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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蠢笛子

“还累吗?”青衣体贴问她。

流荒弯着眼睛摇摇头。

“那就起来喝汤,夏夏已经给你热了三遍啦。”

流荒耍赖:“我没力气。”

回应她的是青衣的行动。

青衣弯下腰动作轻柔地给她穿上了鞋,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拉她坐起来,两手分别放在她的背部和腿弯处,一发力,将她抱到了饭桌前。

端了水润湿毛巾给她擦手洗脸,才叫夏夏拿了饭菜进来。

流荒本不是黏人的性子,可一遇上青衣,她所有的强硬和棱角都自动缩了起来。

流荒万年不进食也丁点问题都没有,起初吃些东西喝些酒都是自己给自己找乐子,后来成为一种习惯,但现在……是不想辜负青衣和夏夏的心意。

她抬手抚上了青衣的眼睛,看着他眼底的青黑色,忧心道:“你怎么了?为何这般疲惫?”

夏夏在一旁托着腮看着流荒,神色间还有些委屈巴巴:“姐姐,你睡了好久。”

流荒神色一惊,忙问道:“我睡了几日?”

“姐姐,你睡了半个月,我……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夏夏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流荒伸手摸摸他的头,柔声哄道:“对不起夏夏,都是我不好,让夏夏担心了,姐姐下次不这样了好吗?”

“姐姐说话算话?”夏夏鼓着两泡泪问道。

“算话算话,姐姐何时骗过你?”

“夏夏相信姐姐就是了。”

流荒看着青衣,一脸疼惜,这一副憔悴疲惫模样,不知道是熬了多少个日夜给弄出来的,叫她怎么能不心疼。

她轻扯着青衣的袍袖,又是愧疚又是心疼:“青衣,以后不要这么傻好不好?你去睡一会,我会乖一点把汤喝了的,好么?”

青衣又怎会不懂得流荒是什么意思,只怪这凡人的身子不中用,不过几日没怎么睡就熬成了这个样子,眼下他也怕流荒担心,便去睡了。

流荒心里不自责是不可能的,原本从妖界匆匆赶来就是怕青衣会担心,这下好了,竟然吃着吃着粥就睡了半个月,青衣一颗心都紧着她,见她这种状况怎会不忧心。

思到底,也怪她没有想到引念入境的后劲这么大,以前没有用过,这下好了,睡了个猝不及防!

“姐姐在想什么?”

“没什么。”

“我不信,”夏夏嘴巴撅的高高的,“姐姐定是在担心哥哥,你连饭都忘了吃,一直在愣神。”

心事被戳穿,她也不觉得羞,反而笑道;“嗯,是在担心你哥哥。”

见夏夏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又道:“也心疼我们夏夏,姐姐知道这半月让夏夏担心了。”

夏夏哪里会真的生她的气,不过孝子心性,想争个宠罢了。

过了半晌,他才垂着脑袋闷声道:“我也心疼哥哥。”

闻言,流荒喝汤的动作猛然停下来,看着夏夏垂下来的小脑袋。

“哥哥好多天没怎么睡了,一直守着姐姐,饭也没怎么吃,”说着说着,夏夏已有了哭腔,“夏夏害怕姐姐会醒不过来,也害怕会失去哥哥。”

这话宛若平地一声惊雷,炸得流荒五脏六腑都生疼生疼的。

夏夏这个孩子本来就敏感,她又因为自己的关系叫他再次缺少了安全感。

流荒起身过去摸了摸夏夏的头:“对不起夏夏,是姐姐的错。”

夏夏肩头一缩一缩的,看得流荒又难受又心疼,眼前这个孩子,她陪伴了他有十年之久,平日里都放在心口子里可劲疼,眼看着他从一个胖乎乎的小娃娃长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夏夏扭过身子搂住流荒的腰,将鼻涕眼泪抹了流荒一身,委委屈屈地说:“哥哥……说,长大了就是男子汉,不能总是哭。”

“我知道夏夏是担心哥哥和姐姐才忍不住的,夏夏依旧是男子汉啊,姐姐没有醒过来时,是夏夏帮哥哥照顾姐姐的,我都知道。”

