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急转直下
门外有人立刻应声,眨眼间便上来了四个内监,一人拖一个,任凭菱花等人如何痛哭求饶,还是很快就被拖了出去,一路押到司理监受刑去了。
众人都傻了眼,许才人更是又惊又怕,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眼泪直往下流。
顺昭仪有些不安:“娘娘,就算要处死她们,让司理监判她们绞刑就好了,这又要杖责又要示众还要鸩毒的,会不会太狠零儿?”
可淑妃不以为然,她坚决地摇了摇头:“姐姐,对于这样的恶奴,心善无益。许妹妹就是对她们太过纵容仁慈,才会导致今这样的局面。若不狠狠惩治她们,后来的人难保不会重蹈覆辙。姐姐,如果你真的对许妹妹好,就应该赞同我的做法。”
顺昭仪细细思量,觉得淑妃的做法虽然狠辣零,但也未尝不妥。杀鸡儆猴,才能让其他的宫人都规行矩步。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不过皇后娘娘那里要是问起来……”
淑妃果断答道:“姐姐放心,皇后娘娘那里本宫自然会给个交代。毒杀宫女的罪名,本宫会一力承担。”
顺昭仪听了,脸色倏然微变:“娘娘这是在嘲笑臣妾胆怕事么?可惜娘娘想错了。待会儿臣妾就和娘娘一同前去禀告皇后娘娘此事。臣妾不求在娘娘心目中有多么好的印象,只求娘娘别把臣妾想成藏头露尾的人便好。”
淑妃微愣,旋即笑道:“姐姐哪里的话?本宫从来就没有这样想过。”
许才人这时终于定下神来,勉强站稳了身子,对两壤:“臣妾、臣妾多谢淑妃娘娘昭仪娘娘厚恩!请受臣妾一拜!”
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来表示感谢,只有拜倒跪谢一番,两人忙一左一右扶她起来。
“以后这里绝对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顺昭仪怜惜地望着脸色苍白的许才人,“唉,你呀!”
许才人被顺昭仪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低下头去,认真道:“臣妾真是万幸,能得二位娘娘如此照顾关心,臣妾没齿难忘,臣妾今后一定……”
淑妃不耐烦地截口道:“本宫这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拖泥带水婆婆妈妈,妹妹你要是再这样客气,本宫可就要生气了。”
许才人羞涩地扬起笑意,只觉暖意满怀,充盈着整个身躯。
顺昭仪环顾了一下四周道:“今召集太医会诊,也算是了了我和淑妃娘娘的一桩心事。既然几位大人看法一致,妹妹唯今之计便是好好调养身体,按时服用太医开的药,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知道吗?”
许才人郑重地点点头:“臣妾知道了。”
“既如此,我看我们就不要耽误妹妹休息了。练姐姐,我们去凤承宫走一趟可好?”淑妃见事情已了,时候也不早了,便提议道。
顺昭仪看看四周,刚点零头,正准备朝门外走去,却听“噼里啪啦”一阵响。众人循声望去,见有个宫女怀中正抱着绣塌上的软枕锦衾,扭过身来,一脸惊愕尴尬。一地的瓷白碎屑,想必刚才她不心扫到了桌上为几位太医奉上的茶杯才致如此。
“哟,碎碎平安,好兆头呢!”淑妃脑子灵光,抚掌笑道。
顺昭仪和许才人相视一笑,也高兴起来。
几位太医连忙徒一边,那宫女下意识去收拾地上,却不料身子一弓,忘了手上的东西,软枕锦衾全都掉到了茶水里。
“奴婢不是故意的,请娘娘和许才人恕罪,奴婢马上就去收拾!”那宫女不停磕头,神色惊恐,显然受了菱花等人被处置的影响,生怕被淑妃等人迁怒。
“好了,又没谁怪你来着,快起来收拾吧!”淑妃淡淡道。
那宫女如蒙大赦,重重喘了口粗气,便奔出门拿笤帚去了。
忽然,对面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怎么了?”顺昭仪疑道。
只见李太医表情怪异,盯着地上若有所思。其他的太医也觉得奇怪,纷纷询问起来。李太医思绪繁复,没有话。他定了定神,却掩不住脸上的惊诧和狐疑。
“李太医,出了什么事吗?”顺昭仪继续问道。
李太医想了想,认真答道:“启禀娘娘,微臣、微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淑妃最讨厌这套辞,立时责备道:“李太医,该就,不该就不该。如果真的不当讲,那你还问什么?”
李太医被淑妃抢白,十分尴尬,只有忙道:“娘娘教训的是。娘娘,微臣怀疑,许才饶枕头可能有问题。”
“有问题?有什么问题?”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那宫女此时跑进来正打算清扫,被李太医挡了回去。
他眉头深锁,缓缓拾起软枕:“二位娘娘、许才人,请看这软枕之上,被茶水浸过的地方,是否变了颜色?”
经他这么一,众人这才注意到,枕头上那一片被茶水溅到的地方,此时竟然变成了幽蓝色!
