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二、云楚有隐疾?
“多谢你们了,”练轻舞声音微微的颤抖,“不累吧?”
原本想说不用你们搀扶,可练轻舞忽然改变了主意。
云楚的腿有问题。
“小姐可还好?”
酿雪有些担忧。
云楚一个身高体壮的男子,走了那么长的路都还觉得麻痹,就更别提小姐这女流之辈了。
“娘在哪儿呢,我想去找她。”
“夫人在淘景轩。”
盈翠苑是府中最为偏僻的地界,听香小筑离着不远,胜在幽静。
练三伏夫妻二人住在主院淘景轩,位置最好,面积最大。
又被人搀扶着走了一段,练轻舞知道再装下去就有些太过了,轻轻推开二女:“我可以自己试着走走了。”
梅兰迅速退开,酿雪速度就没那么快,只因为被扶着时,练轻舞总是下意识的将自己大半的重量,压在酿雪身上。
练轻舞装作很艰难的样子,走了几步,就可以如平常一般了。
吩咐二人不必跟着,练轻舞像做贼一样,躲过家里其他人,一点一点靠近了主院。
练三伏去练武场时路过,看女儿像做贼一样,一时皱眉怒吼道:“你这样像什么样子?要走我就好好走!”
练轻舞被自家亲爹吓到,手一下想揪住什么东西,却又感觉无处放,后来,竟然握住了五彩流星珠。
“是。”
练轻舞答应的声音又细又小,练三伏估摸着自己把女儿给吓到了,少不得缓和了语气:“你这孩子怕什么呢,在自己家里,那还不光明正大的走着?”
练轻舞脸上是得体的笑容:“是爹爹,女儿知道了。”
“知道就好。”练三伏很是满意,大步流星的去了。
“娘!”练轻舞哪里还敢偷偷摸摸,像小偷似的,风一样卷进主院。
正要到父母卧室时,被促织拦住了。
“小姐这么急慌慌的,有什么事情吗?”
“促织姨,有的。”
促织皱了皱眉头:“宫主似乎不太对劲儿,你去看看。”
“怎么了?”练轻舞立刻就着急起来。
“我也说不太清楚,宫主就是呆呆的坐着,有了一会儿了。”
“促织姨,还烦请你守着门外,我和我娘好好聊聊。”
练轻舞从来没见过,白无瑕失魂落魄的模样,这会儿她安静的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娘,你这是怎么啦?”练轻舞已经决定,把云楚的事情压一压,先搞清楚娘亲的情绪,变化要紧。
“舞儿,过来坐。”
白无瑕眼睛一亮,招呼着女儿过来。
她刚才看云楚的模样,心中就像压了块石头一样。
如今女儿来了,应该好好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练轻舞依言坐下:“娘你怎么了,这副闷闷不乐的,爹爹他知道吗?”
“云楚走的时候,故意避着你爹,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没想到娘亲的烦恼,倒是和云楚有关系。
“我听人说,他走的时候还是一瘸一拐的?”
练轻舞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问。
“舞儿,你实话告诉娘,你们在盈翠苑发生了什么?是真的打了架?”
练轻舞一时之间,竟然无从作答。
白无瑕是何等人物,云楚身上并没有打斗的痕迹。
加上他那一身白衣,若是有些痕迹,就算事后再怎么擦拭,也是无法去除的。
“娘,女儿不敢骗你,我们是真的打过,可是他比我的武功高很多,我根本就近不得他的身。”
“所以这孩子是被冻坏了腿!”白无暇一时间有些愤然。
“娘,你说什么呢,他怎么就被冻坏了,他若是被冻坏了,怎么就能走路,怎么就能奔着呢。”
白无暇死死地盯着女儿,脖上的珠子。
“你这孩子,你不懂。”白无瑕脸上已经覆上了一层严霜,没想到云楚看起来十分好的模样,竟然藏了这样的心思。
都怪自己太过,信任于他,还好还未酿成大错。
这人的腿虽然能跑能跳,但是一冻着,不就和瘫了,没什么区别?