夏夏在流荒心里还是那个长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的小胖娃娃,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用哄孩子的语气跟他说话,直到现在,每次见夏夏难过,她的语气总是软得不像话,好在夏夏格外吃这一套。

青衣以前就说夏夏其实很坚强的,不让流荒再拿他当孝子来看,她心里其实是知道的,只是每每瞧见夏夏那双无辜的双眼,她总是硬不下心肠来。

她没养过什么宠物,荒鬼一族自出世起就不是娃娃模样,夏夏是她带大的第一个孩子,小时候,流荒对他那是一个宠,要什么给什么,说去哪就带着去哪,能抱着就绝不让他走路,流几滴眼泪能把流荒的心给烫出几个窟窿。

就是这么宠着长大的一个娃,怎么能见他受半点委屈。

“姐姐,你和哥哥不会离开夏夏的吧?”他仰着脖子问她,眼里水涔涔的,脸上还挂着斑驳的泪痕。

“不会!”流荒弹了下他的额头,“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呢,姐姐和哥哥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说话算话。”

“姐姐以后还会谁这么久吗?”

“应该不会了吧,其实我以前睡过更久呢,打个盹儿的时间,可能就是千百年,下次姐姐累了想睡觉的话,就提前告诉我们夏夏好不好?”

“好。”

“哥哥是凡人,如果有一天哥哥不在了,姐姐还会要夏夏吗?”

流荒眼底闪过一抹痛楚:“当然会,姐姐不会离开夏夏的。”

“若是夏夏也离开了,就剩下姐姐一个人,你会很难过吗?”

“会,我会很难过。也会很想你们。”

“可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怎么办?夏夏会变成别人家的孩子,别人家的弟弟,哥哥也会变成别人的哥哥,我忘了姐姐忘了哥哥,哥哥也忘了姐姐忘了夏夏,姐姐要怎么办呢?”

夏夏这跟绕口令似的话正戳到流荒的心尖上,凡人皆有生老病死,这本是常态,习惯了身边有他们的陪伴,真到了生离死别那一天……现在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痛极了。

只有这一世,青衣永远是苏行,夏夏永远是苏绾。他们三个以后的时间有千千万万年,但这一世,只有短短几十年。

流荒鼻子酸酸的,特别想哭。

“姐姐会去找你们!”

夏夏的眼睛一瞬间变得晶亮晶亮的:“姐姐真的会来吗?”

“只是到时候,夏夏可别不认姐姐啊。”

流荒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认真的是,她从心里把夏夏当成了自己永远的弟弟,绝对会找他,玩笑成分在于,她知道夏夏真身是西海小六,在他历劫结束之时怕是会对现在唏嘘不已。

“我想去看看哥哥。”

“嗯,去吧,看一会你也回去睡觉好不好?这半个月夏夏也辛苦极了,去休息休息,吃饭的时候姐姐叫你,哥哥那边也不要担心,姐姐会守着他的。”

夏夏乖巧地点了点头。

见夏夏离开,流荒才得了空将脑子里的思路好生地捋了捋。

根据蒙奇的回答,流荒将那背后之人的信息综合了一下。第一,背后之人靠声音操控;第二,操控距离不限,但不保证不是近程操控,以那人的能耐,藏匿不是问题;第三,非被操控者,听不到那种特殊的声音。

之所以无关者听不到,流荒有两个猜测:一是声音由特殊法器或者特殊方法所制造出来,二是声音需要依靠特殊引子或者媒介,而这些引子或媒介只对被选定的特定人群有影响。

对方步步为营,每次出手都透着不同寻常,似乎……对流荒与辛吾分外了解。显然,那人的目标是荒鬼与天界,一天一地,野心昭然若揭。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才叫弃子,表面上看,整个古兽族群的确被抛弃了,既如此,将它们杀了岂不是干净,反而叫流荒等人给封印在了穹擎,为何他要给自己留这么大一个隐患在这里。

就算古兽群有软肋捏在他的手里,也难保不会有谁拼着不要命的代价将他的秘密给捅出去。

除非……它们说不出来,禁声术?

不对,用这个岂非麻烦。

弃子为何要留着,难道是——

它们还有价值,或者……更大的价值还没有发挥出来?

