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分道扬镳

“动她如何?不动她又如何?”永真丝毫不惧顾泊岸的警告,淡淡转了眼眸:“她不碍我的事,我自然不会想要上赶着去树敌。”

“不过,我也的确不介意多树几个敌人,怎么说我的敌人着实不少,而她又那么想让你回去。”顿了顿后,永真又补充了这一句。

顾泊岸越发想掐死眼前的人了:他根本摸不清她到底想的是什么。

好在不大一会儿,承琰君亲自登门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局。

“他来得倒是快。”永真低低呢喃了声,起身去了前厅。

承琰君来了?顾泊岸也没想到,他不是才走了没几日么?

永真今日在清远县里搅动起来的局足以引起顾流年的注意了,一个南越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对永真,他不由多了几分戒备。

两人在前厅里相互试探着,谁也没有主动提及昌和居的事,不过风远朝增兵南越,这件原本水到渠成的事儿却是得暂时搁置了:里面的水不浅。

顾泊岸跑去了驿站门口等着顾流年的时候,可是没将驿站里一众才换过来的人给吓了个魂飞魄散:要是这位爷再丢了,他们就完了。

好在顾泊岸没打算走出去多远: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见一见顾流年。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等顾流年出来的时候,顾泊岸的腿已经站得有些发麻了。永真跟在顾流年的身后送他出来,看见了在等候的顾泊岸之后,便将所有的人都给撤走了。

面对顾流年,顾泊岸的心陡然酸涩了起来,就好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在见到了比较亲近的人,忍不住想要哭诉,想要求安慰。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王都之中那个一口气将咽未咽下去的爹这么一个亲人。

更深层的感知上来说,他对顾流年是有一定的依赖的。

可他又能对承琰君说些什么呢?

“哥。”他只能是低低地念出来了这一个字,连头都不敢抬。

“嗯。”顾流年负着手朝着他走了来:“怎么瘦了这么多?”

“没事。”一句话,险些让顾泊岸泪目。

“你和永真……?”

“我被水冲到了南越境内,是她救了我。”

“嗯。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么?”顾流年抬手拍了拍少年有些嶙峋的肩膀:“颜儿很希望你回去。”

顾泊岸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泊岸。”顾流年的语气有些沉,“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

顾泊岸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不必顾忌永真这边的牵扯,跟我回去,我会帮你斩断这边的麻烦的。”虽然不愿意强迫他,但是顾流年也不愿意看着他就此自我困缚。

这话若是放在二爷之间说,说不定会对顾泊岸有极大的触动。只可惜……

“我……”顾泊岸往后退了一步,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点儿沙哑:“我来找你,就是想让你转告她,我在这里挺好的,不用记挂。”

他实在是没有回去的勇气。

此时若是换做是苏翎颜,能再给他一巴掌,说违心的话,一面藏着自己的心思一面又怨恨着别人察觉不出来,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很爽是吧?

“你啊…”但顾流年轻叹了一声,只能问一些实际的问题:“你是要跟着永真回去南越么?那你的身份?”

“身份?”顾泊岸低头自嘲了句:“我一届孤家寡人,如今还有什么身份可言。”

身份一事,。

“我只能把话放在这里,哪天你想回来了,东和郡城里永远给你留着一处宅子。我和颜儿一直会是你的后盾。”说罢,顾流年转身就走了。

那一刹那,顾泊岸竟然生出来一种不舍的感觉:他们这一次分开,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何时了。

但一声“哥”在他喉结间转了转,到底是没能说出来。他清楚地知道,他选择不回去不是因为想留在永真身边帮苏翎颜一些忙,而是,他现在根本已经无路可去。

一股心魔盘踞着,他逃不开挣不脱,只能这般折磨自己了。可笑的是,这竟然成为了他感知自己还活在这世间的唯一途径。

从顾泊岸跟着自己回来的那一刻起,永真就知道他不会再回去苏翎颜身边了。所以她并未再将心思放在顾泊岸的身上,趁着顾泊岸不在的间隙里,她派遣出去了三拨人。

一拨儿往佃农村苏家,一拨儿往清远县萧家,最后一拨儿则是襄碧和她的那些剑门人士,左右襄碧待在驿站里也不是很舒服,倒不如将她派回去同摄政王一起发挥儿点儿作用。

昌和居。

苏山山下了学堂回来后,被杵在昌和居门前的那两排护卫震慑,险些是没敢进去。

多亏苏翎颜早早想到了这个问题,亲自再门口迎接他。

“姐。”苏山山紧紧跟在他姐身后,头都不敢抬,说话的声音也很低:“你又惹祸了?”

苏翎颜:……这什么弟弟啊。

还挺了解她的!

