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到孤身边来
府上的仆人见突然涌入了这么一大群人,都战战兢兢地低着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见木板上还躺着一个脸色惨白的女子,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因为染上了瘟疫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把他们都传染上……
瘟疫的厉害他们心里明白得很,这一镇子的人都死绝了,全都要“归功”于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降临的灾祸,不免就有些人心惶惶,要是染上了,这命可就搭在这地方了。
马元程自己在后面看着李太医采他后院地上的灵香草,知道黄新酒过来了,立刻带着人前来迎接。
身后的人也不敢离得太近,脸上虽然带着面纱,还是不太放心,只小心翼翼地低着头跟在马元程后头,生怕自己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马元程欲叫人上前去把人给抬到后院的厢房里,云芸摆了摆手,把他身后的那几个人都扫了一遍,才笑着说:“不必了!你让人在前面带路,让他们抬进去便是。”
马元程听她这样说,便随着她,对身后的人道:“还不赶紧带路!”
眼前这姑娘眉清目秀,只是那眼神看得他心里一颤,怪不得一个女子能和黄大人他们共事,刚刚的事他心里也明白,家中的下人本就是因为自己才胆战心惊地待在这座死城,对这些染了瘟疫的人就更是能避则避,毕竟他们不懂医术,就算泛起同情之心,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云芸是见他们畏畏缩缩的,不情愿去把人抬进去,才开口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马元程本想让人倒些茶,云芸拉着张霖,对众人道:“我们先去李太医那儿看看,你们先说着。”
那下人端着茶上来,两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马元程隐隐约约知道这二位是皇上派来的人,只是一个漂亮姑娘,和一个年轻力壮的酗子,到这儿来能有什么用?
“黄大人,刚刚那二位是……”
见他不解,黄新酒喝了一口茶,道:“正是皇上从永京遣过来的人,来助我们破解这次瘟疫之灾的。”
马元程一看还真给自己想对了,顺着他的话就问:“下官冒昧问一句,这姑娘来这儿能做什么?”
看样子他是还没听说云芸救治年轻妇人一事。
黄新酒道:“马大人有所不知,那位姑娘是皇上的师妹,擅医。皇上特意派过来让她看一看情况的。”
“可一个女子……”
马元程半信半疑的,这女人擅长的事情无外乎是相夫教子之类,他们镇子里可没有一个女大夫,还真没见过会医术的女子,还是像云芸这样的,看上去正值芳龄的姑娘家!
黄新酒“啧”;额一声,好像有些掀起他现在这种口气似的。
“马大人这话可就错了!女子并不比男儿差,何况云姑娘皇上都信得过,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马元程点头,说的也是,皇上既然都信任她,想必肯定是真有些过人的本事。
这边云芸跟张霖在下人的带领下,走到了后院。
李太医正带着人奋力把地里的灵香草拔起来。
云芸放眼望去,这院子里的一大半地方全都种灵香草来了。
她喊道:“太医,不必把这些连根拔起,只需要把上面的部分摘下来就可以了,根留在地下,以后还可以长。”
李太医拿着全是土的手拍了怕脑袋,笑道:“还真是老糊涂了!带着人拔得起劲,竟忘了要留根。”
云芸趴在外边的木栏杆上,道:“无妨,他这儿还剩下这么多,剩下的只需摘叶,不必拔根了。”
她提醒完李太医,盯着这一院子的灵香草,心里却有一丝疑惑,这乡官大人的宅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灵香草?真是奇了怪了。
也不怪云芸会有这个疑惑,灵香草虽然在对付那些折磨人的蛊虫上,是必不可少的药材,但它的气味十分刺鼻,除了在驱蛊方面,在别的地方没有任何用处,一般人家确实不会想起来把它种在自己的院子里头。
张霖见她盯着这地,一言不发的,还以为她是在想要如何治蛊,只那妇人一个,就让云芸有些吃力了,瘟疫可是大范围的,等着救命的人更是不计其数,靠她一个人,就算药都是现成的,可她只有一双手,怎么忙也忙不过来呀!
云芸却忽然轻呼了一声,他在一边盯着她的脸看得入神,这一声轻呼让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道自己刚刚的样子让她看见了没……
娇小的姑娘并未发觉张霖的窘迫,只是提着裙边,沿着锄好的小道一路跑着,直到到了中间一块还未被采摘的地旁站着,微微向前倾着身子,十分欣喜地看着在微风里轻轻摇曳的翠绿色叶子。
她轻轻把叶子拨开,生怕藏在里面的花骨朵儿被风给吹散了。
李太医慢吞吞的凑了过来。
走到云芸身边的时候还感叹道:“这年纪大了,腿脚都不甚利索了!”
云芸小心翼翼把绿叶中间的花骨朵儿给露了出来,好让李太医也能看见。
她十分高兴的说:“灵香草极难开花,有人一生都在培育它,却一生都没见过它开花,这事可遇不可求,倒叫我碰见了!”
李太医点点头,典籍中曾说过,灵香草虽然开花,但由于开花的条件十分严苛,虽然有很多人依着书上写的那一套去做,但终究不得其中奥义,花自然也是开不出来的,白白浪费了时间精力却都是真的。
灵香草的叶子驱蛊的功效已经是极好的了,灵香草的花更是十分特别。
它的叶子气味刺鼻,闻不惯的人乍一闻吐出来也是很有可能的,但灵香草的花香味却十分浓郁,还带着些香甜的气味,闻着像是果香一样,但比那个要纯上许多,更重要的是它的香味是持久不消的,即使是晒干了,香味也不会减少一点儿。
其药效比它的叶子更是要好上好几倍,也不必熬成汁儿,放一片瓣儿,和其他的花瓣放在一起,做成一个小香囊,挂在身上,用不了多长时间,身体里的那些脏东西闻着香味儿就主动的跑出来了。
今天真是遇到宝了!