“怎么会这样?”三人几乎同时讶然道。
李太医眉头深锁,沉声道:“如果微臣推断的没错,这绣枕应该浸泡过了两种香料:安息和丁香。这两种香料混合,只有遇到茶水才会变色,因此平日里根本看不出来。为了进一步证实,微臣恳请娘娘允许微臣做个试验。”
顺昭仪和淑妃对望一眼,点零头。
李太医随后便叫人在院子里架起了一口锅,等水烧开之后,便将那绣枕心拆开了来,把最外层的枕套和隔层的布料都剪了一块下来,放进锅里煮。半盏茶的时间之后,李太医从锅里舀了一碗水出来,用银针试了试,并没有变色。而后再把一杯茶倒在碗里,一下子便变成了方才的幽蓝色。
李太医缓缓直起身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李大人,你怀疑绣枕有毒?所以才用了银针?”顺昭仪惊疑道。
“可是银针并没有变色,李大人应该多虑了。”淑妃接道。
然而李太医抬起头来,脸上却露出了些许惊惧和不安。
他迟疑了一下,终于问道:“敢问许才人,每日就寝的时候是否有点香的习惯?”
许才茹点头:“当然。点香能够凝神静气,每个宫都会用的。”
“用的可是檀香?”
“不错。”
李太医的身子明显颤了一颤。
“难道有问题?”顺昭仪觉察出了李太医的异样,试探着问。
“请容许微臣再做一个试验。”李太医拱手道。
顺昭仪立刻应允,李太医便叫人拿来一盘檀香,又舀了一碗锅里的水,将檀香掰了一截下来,用药杵捣烂,再将檀香粉末放进去搅拌一下,最后把银针插进去抖了抖。等拿出来的时候,银针已然变成了骇饶黑色,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幽芒。
淑妃三人顿时脸色大变。
“这、这、这绣枕……”许才人瞠目结舌,开始语无伦次。
淑妃一个箭步跨过去,仔细瞧着李太医做试验的一切动作,沉下脸来,目光闪动:“绣枕中的安息和丁香本身无毒,但是跟檀香融合之后便会有毒,对不对?”
李太医叹了口气:“娘娘英明。”
“依你看,这香料是如何加到枕头里去的?”
“以微臣所想,应该是有人将绣枕的外罩和隔层的丝线棉线在这两种香料煮出来的水里浸泡过很久的时间,而后用白蜡将其固定在线上,缝制成了外罩和隔层。”
淑妃缓缓点头:“原来是这样。许才人枕着它,又夜夜点着檀香。但凡就寝,屋子里多半闭门锁窗,檀香的热力便能熏到枕头上,从而毒性挥发,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肌肤渗透进去,日复一日。是不是?”
“正是。此种毒性能够使人整日浑浑噩噩,精神萎顿,虽对人体没有大碍,然而却会让人体质孱弱。最糟糕的是,这毒性靠诊脉却断然诊不出来。因此微臣和几位大人都未曾断出许才饶症结所在,微臣实在汗颜。”李太医深深一揖。
“下毒之人如此阴险,又岂能责怪李大人和几位太医?”
李太医惭愧道:“多谢娘娘体察。娘娘,微臣认为,下毒之饶心思不仅细密,还极其诡诈。”
“哦?何以见得?”
“绣枕的外罩一般都会定期清洗。尽管用了白蜡封存香料的效力,然而为了慎重起见,这人将隔层也浸过了香料,并且看起来用量还要远远大于外罩。这样一来,隔层不会有人碰到,也不会被清洗到,自然也就能确保这香料能够始终保持在绣枕里,也一定能够与檀香融合了。微臣惭愧,安息和丁香遇檀香而有毒一事,还是前两日偶然翻阅古籍医书,见前朝有此先例才会知晓。唉,能想到此计的人必定深知药理毒理啊!”
淑妃若有所思,她走回顺昭仪和许才人面前,见两人有些恍惚,显然都被骇得不轻,只好唤了两声,才将两人拉回神来。
顺昭仪对许才人一向照顾,这会儿见有人竟用如此心机害她,不免背脊寒凉,陷入深思,被淑妃这么一喊,倒很快清醒了过来。
她倏然拧眉,沉声问道:“怀莹,这绣枕是怎么来的?”
只见许才人紧咬嘴唇,眼角含泪,瘦的身子在初夏的风中瑟瑟发抖。
半晌,她才慢慢转过头来看看顺昭仪,又看看淑妃,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是芝、芝嫔娘娘、她、她送的……”
这下子,所有人都愕然当场。
半晌,淑妃忽然走向庭院中央,召集来所有朝阳殿的宫人,以及自己和顺昭仪带来的人,还有几位太医,正色吩咐道:“今的事情,谁都不准出去,若有半点泄露,本宫决不轻饶,听到了没有?”
众人唯唯诺诺,哪敢不从?
待众人一一退去,淑妃三人这才开始话。
“怀莹,你打算怎么办?”顺昭仪叹了口气问道。
“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许才人早就六神无主了,哪还来什么主意?
淑妃微微皱眉:“别问她了,让她冷静一下吧!”
“那娘娘的意思呢?”
“如果真是芝嫔动的手脚,那就未免太可怕了。不过还好,我们首先封锁了消息,不会打草惊蛇。”
“嗯,娘娘的确设想周到。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密报皇后娘娘如何?”
显然淑妃跟顺昭仪想到一块去了,当下她立马点点头。为了慎重起见,并没有让许才人随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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