腿都已经那样了,以后,他可还能传宗接代?
若是自己女儿,不用受这生育之苦,她这个做娘的自然开心,可是,如果真的成婚以后,多年无所出。
女儿的日子可该如何过着?
白无瑕越想越觉得可怕。
不行,绝对不能让宝贝女儿掉进这个火坑。
“你先回去歇着,”白无瑕整理了一下情绪,“娘有事情要好好想想。”
练轻舞没得到答案,虽然心里不甘,也乖巧懂事的应声退下。
练轻舞走了以后,白无瑕公摸着走得远了,大声喊道:“促织!促织!”
“宫主,属下在此,您不用着急。”
“可曾见过将军?”
促织摇头:“未曾。”
“你叫上几个姐妹,分头去找,先去问了门口守卫,若是出了府邸,就过来报一声,我与你们一起找。”
“是!”
练三伏不过才打了两套拳法,就被促织急急地请回去,心里十分纳闷。
“怎么了娘子?”
“夫君且先把门关上,我有话要与你说。”
这对夫妻恩爱非常,这是平常男子,白天里通常不在房间里呆着的。
练三伏倒是不以为意,只要是夫人叫了,若没有什么紧要的公务,会立刻回到她的身边。
今天见她如此焦急,心中也跟着火急火燎起来。
“夫君,你可千万要为我们的女儿做主啊,她是我们的掌上明珠,是唯一的女儿,可千万不能被别人给欺负了去。”
白无瑕神色严肃,甚至有些哀凄,似乎自己的宝贝女儿已经被人家给欺负了一样。
“怎么了?你慢慢说,不要着急,我自然要为我的女儿讨回公道。”
“我错了,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让云楚那小子给你们送军粮,哪怕我自己跑一趟又如何呢?”
白无瑕已经快要哭出声来了。
“云楚那小子做了什么恶毒的事儿?你告诉我,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要为我们的女儿讨回公道。”
“他,他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只是,怕是有隐疾。”
“隐疾?什么?”练三伏哪里想得到那些个东西,一时之间一头雾水。
“他被伤了腿,就是幼年被他母妃折腾出来的,你说谁知道,他,那里,有什么病没有?”
练三伏瞬间反应过来,自家夫人所说的意思。
“别胡说。”
他身为一个男人,自然最为了解对于男子来说,什么是最为重要的。
“可是,他,他真的像是冻坏腿了,你不知道他走的时候,真的是跌跌撞撞,我看着他的背影都觉得难受,谁知道……”
白无瑕皱着眉,脸色也有些不正常。
“别一天到晚瞎想,既然这已经是定下来的女婿了,想这些个事儿也没什么用,你说对吧?娘子。”
练三福这话一出,白无瑕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是已经定下来的女婿?这人是已经拜了堂,还是过了三书六礼?还是已经到官媒那边登了记?”
白无暇立刻就急了,就算那小子好到天上去,没有该有的,又有什么用呢?
“夫人,你冷静一点。”
恋三福很少唤她夫人,每每提及,都是严肃的事情。
“你说你什么意思,你,就狠心如此,不管她是你唯一的女儿吗?”
“话不能这么说。”练三福知道自己的夫人,这根筋扭不过来,哪怕是跟他闹三年五载的脾气也是可能的。
自己驻守边关三年,就和夫人闹了三年脾气,要是这脾气再闹下去,他可吃不消。
“话不能这么说,那要怎么说呢?是要说你没那么狠心,”白无瑕忽然倒抽了一口凉气,“或者说你不是只有一个女儿?”
练三伏这才相信,有时候女人的想法不仅恐怖,而且十分荒诞不禁。
“我怎么可能有另外一个女儿呢。你给我生了一对臭小子,又给我生了个宝贝女儿,这件事情只是我死也不会忘记的。”
白无瑕也是一直说了气话,就算夫妻之间闹别扭,也从来没有想过去怀疑对方。
“那你,就因为女儿接了五彩流星珠,就要硬逼着她嫁进王府?”
