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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四 笑谈不由天下事

大央自建国以来,天灾人祸,内忧外患,无可断绝,圣上失德致使天地共愤的流言,改朝换代多少次,便是传过多少次,连着小巷中嬉戏打闹的孩童也是能说上一两句编排的话,可见历朝历代那皇位上坐着的人已是习惯。

襄帝善用贤臣,治国有道,登基至今二十三载,成就大央数百年来盛世无双,百姓皆言其为明君,将其奉作神灵,然盛极必衰,襄帝在位期间,终究是没能避过大央皇帝固有的那一劫。

战乱,便是大央不可避免的劫难。

南安城内连绵不断的细雨已经下了七八日,雾霭不散,天色阴沉沉地,就如同现在的局势一般,百姓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哪天夜半被马蹄惊醒,便是葬送在战火之中,家家门户紧闭,除非必要之事,否则半步要不会往街上走。

城中一片死寂,偶有三两行人匆匆而过,那必是左顾右盼,胆战心惊。

“听说平王已经打到了缃城,只怕再过不久,便要到咱们这里了。”有人轻声聊起,本是闲来所说的话,脚下却是一点儿也不悠闲。

“谁说不是呢,南安南安,如今连着南边,也是不安定了。”

倏然一股强风袭来,带起湖边绿林哗然作响,二人不自禁打了个冷战,更是加快了脚步。

夜幕缓缓降下,连鸡鸣狗吠的声音也比往常弱了不少,

随着吱呀一声门响,棋盘上一颗黑子落定,榻上斜靠着的人端起婢子呈上的茶盏,眉目微垂,不再看几案上的棋局。

“这一次,可又是王爷输了。”婢子虽不懂棋,却只瞧一眼自家主子的反应,便知晓谁输谁赢。

那年轻的王爷却也不恼,笑骂了婢子一声多嘴,便是让人出去了。

“我教你棋艺,可不是让你反过来压我一筹的。”斜睨一眼对面端坐的人,他放下茶盏,一手支着头,一手轻轻叩响桌面,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来。

“你教我棋艺,不过是为让我同你一起消遣时间,而我却不同。”

“如何不同?”

那人微微闭目,待得抬眸之时,神色一片清冷肃杀,“自我行至人间数十载,所学无数,不曾有过败场,而你为消遣,我为胜负,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平王见他如此,悻然没了打趣的意思,便收了面上揶揄笑意,从一边的木架上拿出一封信递给那人。

“既是各取所需,你也当做完你的分内之事。”

那人接过那张薄纸,其上不过书了四个字——画魂初现。

“画魂,传为南海蛮荒之物,若可得之,则能辟一方灵境,左右天下。”

话音一落,望见那人蹙着眉心,平王轻笑,“本王的封地正是在大央南面边境,虽说离着那无名南海甚远,可沿海之处那段传言倒是人尽皆知。幼时旁人与本王说起的时候,本王也觉得那不过传言,并不可信,只是现在本王却并不这么认为。”

“因为本王寻得一位军师,生存百年肉身不腐,一举一动皆并非常人所为,他的存在早已超脱凡尘,本王又如何敢不信鬼神之说?”

身为平王口中的“军师”,那人并不曾为自己的来历辩解隐瞒,他捏着那张纸的一角,火焰凭空而起,转眼间化作灰烬。起身居高临下望着悠闲的人,他并不会因平王得知了他的身份而忌惮,因为他丝毫不惧,这样一个在他看来仿若蝼蚁的凡人。

平王到底是一方地域的领主,面对那人的威压并没有被震慑住,他只是扬起唇角加深了笑意,对那人道:“本王想,若传言为真,则那一片世外之境,当是对你更有用一些。”

“既是对我更有用些,你为何还要派人去寻?”与平王相交的日子虽不长,但他对这位野心勃勃的王爷也算是略有了解,若是对自己无用的东西,平王绝不会理睬分毫。

似是明白那人心中所想,平王只是笃定道:“本王要的不过一把鲛花琴,那于你说并无用处,如你所言,我们各取所需,何必闹得这般不快?”

