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认字

这几天，除了睡觉，桃花便是坐在门槛上。因为李氏什么也不让她做。

卫顾每天一大早就去田里。他们是夫妻二人一起去，中午李氏会回来给她和相公煮饭，之后便把饭带到田里，给卫顾吃。到日落，便又和卫顾一起回来。

而白天这个时间。家里只有她和卫歌。卫歌每日只是在房里看书，写字。

娘说，相公是要考取功名的，考了功名，她便是秀才夫人，以后就能做状元夫人。不知道相公现在是不是在看书？

桃花心里想着，便走到了屋门口。扒着门，悄悄的探头往里看。

娘说过不能打扰相公用功。

桃花还记得。

似乎是感受到了桃花注视的目光。“进来吧。”卫歌出声将桃花叫进了屋。

一听这话，桃花屁颠屁颠的进了屋。站在了卫歌身旁。看着桌子上的白纸黑字，觉得有些熟悉但却认不得。

“想认字吗？”卫歌见桃花歪着头，认真琢磨桌上他写的字，突然开口道。还不等桃花回答，他又说：“你不能说话，学会认字，你就能把你想说的话写下来了。”

听了他的话，桃花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

又过了几天，桃花觉得自己身体已经完全好了。这几日，她慢慢的熟悉了这个家。卫顾和李氏不在家时，她也会帮着扫扫地，喂喂鸡。空闲了，便在地上用树枝写写画画。家里虽然不反对她认几个字，但是多余的纸笔，却是出不起的。

她这些日子也看出来，家里主要劳动力就爹娘两个。而她也才八岁，做不了许多事；相公虽然有十四，却过于瘦弱，农活也是没怎么干过的。除了日常开销，还要加上相公的读书费用，日子其实也挺拮据的。

“桃花妹妹，婶子在家吗？”桃花正坐在院子里复习昨天相公教的功课，听到声音，她抬起了头。原来是隔壁的大妹。

桃花摇了摇头，算回答她。

“哎呀，我娘还让我过来和婶子借个盐。”大妹说着，便跨进了院子。眼睛一下子便看到了地上桃花写的字，她倒是不认识这些字，但也知道那是字。

听大妹说是借盐，桃花想，借个盐而已，便示意大妹等等，她去厨房拿些盐。接过大妹手里的勺子，她就往厨房去了。

“哑巴还学写字。”大妹见桃花走了，看着地上的字，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桃花去厨房拿了盐，很快，大妹就离开了。

………………

“歌儿他娘，你家里要出两个状元哩。”刚从田里回来，隔壁大妹娘看到李氏就冒出这句话，说完还捂嘴大笑。

李氏听了，心想，家里只有桃花和卫歌俩人，想必她是看到桃花在院子里练字了。

这村里，男孩子读书还是少的。哪怕状元两个字再诱人，它也是要花钱的。村里的男孩子七八岁就在村里的老秀才家启蒙。学个一两年后，不学的就有七七八八，继续学的便只有二三。去镇上的书院又是不同，花费又更贵了，连仅有的二三都只剩一二了。而卫歌便是那仅剩的一二。卫家其实并不富足，全力支持儿子读书，实在是难得，现在在其他人看来，居然连个童养媳都要认字，也实在是比较难认可。

李氏也不想和大妹娘解释什么，只是笑了笑，说：“是哩，让我家桃花也中个状元。”说罢，拉着卫顾进了家。

桃花就在门口坐着，自然听到了大妹娘的话。她想说什么也没办法。只能沉默着。

卫歌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晚饭，桃花安静的啃着饼子。

“桃花啊，家里的活也得学着干些，帮你娘分担些。”卫顾发话了。

桃花点了点头。

“爹，闲话莫听。”看来卫歌也听到大妹娘在门外说的话了。

“干嘛呀，桃花还小，身体才好些，不急。”李氏一直是个有主意的，卫歌这些年能安心读书，就是李氏全力支持的功劳。

“女孩子读书，到底让人说闲话的。”卫顾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有啥闲话？咱歌儿当初读书，他们就有话说，又没花他们家钱。咱干了一辈子农活，吃了一辈子苦，难道唯一一个儿子也要和咱一样，当一辈子庄稼汉吗？咱儿子聪明，以后是做状元的，就算不是状元，那秀才，举人也是跑不掉的。桃花是歌儿媳妇，那以后也是秀才夫人，举人夫人，状元夫人。认几个字也是应该的。”李氏说了许多，卫顾不见得被这套说辞打动，但他现在了解了自己媳妇对此的态度，便也就不再多言。

桃花虽然对于什么状元夫人也并不是十分懂，但是，她知道，娘对她是好的，爹听娘的话，对她也是好的。自己在家里，字是可以继续认，但是爹刚刚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也是应该多帮爹娘干些活。

一天又这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