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我能做到
声音不大，但是掷地有声，所有人都扭头看着他。
尤游和陈江的目光中有责备，也有一点点的骄傲；王宇哲和赵部长的目光中更多是不屑；陆叔和刘跃辰的目光中则有一点悲壮……
司马宇光的目光中……一抹异样一闪而逝，随即看不出什么表情。
孙厅长忽然向钟磊扑过去，一把拉住了钟磊的手：“这位小兄弟说的对！他不是要上电视说话吗？让他说就是了！你们怕什么？说不好了，你们关了啊！”
钟磊将孙厅长扶起来，看着赵部长和司马宇光：“现在当务之急是稳住绑匪，至少应该做出某种姿态，让绑匪看到，将他稳住下来……”
赵部长刚要摆出官派说什么，司马宇光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和犯罪嫌疑人妥协，乖乖地按照他的要求行事，是不是？那么你想过没有，如果他继续威胁，甚至当面、在全市全省甚至全国人民的眼皮底下杀人……该怎么办？这不是不可能，因为一根手……”司马台长及时住嘴。
钟磊道：“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你的想法非常不成熟……”司马宇光打断。
但是钟磊又反过来打断他，继续说道：“那就是我们先不直播绑匪的画面，而是先以专题报道的方式，将今天中午的爆炸案和绑架案的一些进展让主持人播报出现，并表示，现在正在直播。这是在稳住绑匪，免得他做出过激的举动出来。同时，我和绑匪联络，告诉他，我们已经在直播了，他的要求我们答应了，但是先不给他画面，而是提出条件：摘掉他的面具，摘掉变声器那个鬼东西，直到看清他的真面目，我们才让他的画面直播出去。同时，陈队长一定可以抓紧时间行动起来去抓人！我还可以拖延时间，就说，直不直播，还需要观众投票来决定，这样就至少又有几分钟了。”
“你怎么能让他接受我们的条件？”尤游问道。
钟磊道：“因为我们已经在直播了，只不过没有他的画面，胜利在望，他要么妥协，然后达到目的，要么什么功败垂成，什么都得不到。毕竟，大家也都看到了，绑匪杀人不是目的，目的是想直播。”
“他直播究竟要干什么？”司马宇光问，“你能知道他在电视上说什么吗？要是反动的，反人类的，怎么办？！”
“那就掐断直播。”钟磊刚想说这句话，然而他还没有出口，这句话就被别人说出来了。
是陆叔。被众人看着的陆叔，浑若无事地继续玩着扫雷游戏，好像那话不是他说的。游戏中，他点到了雷。
钟磊接着道：“对，立刻掐断直播，因为那意味着嫌疑人不仅仅是绑架犯，而且是恐怖分子，直不直播，他都要杀人。但是我认为他现在不是恐怖分子，他的的确确有什么话想说。”他顿了顿，然后深深地吸口气，“赵部长，司马台长，还有尤姐，你们都是台里的人，有些事情肯定不方便做，我只是个实习生，说白了，一个临时工，大不了，直播的问题都扣在我头上，直播之后，就直接把我开除好了，就说我一意孤行，在孙厅长的授意下强迫你们……”
孙厅长这时连连点头：“对对，就当是我强迫你们好了！你们不播，我就……我就自杀！”
孙克庸和男孩母亲也跪下来。包玲玲的母亲这时怯怯地走过来，也默默地跪在后面。
尤游看着钟磊，秀眉微微皱着，轻轻地咬了咬嘴唇。
钟磊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七点二十六分。”他看了看低头默默无语的赵部长和司马台长：“赵部长，司马台长，如果您二位不吱声的话，那么……就当您二位默许了。”
司马台长忽然举起手，然后抬起头，刀尖般的目光扫视着钟磊。
钟磊坦然承受着这锐利的目光。
“你能做到？”
“绑匪一开始联系的就是我，我能做到。”
“叫冯青山准备好，”司马台长对身边的秘书说道，然后看着尤游，“尤游，你带着这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去直播间准备一下。赵部长，我们不一定直播，只是……”
赵部长也举起手来摆了摆手，扭过头去，甩下一句话：“你们看着办吧。”
办公室里，原本一个个呆若木鸡的大家，陡然如风般行动起来！
尤游拉住钟磊，严肃的面孔中带着一点骄傲的笑意：“快跟我来准备。”
钟磊忽然对正从地面上站起来的孙克庸道：“孙先生，一会儿直播的时候可能会采访你，你准备一下。”
“我？”孙克庸有些懵。
“对，给观众们讲一讲，孙杨子涵有多么乖巧，多么可爱。准备一下。”
“好，好！”孙克庸连连点头，抹了抹泪水，“谢谢小兄弟……”
钟磊和尤游已经走远了，刘跃辰和孙飞都扛着机器，抱着笔记本电脑，跟在他俩身后。
电梯里，尤游道：“你已经有思路了？”她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三分钟。主持人应该是播新闻的刘晓燕，如果遇上了，你管她叫晓燕姐就可以了。不过她肯定什么都不知道，因此上……”
却听得敲击键盘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看——
只见钟磊已经让刘跃辰举着笔记本，自己在笔记本键盘上敲击起来。尤游赞叹地默默点头。
三楼的电梯门开了，一个梳着平头、长驴脸的四十多岁男人正站在电梯口迎接他们。
“冯哥……”尤游叫了一声。
冯青山不等她再介绍什么，立刻迈开步子：“这边。我让晓燕一直等着呢。稿出来了吗？”
“正在写。”钟磊头都不抬地回答，和刘跃辰步调一致地一边迈步，一边敲击键盘，两人走得好像一只横行的螃蟹，向裙楼的演播室走去。
直播间里，地面上粗细不一的线缆铺了一地，摄影机和灯光的中心、LED背景墙前，主持人刘晓燕已经坐到了桌后，她不到三十岁，面孔端庄大方，正由化妆师给她补妆，自己也整理了一下衣服和胸前的别针、耳麦。看得出来，她对这次一无所知的直播，有一些忐忑和焦虑。
后台编辑室，几名工作人员在遍布令人眼花缭乱的按钮的工作台前调试机器，抬头则是接收一整排不同机位和视频信号的电视屏幕。
与笔记本相接的打愈已经在“吱吱”地打印着，钟磊抽出打用的一张白纸：“OK！有几个错别字，不过应该不影响理解。”
一名女助理立刻接过了白纸，跑到直播间刘晓燕跟前，刘晓燕抓紧时间一边看一边读……读着读着，她的眉头就皱起来，意识到这次直播，真的非同寻常。
直播间的标准时钟显示着时间：十九点二十九分二十二秒。二十三秒……
化妆师在后台给钟磊的脸上扑了扑粉，免得镜头下像个陶瓷一样反光，虽然钟磊出境的几率很小，毕竟镜头只要对准他的手机就可以了。
钟磊的面前，手机静静地躺在桌面上，等待着一个决定两个孩子生命的视频通话。
刘跃辰和孙飞已经准备好了一台专业级手持高清DV，电池和外接电源双重供电，一根视频线也拉到了编辑台上，直播时导播可以直接切到这台机器的拍摄画面。
时间：十九点二十九分五十一秒。五十二秒……
“今天的《新闻连播》播送完了，感谢各位的收看……”电视里，转播的“国视”节目在收尾。右上角的时间戳上，时间在向三十分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