他并未多加思索,便是问了平王何处可寻画魂的踪迹。

“听闻南面临海有一处高山,本是灵境的入口,值此战乱之际,世代保管画魂的一族若是想寻求庇护,想必不会错过这一处遗世之所。只不过本王是没那个本事寻见,但若是你,说不准还有些可能。”

平王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是再清楚不过,遗世之所,除了与其有渊源的凡人能得入其中,其余人恐怕是连一点痕迹也找不到。

可他却是不同,他本就不是凡世中人。

“既然军师亲自前去,那本王就静候佳音了。”平王起身,将一边梨木架上放着的长木匣交到他手中,“这东西本王已经让巧匠替你修好了,虽说你已有了替代之物,但到底是用过的东西。”

那人微微蹙眉,本是没准备接,然而听见平王之后一句话,才将木匣收入袖中。

“我们凡人最是念旧,你既想学做一个凡人,还是将它收下吧。”

画魂商,莫相忘肆

许卿画醒时正是清晨,阳光倾洒在窗纸上,映的一片通明,与往常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大约就是这灵山之上的虫鸟皆是没有了声音。

“醒了吗?”方璟在门外轻轻叩门,问道。

“这就来了。”许卿画刚刚好在此时梳洗过罢,将桌台上略有些凌乱的东西整理好,才匆匆忙忙的前去开门。

方璟抽出了她一部分的记忆,所以许卿画并不知晓昨晚发生的事情,就只记得方璟说过要带她四处走走。

“今日一早,我去了一趟山下。”牵着她行至半路,方璟忽而停下了脚步,没有来的说了这么一句。

许卿画满心都在方璟牵着他的那只手上,因此对他的话不曾有过多的思索,只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南城如今已经在平王的掌控之下,平王的大军一走,便是暂且安定下来,你若是想离开,即刻便能下山了。”方璟轻叹一声,握着她的手却微微一紧。“我是不希望你下山去的,但若这是你的决定,我自然不会勉强。”

在听方璟第一句话的时候,许卿画原先的那点欣喜便是被失落取代,她以为方璟是在劝她离开,可听得之后的话语,却又开始犹疑不定起来。

对于方璟,她自然是喜欢也希望与他在一起,可她却放不下父母血亲以及整个许家。

虽不明白父母的坚持,可她到底是许家人。

“我暂时还没想过要走。”许卿画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只能回的模糊不清。

可方璟却不依不饶与她对视。

“你能与我一同下山吗?”她知晓这样太自私,却也希望结局该是如此。

方璟并没有回复她。

二人沉默地并肩走着,谁也没做打破平衡的动作,因此两只手都还牵在一起,却不多言一句。

许卿画本以为自己年纪尚轻,不该有那样浓重的思绪,可方璟这个人,却好像已经深入了她的骨血之中。

成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日暮西斜本是她最喜的景,可此时却好似已经失了原本的颜色,许卿画揉了揉眼睛,不由垂泪。

“若你离开,就与这灵山再无关系了。”他将许卿画逼到退无可退的境地,是为了一个结果。

“对不起……”

可他高估了许卿画。

人便是如此——自私,绝情。方璟如是想着。

“你可知我有多想你能为我付出一回?”方璟抬手拭去她的泪水,虽说的柔情,却挡不住目光中的冷意。

可许卿画不曾看见。

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待得灵山红妆万里开始凋落之时,六月将至。

桃花林中粉瓣萧萧而落,如同浸染了辰砂的雪片,洋洋洒洒,飘扬四处,方璟说不消半月,灵山的桃花便会散尽,换上一片绿意盎然。

风光散去,要说不惋惜定然是假的,许卿画轻轻拂落肩头的桃花,感慨着纵是在灵山上,季节更替也是无可避免,就像凡尘的朝代更迭一般。

人人都盼着改换天地,所以为欲望所驱使,许家所藏的“画魂”,在她看来,着实没有存在的必要。

“舍不得?”方璟手执一把折扇,微微一扫,便在席上留得一片净处。“来年总还是会有花开的日子。”

“来年,你还会如今日这般,与我共赏桃花美景吗?”

