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苏翎颜走了

“真是好本事。”房间里的苏翎颜应该是被气得不轻,说话的声音里都夹着颤抖。

她整个人都炸了:“本姑娘向来不屑做好事,偶尔善良了一次,竟然还是被人当枪使了!”

顾泊岸听着,能感觉到她胸腔里的怒火似乎就要爆发出来了。

究竟是何人惹得她动了这么大的气?他捏着药瓶的指节不知何时已经泛了白。

房间里,南枯离站在桌子旁一动不动,他刚才纠结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苏翎颜,就是怕她是这个反应。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在南枯离的意识里,同样也是没有安慰人这个概念的。

他理智而无情地问道。

“他们这般那我当刀子使,那我也不必客气。”苏翎颜仍然是气呼呼的,“你准备一下,一会儿随我出去一趟,另外告诉南信元,让他多准备一辆马车。”

“是。”南枯离应道,便要转身离去,才走了两步又顿了住,回身问道:“那你想好这件事怎么处理了么?私运黑粮不是小事,涉及东殿,眼下连郡府的人都牵扯进来了,万一查到你的头上…”

他没再说下去。

门外的顾泊岸却已经完全愣住了。私运黑粮?东殿?郡府?随便一个词语拎出来都是大事,苏翎颜怎么扯上这么复杂的事情里去?

“应该不会。”苏翎颜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

今夜南枯离来告诉她的事情:是东河郡城的人在翡瑶河截获了一大批的黑粮,应该就是杨家托苏翎颜运送的东西。

也难怪苏翎颜动那么大的气,她心底已经把杨曦月当了朋友,却被这般对待。

不过好在她是用空间把东西运来的,郡府的人就算是查河运也不会有什么线索。给船上的人送东西的时候她也易了容,应该没什么大事。

南枯离才推开了门,就和正在发呆的顾泊岸给撞了个正着。

顾泊岸迅速回神,没好气问道:“大晚上你们两个在一起做什么?”一副他刚来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

苏翎颜更收敛起了怒意:“你来这里做什么?”

顾泊岸一言不发进了房间,把药放在了桌子上,“以后少逞强。”

说罢,他转身就走。

苏翎颜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顾泊岸给她送药的真实意图。

“你等等。”她追出了出去。

顾泊岸顿住了脚。

可许多的话语到了嘴边,苏翎颜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你照顾好自己,也多帮忙照看着些你哥,你们两个都要好好的,知道么?”她说道。

刹那间,顾泊岸感觉自己的心底泛满了酸水,瞳孔也不自觉的放大了些。

他的眼角在微微颤抖,肩膀也在轻轻抖动。

“照顾好自己”这句话,他的印象之中,只有他的母妃这样对他说过。

好在他是背对着苏翎颜,没被察觉出来。

一个字也没回答,顾泊岸闷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苏翎颜和南枯离大约是在一刻钟之后出的门,南信元也起了身按照苏翎颜的吩咐再去准备马车。

顾泊岸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他的灵魂一半被冰冻着,另一半被炽烈的火烧着。

他想置身事外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平静,可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在问他:你真的忍心看着她一个人卷入么?

看她方才的架势,承琰君应该是不知道那些事的。

顿了顿后,顾泊岸感觉一直隐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什么东西破开封印了,他像是真的疯了,也出了客栈,一路往东河郡府奔去。

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去那里是要做什么?

是去告诉承琰君苏翎颜的事情?还是去查探一番黑粮的事情到底如何。

可,顾泊岸才翻越了高墙进入了王府正在摸索应该往哪边走,就看见了有四个灰衣人也翻进来了墙。

他们的腰间都别着淬了剧毒的飞镖,接着昏暗的月光,顾泊岸一路尾随着那些人

他隐约听见那四人说着什么“相爷”“少主”以及“东殿”,当即冷了半边身子的血。

这些人,是王都李家派来的!

什么少主,什么东殿,全部都被顾泊岸略去了,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李相爷派来的?是知道了他逃出宫还活着,所以派人来这里取他的性命的么?

从今日白天的厮杀到现在,顾泊岸骨子里的敏感和狠绝彻底苏醒了。

始终没有人能给他安全感。那么,他就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摸出腰间的匕首,顾泊岸轻轻地凑进去,利落地就把四人抹了脖子。

