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矢志第七章

疏影婆娑,细月流清辉,如纱如雾笼罩着整个宫殿群落,满天繁星和各宫门前的辉煌灯火连成一片。

偌大殿内一片沉寂,仅门侧立着数个面僵如偶的小太监。皇帝心中矛盾重重,对太子失望透顶,更为辰夜的手段感到生寒,令他跪在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语气森冷:“朕还没死,你就这么急想着残害兄弟?”

辰夜心里兀自发寒,终是控制不住情绪,鼻翼微微扩张,尽力表现得神色自若,“父皇明鉴,儿臣不敢领残害兄弟的罪名。”

盛怒之下,皇帝的脸如万丈寒潭,心惊痛交加,厉声道:“敢做不敢认,是不是要朕将辰星治罪你才罢休?”

一切皆逃不过父皇的眼睛,辰夜抬目与他对视,心里如有沸水翻腾,热血一下子涌上来,鼓起勇气,断然地说:“那个名叫静珊的宫女数次遭暗杀,她生下的孩子是大皇兄的第三子,这些皆是事实。”

皇帝的目光凛然难犯,怒道:“你让朕的心都凉了,没有你兄弟二人从中作梗,那孩子能顺利降生吗?”

辰夜不明白父皇为何对大皇兄这般溺爱宽容,眼眶瞬间潮湿,“此事儿臣是主谋辰星只是胁从,儿臣罪不可赦,此刻正是用人之际,请父皇许儿臣身赴疆场,儿臣戴罪,定身先士卒保卫疆土。”

皇帝没想到他绝口不提屡次遭人刺杀的事,略觉宽心,冷冷道:“好一招以退为进,你以为朕拿你没辙?”

辰夜一腔苦水,眼泪几乎要落下来,坦然地说:“父皇明鉴,儿臣所求绝对出于忠心。”

“朕成全你的一片忠心,你明日去兵部报道!”皇帝的心情复杂至极,自己在艰难险阻之下,数次完成吏治和土地改革,如今的天下一片太平,审视时弊,若不醉心于心计权术恐怕很难控制局面。

“罪臣叩谢皇恩!”辰夜一时无法冷静,倔强地重重磕头,起身大步离开。

好一个罪臣J帝气得心脏狂跳,耳朵发鸣,手脚全身都是凉的。

胡忠全见状立刻上前搀扶,小心瞧着主子的脸色,陪着笑脸道:“皇上莫气,保重龙体为先,四皇子能力卓绝,能替皇上办事省心。”

南絮怀辰夜时就有异秉,那是个太阳入腹的预示。皇帝心中一阵热,一阵发凉,一阵气恼,又一阵宽慰,着实复杂,淡然地说:“你这老奴才都成精了。”

胡忠全点头笑道:“主子教训得是。”

皇后得了消息,脱簪散发主动去正心殿,胡忠全吓了一跳,急忙示意奴才们退出去,小心关上殿门。

皇后心中翻滚着无尽苦楚,神色迷惘,跪在皇帝面前平静地说:“反躬自省,臣妾此刻才明白祖母当年的好心劝诫,子嗣众多才能巩固帝祚,臣妾对不起皇上。”

想到辰夜和辰星的所做所为,皇帝心中又难受了,狠心没有去扶她,低声道:“你起来。”

她跪在他脚下,将脸依偎在他明黄的龙袍下摆,心中悲酸,泪水无声迸出,自责地说:“臣妾嫉妒之重罪万死难赎。”

皇帝心中千回百转,俯身扶起她,暗哑低声说:“你从来都没有错,罪不能赦的人是我。”

她兀自满脸泪痕,整个人微微颤抖着。皇帝万分难过,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柔声哄道:“你一哭我浑身都难受得紧,只恨不能剖心以慰。”

她不知该继续哭下去还是该笑,伸手抱紧他,娇娇地唤了声:“夫君!”

皇帝心头一颤,怜惜地轻抚她的后背,温柔地说:“这么哭会伤了身子,听话。”

她止不住伤心,微微抽泣着,努力让自己尽快平复情绪。

大堆的烦恼依旧摆在皇帝面前,心底的钝痛又缓慢泛上来,心事沉重地说:“眼下是最关键的时刻,我们都不能乱,辰星那孩子只怕是受了什么刺激,似伤心过度,丢了魂一般整日恍恍惚惚。”

闻言,皇后快速冷静下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深吸一口气稍作缓解,轻声说:“他自小玩心重,若不是真伤了心不会如此,待我去陪陪他会好些。”

皇帝快速调整好了心态,疼爱地收了收抱着她的力道。

东方露出一线晨曦,鸟鸣声声,花草树木渐显苍翠之色。辰夜挺直腰脊,呼吸着清冽的空气,整个人格外精神,待宫门一开,迈着大步去了上央宫。

父皇起得早已经去上朝,他请安后耐心等待母后梳洗。殿内极静,隔着墙也能听见小瀑布“哗哗--”的水声。记得幼时,自己总爱拿网去捞那里头的小金鲤,母后的眼睛那般美丽,满是深深的疼爱,会温柔地陪在旁边。

皇后保养有术,脸上虽有皱纹但肤色白皙中透着浅红,神情温和平静,看着辰夜的眼睛,良久才问:“你确定自己的内心所求吗?”

辰夜表情坚定,正颜正色地说:“儿臣想做父皇一样受天下人拥戴的明主,也是最合适的人选。”

权利至巅峰,巍峨的宫阙,人人心中都有一柄尺,一副好算盘。皇后面色凝重,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可奈何,认真说:“欲持王者之剑,必担其重受其反噬之险,当皇帝并非天下第一快事。”

黑沉沉的瞳仁,里头仿若蕴藏着整个世界的光,辰夜深吸一口气,从容地说:“每每见父皇儿臣便知道,在儿臣心中盘踞,翻滚的热情不是兴奋,而是一种对于光明的向往和未来的激越,儿臣要像父皇一样做真正的英雄!”

他条理清晰,对于愿望毫不掩饰,态度清晰明了。从他的脸上皇后始终能看见夫君的影子,心中疼惜,意味深长地说:“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好事,得到的同时也会失去,权利是一剂令人上瘾的毒药,多想想母后的话。”

辰夜去了兵部,兵部尚书百思不得其解,恭敬迎接后才知他竟是来投军,一没旨意二没提示,急得紧急召开了个嗅议才讨出对策。

到底是身份尊贵的皇子,无人敢怠慢,辰夜最终投在了钟策的大军中,没有特殊每日与士兵一起操练,因武功高强被一路提拔,又被钟策定为副将。

皇帝二十多年前就预料到这场仗不可避免,朝廷钱粮充足,表面松散,暗中预备安排得很紧,布置防务,预演战事,暗地里调拨军队和粮饷。

匈奴人的食盐供需离不开大历,战争尚未开始边境已经封锁,缺少食盐令他们心生恐慌。

辰夜戎装铠甲英勇无比,同钟策一起杀在阵前,深入腹地歼灭敌军主力。首战大捷,之后的每战都打得又狠又准,匈奴人钱粮不足士气渐弱,溃不成军,一年多后选择了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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