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自古多情空余恨

某一处树林,半空中飘着几个灯笼,一眼望去像是随意的飘着,但细看便会发现这些个灯笼飘着的位置是隐藏着玄术讲究的。

“你暴露的…太快了。”

暖黄月色下,那人一身灰衣悠然转身,不知是灯笼飘得太过调皮,还是怎的?总是看不见这人的脸,每望及一分,便有一盏灯笼飘然而至挡住了他半张脸,或者大半张脸,只露出下巴或者额头一角。

只能瞧着他隐隐绰绰的身形和声音判断他是一个男人,他有点神秘。

太过神秘只能说明他充满了秘密。

“是,我暴露了,可我自认为没有破绽,她为何会突然识破我?”

这次飘飘欲仙的灯笼倒是不作怪了,一个停顿便照到了声音主人的脸上。

这人发丝有点凌乱,有少许贴在额角和双颊,更别谈那松散的发髻,时时刻刻都在滴水穿身,“享受沐浴”。这女人仔细一看便知道她是跳水而逃的北侧妃了,不是一般的狼狈。

“你也说了是你自认为没有破绽,不代表她没有发现破绽。”

或许是这话题太过愚蠢和无聊,男人忍不住伸手把玩起了半空中飘着的灯笼。

“今晚李芦藜是在发疯,莫名其妙的发疯,只因我没有满足她变态的好奇心她就要杀我,若非我跳水逃了······”

北侧妃半真半假的说着,极其自然的隐瞒了李芦藜那一身诡异的灵术。

“对,她就是在发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找个人发疯,她从小就是这么任性,谁让你偏偏在她想发疯的时候出现了,送上门的箭靶子,哪个女人会怜惜?这女人还是她。”

“若那人是你呢?”北侧妃定定的看着隐藏在灯笼下的半张侧脸。

男人挥开了手上那盏灯笼,露出了全脸,只可惜惊鸿一瞥,未等看清楚容貌,他便转过身背对着北侧妃,仰着脸,开始寻找下一盏把玩的灯笼。

“天真的女人会变得愚蠢,北星儿那人永远不会是我。”

“你爱的女人你穷尽一生得不到,爱你的女人你却对她们一个比一个狠心。”北侧妃终是忍不住将话说出了口,他对她太绝情了,哪怕是一时半刻的温情都不愿施舍。

——所以我们只能是追逐利益的合作伙伴,你别怪我隐瞒你。

北侧妃转过头背对着男人,仰起脸闭上眼,企图将眼中不受控制流出的液体倒流回去。

男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把玩的灯笼,灯笼却顷刻间在男人手里化成了灰烬。

一盏灯笼的燃尽,其余灯笼即刻便失去了漂浮的生命力,焉落在地上,失去了明亮。

于是整个树林的光亮就靠着天上那盏弯月支撑着,太过孤独、寂寞。

“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她的确是够狼狈了,一身污脏,若非她一上岸,他就已经在了,她绝对不会以这种姿态面对他,太过无地自容了。

所以此时离开,是她之所愿,不过走了两步,北侧妃便停住了,没有回头,“更深夜重,先生也早点回去吧。”

没有人回应她,她也不在意,他向来对她冷漠惯了,是她越了合作伙伴的界限,短短几字之后停住的双脚有了它该有动静。

走了很久,应该是快天亮了,可北侧妃还是继续往前走着,因为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衣裙上头发上的水干了,不知道是因为她走了很久,还是因为她走的久了身上热起来了。

她来到这个世界为的就是摆脱为奴为婢,生死掌握在别人手里的命运,然而今晚她再次尝到了生死由她人掌控的滋味。

在那里她不过就是卑微的蝼蚁,她都已经逃了,为什么还要追过来?

既然以卑微的眼神待她,为何不将她视作尘埃,掸一掸就忘了?

在这凡尘,有天地法则约束,谁死谁活不一定。

想起过往,北侧妃还是红了眼眶,不过没有流一滴眼泪,而是像捕杀猎物时狼的红眼。

书境用一根绳子绑阻死过去的郑诸城,一路撞柱抢地拖到了江郁风的屋里地上,见着被拖着的人脚进了屋,书境放下了手上抓着的绳子,门没关就走了。

江郁风刚迈过长廊,就看见没关门的屋子,几步就到了门前,却看见满身是血的郑诸城躺在地上,心中大骇,立刻进屋关门点灯,抱人上床然后脱衣。

这衣一脱,江郁风简直要疯了,身上伤口多就算了,小伤无碍,可身下那一伤……

再是一点脉,摸脉,这么强烈的乱心乱欲散,几个时辰未解,就算没有身下那一伤,也是要废了。

——师兄,你是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被折磨成这般。

我医好你的外伤,可你的外伤我是无能为力了,不知师兄醒来可会要死要活?与凶手拼命?再落残疾?

不过想是有这个报仇的心也没这个能力,不然也不会被伤成这样,师兄仇人的段数高了他很多。

这般想着,江郁风顿时放心了很多,打开医箱,左右手一起忙活,很快郑诸城身上的伤口江郁风都处理好了。

江郁风想去李芦藜那里看看,看看可不可以逮到一个机会瞅瞅那刚出生的孩子,可又放心不下已经够伤的师兄,怕走开了,师兄又出个好歹,那就不知道还能不能治好。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唉!”

他是彻底没机会了,情敌和她有了一纸婚契不说,现在孩子都生了。

今晚是最后一晚了,哀悼一下他还没到花期就已经凋零的花花吧。

江郁风守了一夜,一夜打着瞌睡无梦,他的师兄郑诸城也是好梦到天亮,没发热,一晚上什么折腾都没给他。

江郁风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手腕一痛,他才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昏昏欲睡的样子。

眼睛半睁半闭,抬起头来,看见床上一人仰着上身却不似坐着,只是半仰,侧着身子朝外,一只手伸出狠攥着他的手腕,眼神很凶狠。

江郁风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只病恹恹的小猫,一点攻击力都没有,“师兄可是哪里不舒服?”

“李芦藜在哪里?画意姑娘在哪?”郑诸城大声的想要对着江郁风吼叫,他急切的想知道一切,然而他的声音一大就会牵扯到他的伤口,所以他只能屈服于身体的疼痛,尽量平缓的说着他想要知道的一切。

软绵绵的“吼问”袭来,江郁风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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