是要去上朝的。
紫瑾的眼睛在皇上走了之后复而睁开,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抹黑影闪过。
这,是幻觉吗? 这自然不可能是幻觉。
紫瑾没有丝毫的犹豫,快速的穿上了鞋子之后,便跟上了那一道黑影,冲向那个方向。
“娘娘,怎么回事?”白洛听到了动静,放下手里的东西,也赶忙跑了出来。
因为惺子过世,她一直都心怀内疚,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弥补娘娘,所以每一日都会守着娘娘,免得她出什么事。
风平浪静了好几日,但是今天偏偏听到了声音,这才跑出来一看。
白洛起来的时间可是早极了,而紫瑾虽说醒来了,但是却并未打理。
白洛追到了紫瑾的旁边,赶忙问道:“娘娘?”
怎么一大清早的就跑出来了?而且还衣衫不整,只穿着一身亵衣。
环视四周,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等紫瑾说话,她就拉着她回到了殿里。
幸好刚刚她看了一下,并没有人看到娘娘只穿着一身亵衣跑了出去,否则这件事流传起来,可是玩玩重大的事啊!
紫瑾收拾好之后,忽然说了一句,道:“无事。”
“啊?”白洛没有反应过来,无事,什么无事?
片刻之后想到了娘娘刚刚出去的事。
其实她本来是应该说一说这件事的,但是娘娘知道轻重,无论怎样都轮不到她来说话,所以还是算了吧。
毕竟惺子……
唉……
白洛服侍好紫瑾之后,便道:“娘娘,怀秋的事情有结果了。”
“嗯。”紫瑾应道。
白洛现在早已经习惯了她从不多话的样子,还有不苟言笑,只是习惯归习惯,仍旧是心疼。
天杀的德妃!
白洛走到了门前,将所有的门窗都关上,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这才走到了紫瑾的身边道:“娘娘,那怀秋已经不清白了,她和皇上是没事的,娘娘莫要乱想。”
先将这件事情解释清楚再说。
“嗯。”紫瑾应了一声,静静的看着白洛。
因为刚刚跑出去的动作,现在的脸色红润了不少,但是看起来还是没什么血色。
白洛愈发觉得,刚刚自己的话是多此一举,要知道娘娘看起来似乎完全不关心这件事,她多什么嘴啊。
白洛灰溜溜的敛住了心神,道:“那怀秋以前曾经是怀过孩子的,那孩子是她的养父的,但是她的孩子夭折了……”
仅仅说出这一句话,紫瑾就明白了大致的意思。
养父,养父。
并不是亲生父亲,哪怕是养了她,但是仍旧是父辈的人,怀秋如此的好相貌,又不似普通的女子,若是嫁给这样的人……
定然是不甘愿的。
可以想到,她若是不愿,那应是受了多少苦,才会生下这个孩子。
偏偏,那孩子还死了……
现在这是太平盛世,而外面可不是皇宫,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一个孩子死,哪里就那么容易,不过,说容易和不
容易,也都是容易。
只是,若没有了勾心斗角,会出现的,怕也是腌事。
看到紫瑾的模样,白洛不敢说什么,而是安静的站在那里,只是心中也是五味陈杂。
娘娘的孩子,也是因为……
咬紧了唇,白洛的口中有了淡淡的铁锈味。
“如此?”紫瑾问道。
她的眼中还是没有丝毫的情绪,脸上也没有因为怀秋的故事而有丝毫的不忍。
白洛的鼻子一酸道:“娘娘,那怀秋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进了宫,按道理来说,像这种人是不应该来的到宫里的。”
说完这句话,不等紫瑾说话,白洛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一阵哭意汹涌而来,拦都拦不住。
“娘娘,您怎么会如此?”
明明她听到了这怀秋的故事,感觉心都是一揪一揪的难受,她知道娘娘也是难受的,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是这种表现?
哭啊,哭出来就好了,有什么苦,有什么说不得,都哭,苦就是哭,哭出来心里就没有那么苦了。
紫瑾木然的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可是,白洛,我哭不出来。”
看到娘娘木然空洞的眼神,白洛的哭声更大了,哭不出来,为什么哭不出来?
上天是要娘娘心疼死吗?是要她心疼死吗!
“娘娘,别怕,别怕,白洛为你哭,你哭不出来,我为你哭!”白洛的眼泪落下,她颤抖着声音道。
我为你哭!
我守不住惺子,守不住娘娘的孩子,那孩子才刚刚满月,为何便要夺走他的命啊!
娘娘上辈子是做错了什么事了?
为何这么苦!
