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天堂

马车一路前行,不久出了城,进了一片绿色的旷野,又跑了半个多小时,一座庄园式的建筑才出现在视野里。

须臾,马车到了庄园前,从大门进去。庄园面积不大,但环境相当雅致,进门后是片泛着绿波的玄泊,湖泊沿岸开着叫不出名字的花朵,离得不远又是几片盛开着各色鲜花的花圃,院落四周还有几小片树林,一座雅致的双层小楼,就安静地矗立在院落尽头的林影里。

阿萨克去车棚停放马车,菲雅带楚浚去了主楼,进门后是间会客厅,似乎同时肩负了餐厅的功能,陈设有些紧凑,但收拾得非常干净。

一位穿深色套裙的美妇正坐在沙发上看一份大民报,气质优雅,仪态端庄,看起来像《泰坦尼克号》中的露丝,不过是年长版的。

菲雅为楚浚和美妇做了介绍,美妇就是庄园的女主人,也即菲雅的母亲,骨子里和女儿一样也是温婉良善的人,没嫌弃楚浚的角斗士身份,嘱咐他去洗了个澡,阿萨克又拿来一身男仆的衣服给他换上,楚浚入住金伯纶红酒庄园的事就算尘埃落定。

楚浚顺便问了问阿萨克金伯纶家族的情况,发现这个家的境况不是“不优渥”,而是非常不优渥。

据阿萨克所言,金伯纶家族原本是做红酒生意的,也是奥特兰克城数一数二的大红酒商,但五年前意外牵扯进一宗商业欺诈案,不仅被罚得倾家荡产,只剩下这座荒郊野外的红酒庄园,而且还背上商业欺诈的罪名,进了商会的黑名单。

这种黑名单算是种通杀令,尤其社会上崇尚契约精神,人们或许不会鄙视杀人犯,但一定瞧不起欺诈犯,金伯纶家族从此人畜不近,商途也就此终结,家主伯纳德·金伯纶一时想不开,选择了自杀,只留下妻子和一个女儿过活。

金伯纶家族家道中落后,境况一天不如一天,金伯纶夫人就遣散了大部分仆从,过起了省吃俭用的日子。阿萨克已经在金伯纶家族呆了十几年,性格稳重踏实,深得金伯纶夫人信任,没被辞退,目前也就剩他一个仆从负责保护菲雅,庄园基本都是金伯纶夫人自己在操持。

了解到这些后,楚浚被斗技场那种环境压制住的坏心思开始压抑不住的躁动,一座荒郊野外的庄园,一位风韵犹存的美妇,一个貌似天仙的女儿,而且没男主人,对他这种混蛋而言,还有什么地方能比这里更好?

这是天堂!他都准备好奸笑了。

菲雅没忘记把楚浚教育成一个绅士的承诺,晚饭过后,就把他叫到父亲曾经的书房,开始教他读书写字。楚浚对这种蝌蚪文真心提不起兴趣,又和菲雅这种温婉动人的小姐姐同处一室,更没心思学。

但他也很清楚,想在这个世界过得好,不认字是不行的,强迫自己学下去。

一般人面对蝌蚪文,肯定头大无比,但楚浚有个博闻强记的大脑,音标、字形,甚至最难的标注,只要听一遍就能准确无误的记住,菲雅不由啧啧称奇。

除了学认字,楚浚还见缝插针地问了不少奥特兰克城的政经情况和当前社会的商业知识。

菲雅把楚浚当成一无所知的角斗士,只要他肯学,不管是什么,就把自己懂的倾囊相授,她在法理议会工作,和方方面面的人打交道,对奥特兰克城的情况了如指掌,对各种商业法规也如数家珍,一晚上过去,楚浚收获不小。

快夜深,菲雅才结束授课回房休息,楚浚新换环境,翻来覆去睡不着,在床上躺了一阵,无聊得要命,离开房间去外面散步。

他绕着主楼走了大半圈,来到了楼后,瞥见二楼有扇窗口亮着灯光,窗前站着一道倩影,依稀是菲雅,走近几步,站在树影下抬头望去,只见菲雅正望着外面的夜色发呆,神情怔忡,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浚想和她打个招呼,但还没走出树影,菲雅忽然打了个哈欠,离开窗口,似乎准备休息,不过没拉窗帘,想来觉得附近是荒郊野外,家里也没外人,不防有人偷看。

偏巧楚浚就是那种不以恶小而不为的人,下至坑蒙拐骗,上至设局陷害,无所不为,无所不精,而且从来没任何心理负担,有这种大览春光的机会,当然不肯放过,就近爬上一棵树,藏在枝叶间向菲雅卧室的窗口看去。

菲雅不防有人偷看,坐在梳妆台前拆掉发簪,一头秀发披散下来,她看着梳妆镜,似乎也觉得自己美丽,轻轻拍了拍脸颊,露出一个微笑,然后起身负手解开淑女裙的系带,轻拉裙襟,露出半抹白若羊脂的香背。

楚浚屏佐吸,翘首以待地等着菲雅脱掉淑女裙,不料就在这时,金伯纶夫人推门走进卧室和女儿聊起来,菲雅又把淑女裙穿了回去。

楚浚趴在树上一动不动地等着,过了许久金伯纶夫人才离开卧室,菲雅又去脱衣服,但阿萨克洪亮的声音忽然在远处响起来,正大声叫喊楚浚的名字。

楚浚怕阿萨克找过来,不敢再看,轻手轻脚下了树,循着声音相反的方向绕到大门,又从玄泊另一边绕回来,才远远对阿萨克喊:“我在这里。”

“你跑哪儿去了?让我好找。”阿萨克走过来问。

“晚上睡不着,出来走走,”楚浚心头有鬼,不敢多说,“有事要做么?”

“没事,突然想起来忘记告诉你一条规矩,除非夫人和小姐同意,入夜后我和你都不能上二楼。”

“知道了,阿萨克管家,”楚浚装出一副老实厚道的模样,“我敢去二楼,就把自己脚砍了。”

“家里就咱们两个仆从,直接叫我名字就行,”阿萨克似乎挺喜欢楚浚,爽朗一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把心放进肚子里,没人会砍你的脚,早点睡。”

“我再走会儿就去睡。”楚浚纯良地点点头,目视阿萨克回到楼里,又贴着院墙跑回楼后,但菲雅卧室的灯已经关了,只得回房间睡觉,再另找机会。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