对于他的发问,许卿画依旧是犹豫不定。

“你不愿意?”

“不是不愿意,而是不能断定以后。”

“我不欲强求于你,南城修缮完成尚还有些时日,待得那时再作决议也不迟。”方璟轻轻一叹,复而笑道:“走吧,再带你去个地方。”

“这灵山还有何处我没去过吗?”许卿画跟在他身后,问道。

“你没去过的地方可还不少。”

许卿画想了想,她来到此处虽然已然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可偌大的灵山,总有一两个她不曾去过的地方,就比如——

“你说的可是山巅上?”

方璟这三个月带他遍游灵山,除了山顶与山脚两处不曾去过,她就真的想不出还有哪里了。

“这灵山的顶峰,可是我不能踏足的。”方璟轻声笑道。

“为何?”

“自山腰上下,都是我常去的地方,而我来此处这些长时间从不曾被何人打扰,可见这段距离之内皆是无主的地界,但要说这山顶上,那便不得而知了。”

许卿画觉得方璟说的也还在理,既然山顶上也许是有主的,还是莫要接触的好,毕竟若是惊忧了高人,那便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了。

至于山脚……

方璟不愿她离开,她自然是知道的。可他又是因为什么而不愿意放她走?

是因为投缘,还是难得有个相伴的人,抑或是旁的什么原因,许卿画想不明白。

一路这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许卿画也早便察觉到这是下山的方向,心经隐隐生起方璟要送她回去的猜测,只是方璟不提,许卿画也不好说什么。

及至一处密林之前,层层雾气令视线有些模糊不清,方璟牵着她的手,丝毫未受迷雾所扰,缓步在林间弯弯绕绕,待很雾气略散,便能看见一处幽暗的洞口。

“这里是?”许卿画观得此处怪石嶙峋,隐约可听见水流之声潺潺而过,又见方璟面色凝重,才忍不住问道。

方璟不言,只是松开了许卿画的手,略向前走了一段,一扇厚重的大门便出现在面前。

“你可知,这门上刻的是什么?”方璟问。

许卿画上前,见那泛旧的大门雕纹却是清晰可见,大约是不常有人通过的原因。而门上所雕之物也与灵山并不相配,一个个张牙舞爪面色狰狞仿若鬼魅,令人望而止步。

“冥界?”若非冥界,又怎会有如此毛骨悚然的景象?

方璟一笑,“这是人间。”

许卿画正欲再问,便见得那门缓缓开启,别有洞天一般,刺目的光灼痛了眼眸,而那抹白衣素色的身影仿若将要消逝在一片亮光之中。

“于灵山来说,凡间又与冥界有何差别?”

画魂商,莫相忘伍

说起南城,总让我不觉间想起苏瑾与云墨浅的那一段,似乎也正时发生在这温婉柔美的南城之中,我透过轻纱帷幕,瞧见灵镜之中的景象,那些人我明明瞧不清楚,却莫名觉得熟悉。

.......

偌大的戏台之上,有一位浓妆艳抹的人儿,她抱着一把老旧的琵琶,微微敛眸,一遍遍唱着本就不属于她的喜怒哀乐,大约也正是因为如此,令得听着的人眉心紧蹙,显然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这戏中角儿写的是位名妓,你这般清冷寡淡的模样,如何能演得好?”乍然一声斥骂在台下响起,女子面含怒意,望向台上女孩儿的目光中带了些怨毒之味。

一旁的人也是有些看不下去,方借着上茶的由头,上前轻声劝道:“师傅也别责怪英儿了,她年纪还小,更何况前些时日才遇得那样的事情,总是要时间缓缓才好。”

女子咬牙瞪了那人一眼,责骂的话语终究是没有说出来,也不知是不忍心,还是对那句劝说中隐含的晦涩产生了些许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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