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撕掉面具
导播叫道：“准备……五，四，三。”
“二”和“一”并不出声，在各人心中默数。
三十分。灯光亮起，信号切换到直播间。
刘晓燕的脸上没有微笑，此时在收看花州台的观众们一定会好奇，这个播送本地新闻的主持人可以说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了，原本应该播放一大堆广告、然后是一个古装剧的时间里，她却回到了直播间的桌子后面，那副表情似乎在告诉人们，某个地方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这是一次本台的紧急直播。直播过程中的部分画面可能会对某些人群不适，敬请注意。在今天中午，我市第一人民医院附近发生了一起爆炸，爆炸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警方对此迅速展开调查。之后不久，警方接到报案，在医院里住院的两名儿童失踪。在经过了初步的侦查后，警方判定，之前的爆炸案和两名儿童失踪案存在联系。很快，一名自称‘羊先生’的人主动联系了我台一名记者（钟磊原稿写的是“工作人员”，毕竟写“实习生”不太好，但是刘晓燕改成了“记者”。另有其他微小改动不提），声称自己绑架了这两名儿童。目前，警方正在全市展开排查，请广大市民全力配合。”
与此同时，当时钟数字跳到三十分时，钟磊的手机响了起来。
钟磊立刻接听：“喂。”
“喂？”还是那个恶魔的声音，“怎么样了？你们想让两个孩子……”绑匪面对着手机镜头，他身后的电视里正在播送刘晓燕说话的画面，听到了播送的声音，他没再说话。
“你听到了？我们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开始直播了。”钟磊说道。
这个时候，司马台长和警局领导等人已经来到了后台监督指导。
“嗯……”恶魔沉吟着，“你很听话。”
“我当然很听话。听着，你的要求我们做到了。”
“不，我还没有在电视上露脸，我要我说的话，能让所有人都听到……”
“没有问题。你看，我们现在已经直播了，让你上画面，就是一个切换镜头的事情。但是羊先生，如果你想要上镜头，也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我有。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我就有资格和你谈条件！并且，我劝你听一听我的条件是什么？可以吧？”
“说。”
“你之前说过，你想要上电视，就是为了问观众一个问题，那么好。我先不问这个问题是什么，但是我是否可以认为，你要问的问题不涉及政治，不涉及伦理？不返D返国家？”
“对。”
钟磊一听，先暗暗松口气。尤游和司马台长等人也都将紧绷的神经松了松。但是不知道这人所说是真是假。
钟磊继续道：“那么好，这么说来，你是孤注一掷了，也就是‘豁出去了’，对吧？之前你戴着面具，是为了避免让警方尽快找到你。但是现在要直播的话，不行。所以我的条件就是，摘下面具，去掉那个变声器，以真面目示人，以你的真实身份和观众们面对面地沟通，因为这是对观众最起码的尊重，只有这样，观众才不会反感你，才愿意倾听你说什么。”
绑匪沉默着。
这时候，直播间里，刘晓燕已经请来了孙克庸。孙克庸一脸哀痛地坐在桌子的一边。
刘晓燕：“这位就是被绑架的儿童之一，孙杨子涵的父亲，孙克庸。孙先生，请您向观众朋友们介绍一下自己。”
孙克庸点头，声音里时不时带着啜泣：“好。各位朋友，你们好，我是孙克庸。我的儿子，孙杨子涵今天中午的时候……不见了，然后就被人……”他揉着眼睛，说不下去了。
刘晓燕同情地转移话题：“孙先生，您现在从事什么工作？您的儿子多大了？多向我们介绍一下他。”
孙克庸缓了缓自己：“我现在是花州市医科大学的教授，副院长。”
“是一名医生。”
“对。虽然我是一名医生，但是我的儿子却有先天性的心脏病，是治不好的。我儿子今年九岁，马上就能过十岁的生日了，他一直都非常乖巧，听话，聪明……”
刘晓燕边听边点头：“是一个非常讨人喜爱的男孩子，对吗？”
“对，一点都不淘气，非常懂事。”孙克庸的眼泪又流下来。
刘晓燕往下引导：“听说孩子很优秀……”
“嗯，尽管身体不好，但是很热爱学习，老师同学也很喜欢他。爱好也很多，大家都说，这孩子很有艺术天赋，喜欢很多……比如画画，泥塑，钢琴，唱歌，背古诗词，他都会。”
刘晓燕面向镜头：“今天下午，绑匪主动联系我台记者时，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他想通过本次直播，询问观众朋友们一个问题。因此上，我们为了保证孩子的生命安全，进行本次直播。在直播的过程当中，如果您有什么线索或者建议，请拨打屏幕下方的热线电话……”
后台的导播立刻加上了电视台的新闻热线电话号码字幕。
钟磊对绑匪道：“羊先生，你都听见了。被绑男孩的父亲在电视上发声，观众们十分同情他……”
“滴滴……”连接电话的电脑响起来，立即就有人戴上耳机，接听电话……“滴滴、滴滴……”电话源源不断地打进来……
钟磊继续：“现在有很多观众给我们打来电话。说真的，我一开始打算让观众投票，投票究竟应该不应该直播，但是这除了能推脱直播的责任之外，毫无用处。所以我直播，但是安排了孙杨子涵的父亲也去直播。让你和孩子的父亲同时出现在电视上，你说，观众会相信谁？会听谁的话？是残酷无情的恶魔，还是失去爱子的父亲？如果你想要观众认认真真地听你说话，那你就摘掉面具，摘掉变声器，以一个让观众接受下去的形象出现在……”
屏幕里，羊先生一直一动不动，此时他忽然伸出手来，一把撕下了自己的面具，然后摘下了下巴上的变声器扔在一旁。
面具下的羊先生，光头圆脸，滴滴汗珠在鬓角处闪闪发光，表情略显得狰狞。
在一旁看着屏幕的陈江咬了咬牙：“妈的，果然是他！”掏出手机，转身走出了后台。
“很好。”钟磊点点头，“现在让我们看一看那两个孩子，确认他们是否安全。然后你的信号就会……”
绑匪这时一把拉过来那个男孩子，声音粗哑：“他安全呢，没事。”
男孩也看着镜头，弱弱地说道：“我没事……”
“女孩子呢？”
“女孩子就更没事了。”
“为什么？”
“因为……我是女孩的父亲。”
大多数人都感到意外，钟磊却没有，他轻轻地点了两下头：“那她现在在哪里？”
“这个我一会儿我告诉你。你赶紧让我直播，我知道现在警察在找我呢。快点！”
“好的，我这边马上就会切过去。”
露出脸的玲玲父亲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电视机，然后让目光闪烁的小男孩坐在自己的腿上。小男孩十分老实。钟磊看到小男孩的手上没有绷带之类的东西，也看不出他有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