但其实,那四人是得了李涵青的召唤而来的。

他已经被苏翎颜打晕了三次的了,而顾流年姐弟却一副无关痛痒的样子,对东河郡府生出愤恨之意的同时,李涵青自然也不会放过苏翎颜。

姓张的在黑市商圈里处在第二层的中心位置,那个位置是东殿给他的。

可东殿,是李家的。

而以李涵青现在的身份地位,足以号令那个姓张的去给苏翎颜一些颜色看看。

也就是说,今日巷子里的那一出“茬架”,是他安排的。

这四人,正是来向他说后续的结果的。

顾泊岸把尸体藏在就近的草丛之中,再一路摸索着去找顾流年。

却阴差阳错地来到了顾留安的院子里,巧的是,顾流年也在这里。

顾泊岸知道顾流年的本事,没敢凑得太近。

顾流年正和顾留安坐在亭子里说话,他只是隐约的听见了一些“黑粮”“清远县”之类的话。

但看顾流年的面容,很是担忧。

顾泊岸的整颗心彻底沉入到了湖底了。

他隐约之间感觉,“黑粮”这件事情上,顾流年和苏翎颜似乎是处在对立面的。

更令他觉得诡异的是,得出来这样一个结论之后,他竟然感觉到了几分窃喜。

不过他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李相爷那把利剑可还高悬在他的头顶呢。

他在原地蹲了大约有一刻钟的时间,在这一刻钟里,顾泊岸的脑海里近乎空白。

一刻钟后,他有了主意……

另一厢,苏翎颜带着南枯离深夜出去,两人都易了容。

杨老爷同苏翎颜说话,杨曦月的母亲还留在东河郡城里,似乎还是在受什么人的掌控。

来了东河郡城多日,苏翎颜一直稀里糊涂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倒是把这件事给忘了。

但她现在反应过来了,可不是拎着好吃好喝带着银子去慰问杨夫人的。

她要去把杨夫人给劫出来!带回清远县!然后要把杨家给吃的死死的!

奶奶个熊的,算计到她头上来了。他们的胆子还可以再大一些!

南枯离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苏翎颜会来这一出,早早的就打探到了杨夫人被囚禁的地方。

他们两个的武功都不弱,杨家的人都在清风苑,东殿估计没想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来劫人,所以看守也不是很紧。

南枯离一路手刀劈过去,守着的人就倒了一地。

苏翎颜一脚把门踹开,杨夫人还没睡,正对着屋子里的一尊佛像念经。

哼,做错了事,念念经求个自己的心安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么?

“你是谁?”杨夫人看见闯进来的是个女子,还十分面生,站起来问道。

然,她话音才落,就被苏翎颜一记手刀给劈晕了。

南枯离进来后,苏翎颜朝着朝着他使了个眼色,他就把杨夫人给扛走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苏翎颜胸腔中仍然是愤意难平。

她装模作样对着杨夫人拜的那尊佛像双手合十拜了拜,跟着从空间里拿了块布把那尊佛性盖住,往空间里一收,让小八先找个地方安置。

哦,小八经历了被苏翎颜“丢弃”的教训后已经变得乖了很多,平时只顾着在空间里吃吃睡睡,再不敢多言。

只有在关键时候,额,一般是苏翎颜问它,它才会做出应答。

小八得令,收好了那尊佛像。

次日,天才蒙蒙亮的时候,苏翎颜一行人就要出发了。

他们已经提前和客栈的老板打过招呼了,他们也早起给她开了门。

顾泊岸的房间里仍然是一片漆黑没有亮灯,素玲一眼猜测他仍然在睡着,就没有去打扰着叫他。

一行人才上了马车,就看见东河郡城的一处角落里,火光冲天。

南枯离蹙了蹙眉走向了苏翎颜,附耳道:“好像是昨晚我们去的囚禁杨夫人的地方。”

哦?苏翎颜侧眸,却不是望向起火的地方,而是看向了载着杨夫人的那一辆马车。

只要人在这里好好的,一处宅子起火了,和他们有什么关系?火又不是他们放的。

再说了,这个时候出点事情好啊。

说不准顾年要去忙着那些事情,就会晚一些察觉她走了。

“走吧。”苏翎颜上了马车后,朝着南信元招了招手。

那仇,是在那里看守的东殿之人放的。

苏翎颜和南枯离劫走了杨夫人,但东殿千万叮咛过要他们守好杨夫人,若是出了差错便提头来见。

那帮蠢材被南枯离敲晕,是被早间的凉气给冻醒了的。

发现杨夫人丢了之后一个两个差点当场被吓得魂飞魄散。

最后便有人出了一个“好主意”:放把火把那里烧了,对东殿回复说杨夫人已经葬身火场了。

监管不当,总好过人丢了的处罚。

而在苏翎颜一行人才出了东河郡城之后,郡府里也出事了。

顾流年昨晚从顾留安的院子里出去后就直接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了,早起惯例去了书房。

但是才把书房的门推开,他就察觉昨晚有人闯进来过。

蓝才要早起来书房这边服侍承琰君,从他住的地方走过来,经过一处草丛的时候他看见了四具尸体,吓得脸都白了。

“王,王爷,不好了。”

这厢顾流年正在想闯进来的究竟是何人,耳边就传来了蓝才堪比见了鬼的叫声。

顾流年当然是毫不客气地投过去了一记警告的眼神。

只是蓝才估计是真的被吓破了胆儿了,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之中,半晌才断断续续地说道:“王爷,死,死人了。”

顾流年的眉头一下就蹙了起来。

“来人,去把谭卓文给我叫来。”

说罢,他进了自己的书房,正打算铺开笔墨写一道“即日起东河郡城全面严治”的诏令时,就看见压在书下的一封信。

那封信是顾泊岸写的,他昨晚误打误撞来了顾流年的书房。

信里交代了三件事,一是那四名灰衣人是相府的人,为他所杀,让顾流年千万小心。二是提及苏翎颜已经走了,在客栈里给他留了东西。三则是他也走了,去帮他查黑粮的事。

这小子,倒是什么都知道一些。顾流年嘟囔了句,眸光又落在了第二点上面:什么,苏翎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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