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山中祠堂

我家是从我爷爷那辈儿才搬到山外面住的,因此可以确定的是,我家的这个陈姓,绝对这这祠堂的正姓。移牌位有个各式各样的说法和规矩,负责教我这些规矩的人是我的一个本家,跟我爷爷平辈儿,大排行老三。

我跟三爷爷最近一次见面,得推到十多年前了,那时是我爸带着我来祠堂祭祖,印象中那会儿三爷爷看着就已经很虚弱了,没想到时隔多年,他还活着。我这么说倒不是有意咒老人不好,只是这老头确有奇怪的地方。

比如他长期烟不离口,而且一抽烟就咳嗽,他那种咳嗽是很吓人的,让人感觉五脏六腑都跟着紧张,生怕他一不留神再把肺咳出来。这种情况十多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是如此,到现在还是这样。

按着三爷爷的安排,我爸的牌位入祖祠之前,我作为他长子,得先祭祖,小拇指粗的土香,三根儿缠在一起,点染后插在香炉里,再行三拜九叩的打理,祭完祖先之后,才是请我把的牌位入列,按三爷爷的说法,我爸牌位摆上之后,他才算落叶归根,因此我得代我爸再次跟祖宗行礼。就这样我照着之前的样子又做了一遍。

本来挺顺当的仪式,就在这会儿出了茬子。刚才提到了,祭祖用的土香能有小拇指粗,可就是怎么粗的香,连着折了好几根儿,后来好不容易香不折了,蜡烛又开始灭,上香一定要用蜡烛点燃的,这是规矩,现在蜡好端端的灭了,我心里别提多别扭了。看来我身上的事儿,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

后来三爷爷也看不先去了,也点了三根香,跟我一起祭祖,说来也怪,我俩一块儿办这事儿,就没有了刚才的麻烦,重新点燃的蜡烛,火苗着的挺好,而且这香也再没出现问题。

迁完牌位,三爷让我去他家坐会儿,我当时心里有点儿乱,就跟这他回了家,说是家其实就是一间小瓦房,三爷爷一辈子没结婚,三十多岁就过来看祠堂了,进去之后,我发现他屋里的环境跟干爹那儿有点儿相似。

老头给我沏了壶茶水,问我最近是不是碰到什么事儿了。我心里一惊,心说难道我们祖上也出过高人,三爷爷这话儿明显是看出了什么。

都是自家人,我也就没隐瞒,把自己这段儿时间的倒霉遭遇跟他说了一下,三爷爷听完,脸色变得很难看,他让我把手上那条红线亮出来让他看看。我把袖子挽开,那条红线已经快到小臂拐弯儿的位置了。三爷爷又看了看我后背的血道子,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接着就开始咳嗽。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我问三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叹了口气,说这事儿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他问我,我爸死的时候,身上有没有这条红线,我回想了一下,应该是没有,我赶到家的时候,寿衣都穿上了,并没亲眼得见。不过要有什么怪异的地方,我妈应该告诉我的。

我问三爷爷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看来我这回来祠堂是来对了。

三爷爷并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把自己的袖管撸起来,我一看他那胳膊,心里一惊,因为在他胳膊上也有一条红线,只不过他那红线比我这要夸张多了,高高隆起,看着跟青筋差不多。随即他又把上衣脱去,我看到在他左侧肩膀的位置,密密麻麻的分布着好多类似的红线,只是比起胳膊上那条,略显纤细,那种感觉很难形容,有点儿恶心,更让人觉得害怕。

三爷爷把衣服穿上,告诉我这事儿得从他们小时候说起了。

那时候农村孩子多,粮食产量低,为了活着,山里人每到冬天就会全体出动,到地里掏田鼠窝,田鼠专偷好粮食,有时候一个大点儿的鼠洞,可以解决一家人一天的吃食。

当时我爷爷三爷爷还有几个同村的酗伴儿,跟在大人屁股后面捡粮食,那年月人把粮看到比命都金贵,因此只要是被人挖开的鼠洞,往往连个嫩草都没有,当时我爷爷在这帮孩子里算是相对年长的,就决定带着这帮孝儿,去其他的地方找田鼠洞。

他们拿着家伙上了山,山里都是石头,哪来的田鼠啊,可孝子哪懂这些,连着出去了好几天,始终没什么收获,渐渐的有孩子打起了退堂鼓,爬山绝对是个力气活,在那个食不果腹的年月,谁也不愿意受这个累。到最后这上山找粮的队伍,就只剩了我爷爷跟三爷爷小哥俩。

那一日小哥儿俩跟平时一样,拿着家伙事儿上了山,三爷爷说,那天他一边儿走,心里就觉得不踏实,那种感觉没法形容,就是预感着要出事儿。途中他还拦了爷爷一把,说要不今天就甭往上走了。

我爷爷估计是看三爷爷脸色不好,就问他怎么了,说着小哥俩坐在地上休息,正在这时候,看见地上有一松鼠,应该是被他俩吓到了,三下两下的窜到了树上。看到这儿我爷爷眼前一亮,松鼠也是要存粮食的。要是能找到松鼠窝,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就这么着俩人没往山上去,而是就近找了几个大树开始掏树窟窿。还别说,一天下来也收获不小,除了玉米棒子,还找到了好多松子儿,当时这东西可以榨油,对于一般家庭而言,油在当时算得上一种奢侈品。

得了甜头的小哥俩,从那之后,每天早早的起床,上山掏树洞,可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就出事儿了。我爷爷他俩发现了一个特大号的树洞,那是一棵怀抱粗的大树,从外边儿看,根本看不出问题。他俩也是偶然爬到树上,才发现这树里边儿竟然是空的。里面有整个儿的玉米棒子,这个发现,可怕小哥儿俩美坏了。不过由于粮食太多,以他俩的能力,很难带走,于是就回家求援,家里大人一开始不信,后来见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就跟着俩孩子上了山。

当看到粮食时,大伙儿眼神都变了,这树就跟个小型粮仓似的,里面的粮食,够一大家子人吃上半年的,就这样大伙儿七手八脚的把这些粮食运回了家,当时都是穷困相亲,怕突然得了外财招人嫉恨,这事儿出了爷爷家跟三爷爷家以外,甚至连同姓本家都不知道。

舒坦日子过了没几天,家里出事儿了,当时家里孩子多,家里房子不够住。我姑奶奶长期跟本村的一个同姓姐姐住,属于半过继给人家,在往下还有弟弟妹妹,我爷爷跟三爷爷常年水地上。

事发那天三爷爷记得特清楚,农历三月十五,当时正逢镇上有集市,他跟爷爷白天赶集累了,所以很早就睡下了,按说十五天儿,月亮应该挺大的,可那天偏赶上阴天,屋里屋外都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着。

正睡着觉呢,三爷爷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他睁开眼,发现我爷爷正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也听见这动静了,不过当时大半夜的,又是俩孩子,愣是躺在地上没敢动,随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三爷爷觉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过了一会儿,三爷爷提到炕上的太爷叹了口气。总算听到家大人的声儿了,这让他心里多少踏实点儿,没过多久,太奶奶又开始叹气,接着是他弟弟妹妹。三爷爷想起来看看到底咋回事儿,可刚要动弹,便被我爷爷死死的按住。三爷爷发现我爷爷浑身颤抖着,像是受了惊吓,不但如此他眼泪鼻涕的流了一脸,三爷爷当时就慌神儿了,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发现在炕上正站着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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