只是她在,娘娘哭不出来,她为她苦,她为她哭!
白洛的嚎啕大哭,那声音让殿外的人侧目,只是殿内,却因为这哭声,紫瑾的唇角出了一丝淡笑。
那便哭吧。
监牢内。
德妃居高临下的看着缩成了一团的完颜玉,啧啧道:“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啊,玉妹妹,你可知道贵妃娘娘现在可还是锦衣玉食呐,你们俩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话说得确实不假,她现在身上,还是那一日的衣服,在这不见天日的牢狱之中呆着,整日里担心自己所要遭受的结果,还有那不远处传来的惨叫声,她整日里根本就无法入睡。
短短的几日,她便从光鲜亮丽的皇上的玉妃成为了狼狈不堪的阶下囚!
这仿佛就是一场噩梦一样。
德妃嫌弃的捂住了鼻子,用力碾了碾脚下的那些腌之物。
这牢狱可真是脏死了,若不是为了……
哼!
忍忍吧,反正总有一天她会千倍百倍的还给她的。
“玉妃妹妹。”
这句称呼让完颜玉一阵恍惚,玉妃……
旋即又离德妃远了些。
德妃毫不在意,正好,她远一些她的鼻子也少受一些罪,否则她真的忍不揍吐出来的。
笑道:“妹妹,这玉佩是你从哪里捡来的?本宫可是十分相信妹妹,绝对不会做出来这种事的,所以才来特地问一问妹妹。”
又压低了声音道:“这可是,从承乾殿捡来的?”
完颜玉并不说话,只是她的身子却微微颤抖着。
看到她的表现,德妃便明白了她的心思,看来是有机会的。
穆澜依,你的好妹妹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相信你啊。
德妃道:“这是穆澜依的计划,我们都被骗了呢,一箭双雕,好计谋啊。”
完颜玉的眼神阴郁了几分,看来那个人说的,都是真的…… 德妃看着完颜玉渐渐暗沉的眸子,心中不禁冷笑:说好听点她完颜玉心思单纯,性子直爽。说难听点就是愚蠢。
更可气的是她居然也被那个贱人利用了,她就要看看她怎么逃过这一劫。
她上前一步勾起完颜玉里下巴,将她垂着的头抬起来,眼中尽显温柔的道:“想必你你心中已经明了穆澜依是怎样的人了吧。”
“你要不要继续与她为友,我想玉妃也是个能辩是非之人。不用本宫提醒你也知道。”德妃放下完颜玉的下巴,手负在身后。围着完颜玉缓缓的踱着步子。美艳的眼中透露出如毒蛇般骇人的光。
“现在本宫想确认的只有一件事。”她来到完颜玉的身后,凑到她的耳边,嘴角勾着一丝笑意,动作极其的轻佻与妩媚。
完颜玉有些不自在的躲了一下,德妃立马钳住她的脸,让她贴着自己的嘴,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完颜玉刚开始还挣扎几下,但听着德妃在自己耳边说的话,渐渐平静下来。眼中的神色也沉淀下来,仿佛一个失去灵魂的空壳一般。
与此同时,承乾殿内倒是一片清闲。甚至是清闲得有些可怕。
紫瑾看着眼前的盆栽,有意无意的用剪子去拨弄两下。但是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怀秋身上。
“怀秋,来帮着本宫修剪一下盆栽。”紫瑾故意将她唤过来,因为背对着怀秋,所以没有注意怀秋莫名的神色。
她就像没有听见一样,依旧站在原地神色复杂的看着紫瑾的背影。
紫瑾低着头看着桌上的盆栽,只是轻轻的一抬眼,眼睛若一汪秋水看不见底,重复道:“怀秋。”
怀秋的瞳孔突然缩紧,然后又恢复放大,神情就像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娘娘,是奴婢走神了,是奴婢的不对。”
紫瑾转过身来,浓密的睫毛将她眼中的神色遮挡住,她只是微微一点头,将手中的剪刀递给怀秋。
怀秋欠了欠身子接过剪子,乖巧的剪着手里的花草。
紫瑾觉得有些奇怪,但就是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奇怪,直到她转身时对上怀秋的眼睛,心下一瞬间表明了。
她注意到怀秋的神色倒是像一个知错乖巧的宫女,但是语气却是生硬的,就像一块坚硬的大理石,冰冷得紧。
紫瑾歪着头看着怀秋的背影,目光渐渐落在怀秋修剪枝叶的手上。
