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有区别吗

这场风球持续时间很长，早上凌又于出门时仍风雨大作，他和她就住在这样一间小公寓里，就像同租房的室友一样，不过他都是早出晚归，面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晚上偶尔带点吃的回来。

陈穗坐在地板上，望着窗外稀里哗啦的雨点“砰砰”砸在玻璃上，掰着手指头算这是他接近凌又于的第7天，每一天都异常难熬。

她见他的车从车库驶了出来，来接他的不是赵晓峰，是个面目模糊，沉默寡言的中年司机。可能他知道赵晓峰不大喜欢她。

她也在平板上看到了阮进开的发布会，想到不久前他还是个等待退休像等放学的老孝，现在以一己之力在飞鸽作定海神针，还有他的妈妈，爱上网冲浪的书画爱好者，这两位老人对她的信任和喜爱，她都辜负了。

昨天她还看见了警方发布的通告，发现了一条女尸，根据牙科诊所提供的信息，确认尸体是小姿的，可家属失联，呼吁她的亲朋好友能将遗体尽快接回，早日安葬。

王得宝至今仍杳无音讯。陈穗闭上眼睛，她不晓得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境遇在等着她。

忽然有人按了门铃，按理说这个公寓，除了凌又于和她没人会来，他回来有钥匙，不会按门铃，陈穗打起精神，悄悄走到门边，透过猫眼一看，惊了，猛地拉开门：“乔队？！”

乔队答非所问的递过来一个包装，“您的外卖。”

陈穗疑惑的接过，乔队道：“天气不好，抱歉来晚了，请给个好评。”说完，不多做逗留，给了她一个难以言说的眼神就转身离开了。

陈穗关上门，把外卖放到茶几上，打开发现有一份叉烧饭和一杯奶茶，没了。她皱着眉头，摸到叉烧饭的四周还很温热，底部却是凉的，向上一提，果然分离出一个很浅的纸盒。

她拿起里面的一张纸条，展开一看，上面是5号码头的简略地图，一个红点标了出来，旁边有几个字：“找机会把‘耳环’放进去。”

陈穗又从纸盒里取出一对样式寻常的耳环，有一只没什么特别，另一只背面粘了微型窃听器和定位仪，粘得十分巧妙，不仔细观察绝对看不出来。

这是在向她寻求帮助吗，那个地方谁会在里面呢，乔队是束手无策了吗，所以希望她能助一把力？

她是警察时被“闲置”在情报科，现在什么身份都没了，反倒可以做些正事了吗

陈穗脑里冒出太多的问题，可她现在有更要紧的事要做，她有些犹豫。

晚上凌又于回来时，居然提着些蔬菜牛肉什么的，活像个居家男人。陈穗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跟着他来到厨房，没话找话说：“你还会做饭？”

“在国外念书那阵，要想吃得好，还是得自己做。”他手脚麻利，把食材拿出来，放到水槽里清洗，瞥见了垃圾桶里的外卖盒，神情一滞，低声问：“你点了外卖？”

“恩，想吃叉烧饭了。就点了一份。”陈穗答。

“天气这么恶劣，政府都警告不要出街了，还有外卖员肯接单吗？”凌又于反问。

陈穗手放到屁股后袋，耸肩道：“可能这样费用会高点吧，谁不想多赚点。”

凌又于没说什么了，开始切菜，“是我没想周到，冰箱里都是些速冻菜，你可能吃不惯。”

陈穗不纠缠这个话题，问：“那今晚我们吃什么？”

“芥菜炒牛肉，鱼头豆腐汤，滑蛋虾仁。”凌又于报了三个菜名。

陈穗为了尽快拉进和他的距离，挤出一个放松的甜笑。这招似乎很好用，凌又于没想到她对他亲自做菜很开心，也跟着抿着嘴笑了。

这个公寓小到没有饭厅，他们只有在茶几上吃，陈穗老土的拿了几张报纸铺在上面，不到40分钟，凌又于陆续把香气四溢的菜端了出来，两人都坐在地板上，霎时间，显得很日常温馨。

实际上陈穗每分每秒都在伪装，她头一次深感演员的不易，对面这个穿着休闲，头发柔顺，一脸温和无害的男人，全身上下，头发丝和脚指头都带着血腥和罪恶。

她不得不从冰箱里拿出两听啤酒，来缓解内心的不适。

凌又于则以为她在适应和他的相处，不自觉的笑着，不慌不忙舀了碗汤放在她面前，“好吃吗？”

“恩。没想到你还会做菜。”

“一开始不会的，后来汉堡吃腻了，同住的印度室友做的咖喱把我牙都快吃黄了，就学着自己做了。”凌又于想起了在国外的求学阶段，这好像是一个让他很愉快的经历。

“你学什么专业的？”陈穗顺着话题聊下去。

“哲学。”

“哲学？很高深吗？”陈穗万万想不到他居然是这个专业。

凌又于微仰着头，很认真回答她提的问题，“看要怎么解读了，学了好像什么都没学到，又好像什么都学到了。”

“从你的回答我感受到了。”陈穗笑道。

凌又于看她抖机灵，心情如阵雨后展露的阳光，笑着笑着留意到她的脸庞，“你这对耳环我怎么有点眼熟？”

陈穗按着乱，摸摸鼻子道，“是吗，这个款式今年太流行了，满大街都是。”

凌又于把啤酒拿起来喝了一口，似乎并没放在心上。

莫力嘉最近春风得意，因阮子融的失踪，各路人马对他发布的“追缉令”持观望态度，他接手葫芦叔的地盘后，一番腥风血雨，扶持了几个心腹取代原本的控制人。

他不停琢磨那张有n先生联络方式的名片，但他清楚自己的斤两，一没“高端人才”去对接，二是凌又于还在香港碍手碍脚，三是有几个叔父私下连成一线，对葫芦叔的暴毙摆出要追究到底的架势。

莫力嘉叼着雪茄，对复杂的局面发出感叹，念叨，“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身旁的马仔上前递给他偷拍的照片，又赞到：“老大的文采越来越不得了，都说文言文了，我都听不懂了。”

“哼。”莫力嘉接过照片，看着陈穗和凌又于去坐渡轮，又一起去茶餐厅的情景，笑道：“哎哟，啧啧，这眼神，还真是旧情复燃了，这女人还有点手段，很好。”

“老大，你把她故意又抓又放就是为了让她去色诱凌又于吗？”马仔问道。

“你懂个屁，这不叫色诱，这。。叫。。情。。诱。”

“有区别吗？”马仔不解问道。

“当然有了，凌又于这种男人，投怀送抱的女人太多了，什么漂亮的没见过，只有情，能困住他。虽然我也想不通那个条子怎么就入他眼了，不过这不是重点，我清楚这是他的弱点就行了。”莫力嘉挑着眉道。

“老大，老大，我真要对你拜服了。那。。万一。。你也遇到个让你。。为情所困的女人怎么办呢？”马仔防微杜渐的问道。

“那我就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