流荒想到这里的时候,心里不由得惊了一下,若是如此,会是什么呢?

古兽们都被封印了起来,就连巨连也乖乖地待在惊弭剑内的空间里,还能发挥什么作用?

流荒将自己掌握的信息和疑虑修成书信传给了辛吾,盼他能说出跟她不一样的见解。

辛吾也果真给力,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给她传信过来,信上内容不多,只短短两行:

古兽族群或许是障眼法,依旧是弃子;操控之法最为紧要,唤汝亦是天成法器,不若试之。

对呀!白笛唤汝白白顶着天成法器这个名号,也没见它有啥卵用……或许它只是藏的深,实则有大用处呢。

可问题来了,平日里青衣也没少吹,笛声清新悠扬,没见对啥东西有操控的作用,难道是……操控还需要特定的曲子不成?

流荒心里十分疑惑,还有点跃跃欲试的兴奋感,若是能破解那人的操控之法,未来便少了一个麻烦。

可青衣还睡着,除了他,又谁也吹不响。

罢了罢了,她先问问那不中用的破笛子去。

流荒轻手轻脚地走到青衣身边,小心翼翼地将那笛子取了来。

唤汝似是不懂流荒意图,从她手中脱出,悬在半空中忽闪忽闪地发出洁白莹润的光。

笛子有灵,流荒虽吹不响,但跟她一向亲近。

“咱俩这算是千年的交情了,我问你几个问题不过分吧?”

笛子先是摇了摇头,愣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流荒满脸黑线:“你这反应到底是让我问还是不让我问?”

笛子赶紧点了点头,示意可以。

“还算你有点良心。第一个问题,你是干什么用的?”

笛子有一瞬间是完全愣住的,紧接着摇了摇头,闪了闪身上的光。

嗯?摇头,摇头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么?”

笛子点头,又发了发自己身上的光,叫流荒看着莫名觉得这破笛子还有点委屈巴巴的感觉。

“你除了会发光还会别的么?”

那笛子赶紧点了点头,自动将笛身横了过来,几个笛孔顺序错乱地闪着光。

流荒双手扶额,心里暗骂了一声你这蠢笛子。

流荒明白它的意思,笛孔错乱发光,是在模仿吹笛子的动作。

“你要是再不能吹,就真的一无是处了。”

笛子十分委屈地晃了晃身子,莹莹润润的白光将笛身紧紧包裹住,围着流荒转动起了笛身,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再说自己不是那没有用处。

流荒一把抓住它,笑问它:“那你说说呗,你的笛声能干什么?”

笛子又呆住了,紧接着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

流荒气得跳脚:“我当初是看你长得白才叫你小白,没想到你真是个小白啊!”

笛子有什么办法,笛子也很委屈,笛子什么都不知道。

突然,它“嗖”地一声从流荒的手里窜了出去,围着庭院转了几圈后,在流荒的面前停下来了,忽然笛身白光乍现,光势逼人,然后……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流荒笑骂:“你这是在搞什么名堂?光芒是比以前更盛大了,不过有什么用吗,除了晚上能当灯使外?”

笛子急切地围着流荒转圈圈,在她面前停下后又指了指她,继而摇头。

这一连串的动作搞得流荒有点懵,这又发光又转圈又摇头的,是想干嘛?

猛然间,流荒突然想到,她不是这蠢笛子的主人,即使它很想给自己表达点什么,可能也看不懂,方才又指她又摇头的或许就是表达这个意思:

你不是我的主人,你看不懂!

简单粗暴,还很有道理!

流荒将心里的猜测说与它听,果真见它兴奋地直点头,笛身上忽闪忽闪着白光,竖着笛身在流荒身边慢悠悠地晃来晃去,似是在说:“我哪里一点用都没有啦,只是你看不懂罢了!竟敢说本笛子蠢C歹,我也是个天成法器呢!”

流荒被它逗得只想笑,象征性地摸了摸它的笛身,说到:“你真聪明,你真厉害!等青衣醒来后,我叫他亲自问你好不好?”

笛子乖巧地点了点头,椅得身子都不稳了。

有那么激动么?不就是夸了夸你,我天天夸我家覃沐,也没见他是你这么个蠢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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