如今紫瑾是知道了怀秋的遭遇,虽然对她抱着同情,但因为怀秋身上有太多的疑点,多到紫瑾觉得她的存在就很可疑。所以她不得不防着。
比如她一直想不通的是怀秋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那她是怎么进的宫皇上知道这个秘密吗她又是用了什么瞒天过海的法子竟然让皇上亲手将她赏赐给自己。
这其中必然是有蹊跷的。紫瑾若有所思的坐在椅子上,看似是在闭目养神,实则思绪已经飞出很远。
这皇宫中有皇宫的规矩,只要是在后宫的女子,就都是皇上的所有物。所以后宫中的女子必须是处子之身,就算宫女也要保证着自己的贞洁。
女孩儿在出生时家里面的人就会为她点上一颗守宫砂在手臂上,以表贞洁。若是守宫砂消失,那必定是与男人**了。
这么明显的标志,紫瑾不信怀秋还能逃过。
紫瑾没有告诉怀秋她知道了她过去的事情,她想着,如今敌不动我不动,紫瑾倒是想看看怀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并且了解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有一种看着跳梁小丑在房梁上摇摇欲坠,盘算着它到底什么时候跌落下来的意思。
紫瑾睁开眼,看着怀秋的手臂。侍女服的衣袖宽大,刚好将怀秋手臂遮住。但抬起手时,衣袖的缝隙会偶尔看到一截藕臂在外面若隐若现,看着诱人得紧。
紫瑾微微叹了口气,就在这时怀秋轻声惊呼了一声。紫瑾轻轻的一挑秀眉:“怎么了?”
怀秋转过身将手藏在衣袖中,一副有些慌乱的模样道:“剪着手了。”
紫瑾这段时日在宫中穿的是素白色的罗裙,是得到皇上许可的。但是其他人没有,所以怀秋与明玉她们只有在皇上不在是才会穿上白色的素衣。
此时紫瑾看着怀秋左手的袖口微微被染红,面色上褪去慌乱,竟有些淡漠。
紫瑾唤了一声小锦:“快去请御医。”
怀秋蒙的一抬头,连忙拒绝道:“让娘娘费心了,奴婢没事儿,不用劳烦太医走一趟了。都是小伤。”
紫瑾皱着眉头,美目中似乎有一丝流光微转:“过来,让本宫看看。”
紫瑾看着怀秋紧了紧衣袖中受伤的手:“奴婢怕污秽了娘娘的眼。民间有种说法,见女子的血是不吉利的。”
紫瑾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缓缓踱步到怀秋身旁。正准备拿起她的手,怀秋突然跪了下来,刚好错开紫瑾。
紫瑾看着跪在地上的怀秋,漠然道:“何意”
“娘娘,奴婢不敢污秽了娘娘的眼。”怀秋语气上没有任何起伏。
紫瑾微微的半闭着眼,俯视了一眼怀秋:“那你就好好的疗伤吧。”
紫瑾心下明了,若自己还要坚持查看她的伤口的话,目的性过于明显。但这也证明了一点,怀秋极其反抗自己查看她的手。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承乾殿外,祝阳羽小心翼翼的环视了一周,面色有些凝重。
他正准备踏进承乾宫,让明玉帮忙通报一声。只听一个尖锐的声音喊道:“皇上驾到。”
祝阳羽腿脚突然一软,差点跪在了地上。此时已是躲无可躲,他只好站在原地,将头埋得极低。心中祈祷着皇上千万别看见他。
奈何怕什么来什么,皇上目光往侧面一扫,刚好停留在祝阳羽的身上。
祝阳羽感受到身上沉重的目光,一双秀满金丝线的蟠龙流云靴驻足在自己的跟前。
祝阳羽立马双腿跪下,将头磕在地上。
皇上面色平静但眼色逐渐加深,皱紧了眉头盯着眼前的人:“你来这儿做什么。” 殿外的气氛紧张,殿内的气氛也舒缓不到哪儿去。
怀秋见紫瑾转身离去后,从地上起了身。将左手上的伤口放到嘴边吮吸,当血沾染上唇角的那一刹那,怀秋的眼睛忽的变暗。
直到等伤口不在往外流血,怀秋才松开伤口,然后将手妥帖的藏在宽大的衣袖中。
怀秋的眼睛依然暗沉,她看了一眼坐在一旁闭目的紫瑾,不知在想什么。这时明玉突然闯了进来。
怀秋的瞳色立马恢复正常,转身拿起桌上的还带着血的剪刀开始修剪眼前的盆栽。
只见明玉神色匆忙来到紫瑾身前,开口便是:“娘娘,不好了。皇上来了,在殿外与祝阳羽公公碰上了。”
紫瑾神色一变,又立马恢复正常。整理了一番服饰后,连忙带着明玉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