“不是。”不过苏翎颜现在没打算同他开玩笑,她拉着苏翎颜进了房间里,很郑重其事地道:“承琰君和王府大小姐如今也住在昌和居了。”

苏山山这孩子过分注重礼数,一定要等他姐坐下了自己才肯坐。这不,苏翎颜这一句话说完的时候,苏山山屁股才挨了个凳子边儿,被她姐这句石破天惊的话一吓,腿一软整个人哐当摔在了地上,连带着凳子都给滑到滚出去了好远。

“没事儿吧?”苏翎颜见状,立刻起身蹲下就要去扶着苏山山。

“没…没事儿。”苏山山心里素质真的没他姐强大,诚惶诚恐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搬出去?”

前些日子李家公子入住顾宅这事儿苏山山也有所耳闻,所以他以为是承琰君看上了昌和居。

“我们没必要搬走。”苏翎颜有些哭笑不得,向前倾着身子就要去扶苏山山起来。

“为什么?”苏山山同学问得一脸天真。

苏翎颜才碰到他胳膊,就要去扶他的手突然又撤了回来:她觉得还是让这孩子接着在地上坐着吧,不然等会儿说不准还得摔一下。

“你还记得以前顾宅的那个顾年么?”

苏山山点了点头。

“嗯。”苏翎颜也蹲在了地上,认真地看着苏山山:“他就是承琰君。”

得,苏山山成功地石化了。

苏翎颜今日想了想,一直瞒着也不是办法:她决定先将自己和承琰君的事情告诉苏家的人,和二爷等人共谋划的事等以后找机会再慢慢说。

于是她开始接着输出伤害:“还有就是,我喜欢承琰君。他对我也并非无意。”

苏山山石化的脸上流露出来了一种惊恐的表情,好像苏翎颜现在是一个可怖的怪物。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怎么被苏翎颜扶起来的。

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缓歇过来,苏山山盯着他姐,突然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一种他在大半年前就产生过的感觉再度深深袭来:眼前这个,真的是他姐么?

“好点儿了没?”苏翎颜贴心的给他倒了一杯水。

苏山山现在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就要大考了,你读书读得辛苦。”苏翎颜看他一眼就知道他现在魂不守舍,“今日就好好休息休息吧。”

“山山。”临出门之前,苏翎颜还是忍不住补了一句:“不管遇见的是什么人,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一直都是你的姐姐。”

顾留安听闻苏山山回来后,想去看看他,但是被苏翎颜拦住了:以苏山山现在的状态,估计承受不住王府大小姐亲自去看他这么大的荣耀。

“哦。”顾留安听了苏山山的反应笑了许久,她拉着苏翎颜的手:“有道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见了我和流年就没有这么大的反应,说明该是我们家的人。”

苏翎颜只得讪讪笑笑:她不止见了承琰君不会有多大反应,就是见了王都之中的那些个达官显贵都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再晚一些时候,顾流年派了人回来传话还有些事要去与县丞商议,不用等他用饭。顾留安乐得和苏翎颜单独相处,让厨房做了许多好吃的。

苏山山没出来用饭,苏翎颜有点儿担心他,让蓝才端了些吃食去看他。

好在苏山山对蓝才是有一些师徒的情分在的,再者蓝才也没有多大的身份,这才好转了一些。

等顾留安都去休息了,苏翎颜仍然在等顾流年。不过她还没等到顾流年,倒是先等到了失魂落魄的南枯离。

“怎么?”她将手里的书放在石桌上,打趣儿问道:“又被杨老爷打出来了?”

然而南枯离现在根本没心情同她开玩笑,抬起头的那一瞬间,苏翎颜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眶里红着的。

“怎么了?”她的神情也紧张了起来,不是话都已经说开了,他们能接受彼此了么?

“姑娘。”南枯离似乎是在强忍着某种情绪:“您知道么?杨老爷就说丰泰郡新的郡守。”

“啊?”关于这一点,苏翎颜确实不知道。南宫彻倒是与她说过新郡守已经有了人选,但没说是谁。

“所以呢?”她隐约觉得有点儿不安:郡守就郡守,为何一直没有听杨老爷传出来半点儿风声?既有郡守之尊位,又为何执意要将女儿嫁给徐家?

南枯离:“杨老爷借郡守之尊相压,徐杨两家已经在县衙里登记造册了。”

“登记造册?”苏翎颜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了:“徐箴言现在应该连床都下不了吧?如何迎娶曦月?”

不对,既然不能迎娶,为何要这般快将事情定下来?太不对了!

但是南枯离现在不关心徐箴言能否迎娶杨曦月,让他心痛的是:他和杨曦月之间便不可能了。

“什么可能不可能的!”苏翎颜最听不得这般丧的话,“难不成她和徐箴言和离了你就嫌弃她?”

她站起来走向了南枯离,“杨家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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