“你觉得,云楚那孩子,是个怎样的孩子?”练三伏拉过自家娘子的一只手来,“你不想着其他的,你只要告诉我,今天之前,你想着他是个怎样的孩子?”
“他呀,是个大白天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孩子。”
“这么好的孩子,要是便宜了别人,成了别家的女婿,你可不要哭鼻子哦。”
“讨厌!”
自家男人松口了,白无瑕心里却有些难受,憋闷。
明明是她先看上的,早就给自家女儿定下来的孩子,当初的定情玉佩,还是自己给的呢。
“娘子,女子一生求的是什么,求的是安安稳稳,求的是夫妻恩爱,求的是这个男人,有担当,能够爱你,敬你,护你,宠你,抛开一切不谈,云楚那孩子,可否符合你心意。”
白无瑕用另一只手撑住头,心里想着,如何不符合呢?可就不愿说出口。
“还记不记得十七年前,你开怀就怀上双胞胎,那时候,妊娠反应严重,等到生他们的时候又难产,幸得你自幼习武身体康健,才好不容易趟过这鬼门关?”
白无瑕点头。
“若是那孩子真有隐疾,咱们的女儿就不用受这份罪。别家的不到三年五载,都不会去查验新婚夫妻身上有没有什么疾病。”
“云楚既然能够口口声声说爱我们的女儿,哪怕就算拖上个10年20年,又有何妨?”
白无瑕却摇摇头:“夫君,你也说的是别家,可王府是什么地界?若是世子妃无出,我们的宝贝女儿,又当如何呢?”
“云川世子,和世子妃伉俪情深,至今也没见小世子。”练三伏,应对自若。
“那是因为上头没人看着,不过说来也怪,云川怎么依旧顶着世子的名头?论理,早该请求封王了不是?”
“这些事儿,咱们不提也罢,不如出去走走?”
“好。”
皇宫里,皇帝难得下午就在寝宫休息,身边小林子接了信鸽来:“皇上,信鸽到了。”
“打开看看有什么新奇事儿。”
皇帝揭开茶盏,轻轻吹开茶水中的茶叶,茶叶便随气流和水,飘飘悠悠的荡漾开来。
小林子打开奏报,一下就皱起眉头来:“云飞胥亲至天下兵马大将军的府邸,与主人密会半个时辰。”
皇帝皱了皱眉,这两个人,还真以为自己是瞎的?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由他们折腾去,总之还没到时候,朕倒要看看,以后他们该如何。”
“是,”小林子一边说着,一边翻看,“有好几位大臣家与妻子吵架。”
皇帝若无其事的喝了口:“吵架有什么好玩的?”
“倒也有,骠骑将军练三伏和夫人吵架,都在议论要不要把宝贝女儿嫁给明王世子云楚。”
皇帝来了兴致:“说说看?”
对于最为喜爱的侄子,皇帝的关注度从来没有低下去过。
“殿下是从将军府出来的,出来的时候一瘸一拐,练将军就和夫人在房中密谈。”
“嗯?是否是些闺房之乐?”
皇帝向来知道,练三伏夫妻恩爱,不甚在意。
对于云楚一瘸一拐,只要那小子不到皇宫里来找他,他这个做皇叔父的,只会睁只眼闭只眼。
“不是,下面的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小林子有些迟疑,就算有人不知道皇帝心中最钟爱谁,他这个向来在御前服侍的还能不知道吗?
“讲!”皇帝的兴致更高,正烦闷着,自然是要听这一笑话的。
他喝了口水。
“将军和夫人议论,云楚世子爷是否身患隐疾,日后能否传宗接代?”
“噗——”
皇帝没有忍住,嘴里一口茶尽数喷在了小林子身上。
小林子弯下了腰,就要赔礼。
“哦?云楚有没有隐疾朕不知道,从今往后,派一个信得过的太医,每月去给云楚请平安脉,不,每三天一次吧。”
“皇上,这似乎不妥。”
小林子被吓到了。
皇帝倒是不急不徐:“你不用担忧,云楚从将军府出来,绝对不止一个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