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天使的仆从

菲雅换了一袭白色套裙,配上清纯的面容,有股天使下凡的味道,看到楚浚进门,雪颊上现出两个小酒窝儿,“亚瑟,抱歉,最近有些忙,隔这么久才再来找你。”

“我还以为你们把我忘了,”楚浚笑着调侃,接着问,“野兽挑战的事怎么样了?”

“目前只能说正在按部就班地推进,”菲雅一笑,“那天全体角斗士集体抗议野兽挑战的事,在奥特兰克大民报上刊登了出来,在城里形成了一些舆论,白骑士协会被迫作出了一些让步,表示将暂停野兽挑战,但还没有彻底松口。不过法理议会已经采集到足够的证词,争取在下次城议会上落实成一项法案。”

“法案,”楚浚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听起来这个世界好像充满秩序,但我在大斗技场一点也没感觉到。”

“亚瑟,”菲雅温婉一笑,“等你离开这个地方,就会知道秩序无处不在,不过你需要得到合法的公民身份,才能享受它的庇护。”

“看样子我好像已经得到了。”楚浚研究着菲雅的神情。

“猜对了,”菲雅眼睫一弯,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然后从胳膊上挎着的包里,取出两张折叠起来的纸和一本巴掌大小的黑皮夹册递过来,“这是你的转让契约、自由声明书和公民身份认证册。”

阿萨克插口道:“亚瑟,你可能还不知道,你现在是斗技明星了,那天在大斗技场见证你打败一头三阶幻兽的观众,每一个都还记得你的名字,斗技场不想放手,小姐付出了很多努力,最后请菲利斯通会长出面才把你买过来,所以才拖这么久。”

所谓大恩不言谢,楚浚微微点头,把两张纸和黑皮夹册接过来看了看。

两张纸上都盖了红章,显然经过官方认证,那本黑皮夹册制作精美,应该是身份证明一类的东西。

但有个很尴尬的问题,这个世界使用的语言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而是一种叫“美索达比亚平原土着语”的黏着语种,发音类似英语与法语的结合,文字像藏文和阿拉伯文杂交,形如蝌蚪。

亚瑟是奴隶出身,没受过多少教育,连名字都写不全,楚浚继承了亚瑟的语言能力,能听能说,但也是个文盲,看不懂里面的内容,抬头对菲雅一笑,“我不识字。”

“没关系,我会慢慢教你,”菲雅温婉一笑,“从现在开始,你已经和斗技场没关系,我正式聘用你为金伯纶家族服务,直到你有足够的生存能力离开为止。”

“你想带我回家当仆从?”楚浚一愣,角斗士在人们心目中就是一群血腥的野蛮人,谁也不会冒险把这种人带回家,因为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怎么,不愿意啊?”菲雅反问。

“亚瑟,小姐把你当朋友才决定把你带回去,”阿萨克说,“仆人也是一份体面的正当工作,就像我一样。”

“我倒不是不同意,”给一个美丽温婉的淑女当仆人,楚浚没什么不愿意的,反而对这种生活有些期待,“但我连菜也不会洗,又一个大字也不认识,你把我雇回去,是想让我帮你家杀猪么?”

“当然不是,”菲雅被楚浚逗得笑起来,又一脸认真地说,“在你当仆从这段时间,我会教你读书写字,直到把你培养成一个绅士才会放你走。”

“你想把我培养成绅士?”楚浚的嘴张开了,从乞丐到美国总统,他觉得自己什么人都能做,唯独绅士除外,从骨子里他的性格就和绅士精神背道而驰。

“可能是有些难,”菲雅微微一笑,“但我就是喜欢挑战高难度的事,所以你现在就跟我回家,接受我的打磨吧。”

“我还能说什么。”楚浚不再多说,心里却不以为然,想把他这个混蛋培养成绅士,难度堪比让石头开花。

三人离开斗技场,步行穿过斗技惩主城区的缓冲地带,来到了街上。

大半年来,楚浚一直被关在斗技场,从没站在外面看过这个世界。也许心态不一样,和他在斗技场时看到的相比,天空更蓝更高,这座魔幻之城也比他想象中美丽得多。

附近全是哥特风格的洋楼,尖塔状的屋顶是红色的,边沿嵌满发出荧光的淡青色水晶,窗口很大,采用的是半透明的琉璃,阳光照在上面,仿佛水银在流淌。

街道又宽又直,奔跑着各式各样的马车,还有队身着蓝色公务服的警员在巡逻,街角有家铁匠铺,青烟从屋檐的烟筒里袅袅直上,“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阵阵传过来。铁匠铺斜对面是家花店,花童拎着大花篮,不时拦住过往的路人,售卖鲜花。

远处还有座宏伟的大教堂,教堂的尖顶上方漂浮着一块大水晶,正发出阵阵闪光。

“我在斗技场里撅着屁股和野兽厮杀时,从来都没想过,”楚浚扭头看了眼不远外大斗技场巍峨的石柱,又转回头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自己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离我一扎远的地方居然这么漂亮。”

“大斗技场靠近经贸区,这一带是奥特兰克城富人最密集的地方,”阿萨克说,“等你看到贫民区的大垃圾山,就会知道这座城市还有肮脏的一面。”

“你们不是要告诉我,”楚浚问,“金伯纶府邸碰巧在那座大垃圾山附近吧?”

“当然不是,”菲雅又被楚浚逗笑了,“我家在城外。”

“你住城外?”楚浚一愣,“奥特兰克城有这么拥挤么,把你这么美丽的女士都挤去城外住了?”

“亚瑟,你能不能正经一点?”菲雅又笑起来,接着轻轻叹了口气,“这几年家里境况不太好,值钱的产业要么卖掉,要么抵押了出去,我暂时住在城外的红酒庄园,很漂亮,就是路有些远。”

楚浚只知道菲雅家里是做红酒生意的,听这意思家境似乎没他想象中那么优渥,但问太多难免显得他挑三拣四,只淡淡地说:“那我去参观一下工作环境。”

菲雅的马车就停在街边的马棚里,阿萨克在前面赶车,楚浚非常荣幸地和菲雅坐后排。

两人肩并肩坐在一起,菲雅身上的甜香时不时飘过来,勾得楚浚总想侧头去看她,但不想还没等到家就被这位淑女拉回去退货,强迫自己正襟危坐,去看街道两边的风景。

楚浚一本正经,菲雅反而觉得无趣,主动问起他怎么煽动起那么多角斗士反抗野兽挑战的。

从年龄上说,楚浚比菲雅小两三岁,这算是个温婉可人的小姐姐,楚浚不想在她心中留下阴险的印象,一会儿说埃蒙斯良心发现自裁谢罪,一会儿说维克森惨中诅咒脑抽反水,虽然一句实话没有,但逗得菲雅直笑,就这么搪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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