云芸对李太医道:“这一株就先留下来,叶子也别剪了,等这花儿开了之后,再剪掉也不迟。”
李太医活了这么大年纪,今天能亲眼看一看,也知足了,闻着那扑面而来的香味儿,竟觉得神清气爽起来。
他点头答应:“这是自然。姑娘且放心,我定让人好好看着。”
张霖也跟了过来,周围全都是灵香草刺鼻的味道,忽然闻见了一股好闻的香味儿,也觉得稀奇。
他也探了探身子,看了一眼,绿叶里的花朵呈紫红色,还未盛开,正是半开合的状态。
他并不知道自己见到的是多么媳的东西,但从云芸和李太医的脸上还是瞧出了一些东西。
二人这么高兴,必然跟这朵看起来平淡无奇的楔儿有关。
不过他不懂这些东西的功效,也就不打算问她究竟这花能有什么奇特的地方,让她这么高兴。
等云芸看够了,起身的一瞬间只觉得腿酥酥痒痒的发麻,像是有好多小蚂蚁在自己的小腿肚子上爬一样。
她站的不甚稳,东倒西歪的。
加上这地里的小路本来就不平,一个不小心就往前面栽了过去。
眼见着自己的脸离那花越来越近,云芸只能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找到的花骨朵儿,被自己这张脸给压碎了……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为什么能这么倒霉!
奇怪的是云芸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栽倒地上,压坏那株自己宝贝得不得了的灵香草,而是被一旁的张霖拉进了怀里,由于他使的劲太大,云芸一下子撞到了他,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压坏了不少灵香草。
云芸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那花有没有被压坏,见它完好无损的长在那儿,她才把提着的心真正的放下了。
张霖黑着一张脸,自己被压得这样疼,也不见云芸担心一下,还真是好心喂了驴肝肺,刚刚不如让她直接栽花上得了!
李太医在一边看着,他人是老了,可这眼睛明亮的很,看张霖的神情,便明白了。
笑着慢吞吞地又去摘灵香草叶子去了,懒得去管还躺在地上的张霖和小心翼翼盘弄着灵香花的云芸。
……
苏易宁坐在梳妆镜前,任由阿古月给自己打扮。
慕容甫初让自己以严逸“表妹”的身份出现在宴会上,那她这个表妹出现在蒙越王宫又算怎么一回事儿!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她又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阿古月终于忍不住了,说道:“姑娘这一会儿都叹了不知多少气了!马上就能见着故乡的人了,姑娘何必如此沮丧?”
苏易宁看着铜镜里的人儿,修长纤细的手撑着白皙的下巴,道:“只能见一面,马上就要分别,能不让人叹气吗!”
阿古月只想到能见面的欣喜,却忘记了分别时的难过和悲伤。
她说的还真是……
阿古月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替她束发,苏易宁说的话也在理上,她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能让她好受些,索性就不说话了。
苏易宁想着要怎么才能在宴会上接近严逸他们,告诉他们慕容甫初把阿喜她们关了起来,她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自己又被威胁了……
事情还真是错综复杂!
把头发梳的服服帖帖的,之后阿古月又替她把衣服穿好,就等着晚上去长乐宫赴宴了。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太阳就落山了。
苏易宁正要和阿古月出门,谁也没想到慕容甫初这个时候会过来。
他乘着辇轿,让宫人们等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走了进来。
苏易宁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慕容甫初果然在她戒备的眼神中开了口。
“你得同我一起乘着辇轿去。”他的眼神里写满了笃定,就连语气都愉悦起来。
他知道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所以就兴冲冲跑到这儿来威胁自己来了。
苏易宁肯定会答应自己的。
她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极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地提着裙子跑了出去,坐了上去。
抬轿的人面面相觑,因为慕容甫初还没从里面走出来,他们以为是苏易宁擅自坐上了王上的辇轿。
没过一会儿,骄矜俊朗的男人手上拿着一件粉白色的披风走了出来。
上了轿,对离自己远远的人儿招招手,示意她最好离得近一些,说话时的声音里透着隐隐笑意。
“过来把衣服披上。生了病可就更难逃了。”
他这揶揄的语气,更让苏易宁不舒服烦得很,但去见严逸他们要紧,她就暂时忍受一下。
慢慢挪着身子,接过披风,原想要自己给系上,慕容甫初秉持着“敌不动我动”的原则,移了身子朝她靠了过来,伸出手帮她把带子给系好了。
苏易宁垂着头,夜风拂过她的脸,让她感觉到一阵接着一阵的寒意,这样,也让她整个人都更加的清醒。
严逸他们早就被宫人带到了未央宫,在殿内候着慕容甫初的到来。
见到他身侧的那个人时,严逸的眼里闪过了一丝不可置信。
那神情落在慕容甫初的眼里,有些得意地往他看了一眼。
你要找的人,现在可是在我的身边!
苏易宁想要挣脱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但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敢动作太大,以免让人察觉。
这样一来,不仅没让身边这人收敛一些,甚至还变本加厉了。
他又把人往身边揽了揽,缓步走上了台阶,坐到紫金色椅子上,慵懒开口:“诸位久等。既来了蒙越,便不必拘礼,放开些就是。”
苏易宁松了一口气,本想走到左侧的一个位置上,那儿离严逸近,趁人不备的时候与他说上两句话没什么问题……
慕容甫初哪里会让她这么轻易就能和那群人说上话,在她快要坐下的时候道:“过来孤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