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域外血海
天，鲜血侵染了一般猩红一片，一轮血月在那殷红色的云海中若隐若现。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诺大的战场废墟上，犹如修罗地狱一般到处堆满了各种不同腐烂程度的怪异尸体，浩浩荡荡，一望无际。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浓烈呛人的恶臭气味，这是由大量堆积的尸体长时间极度腐烂后所产生的气体，彻彻底底笼罩着这片被人遗忘的禁地，却也根本无法遮掩那股冲天的血腥煞气。
整个世界，就如同修罗地狱一般，寂静的有点可怕，突然一道刺耳的坠落声敲碎了这片天地，撕破了整片苍穹。
殷红的月光就如同鲜血似的随意泼洒在尸山骸骨中，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身影正蜷蹲在成堆的尸体前，像是在翻找着什么，嘴角喃喃着自言自语。
“不是……不是……不是……”
随手抓起一具长有三个头颅的尸骸仔细探查一番，无果后这才向着身后堆积如山的尸堆甩出，然后再抓起另一具长有四只手臂的异族尸体，来来回回，如同永远不知道疲倦的机械。
借着月色，被他不断甩出抛飞的尸体狠狠地直接砸落在其它腐烂的遗骸上，尸液四溅，碎肉横飞，无数密密麻麻的白色蛆虫洒落一地。
蛆虫全身呈现米白色，每一只的体格足足有小拇指大小，全身上下沾满了粘稠的尸液，像是受到某种惊吓一般，满地的蛆虫争先恐后蠕动着肥胖的身躯想要钻进其它腐烂的尸骸之中。
“轧轧轧……”伴随着琐碎嘈杂的叫唤声，云层中陆陆续续有着一只只龇牙咧嘴的狰狞小兽拍打着翅膀降落到了尸骸上，眯起猩红的兽瞳有条不絮地捕食着肥美的食物。
“轧轧轧！轧轧轧！”
突然一只狰狞小兽像是有了什么重大发现，从云海中扑打着翅膀犹如流光一般急速的俯冲到身影的肩膀上，满是兴奋急切的叫唤着。
“你说什么……找到了？”蓦然间，男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直起身，抬起头，直勾勾地紧盯着这只不断叫唤着的小兽，冰冷的眸子此刻如同眼镜王蛇一般眯成一条细缝，死死地盯着它的血红小眼，像是在窥觊着什么。
这是一位仿佛刚刚逃出地狱般的男人，全身上下散发着噬人的戾气，一身破旧不堪的黑袍笼罩着全身，那杂乱无章的胡须上沾满了早已凝结的血痂，在那蓬乱肮脏的长发遮掩下，根本完全看不起他的真实面容，倒是那一双煞气腾腾的丹凤眼颇显不凡。
“走！就带我去看看……”男子夹杂着戾气，无悲无喜的命令道，那双犹如鹰隼的双眼闪过一丝麻木和无奈，狰狞小兽点了点头，随后拍打着翅膀引领着男子一步一步走向遥远的尸海深处，在那里或许有着他需要的最后一样东西，可惜他不敢抱有太大希望。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太久太久，久得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时间，在这片无尽的孤独和死寂中，他的足迹已经踏遍过战场的每一处角落。
万籁俱寂，阴风凛冽，伴随着不断掠过的呼啸声，犹如刀锋一般划过整片尸海。
男子步履阑珊，一步一步最后停留在了一处堆积如山的尸堆前，双眼死死地紧盯着狰狞小兽降落在的一处遗骸上。
殷红的血光中，一颗镶有猩红色瞳孔的头颅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那是多美完美的眼睛，就好像一枚闪烁着耀眼光芒的红色宝石。
唯一让他不禁感到可以的却是，它正镶嵌在一颗死不瞑目的独眼头颅上。
此时面目全非的头颅早已腐朽不堪，腐败的程度甚至已经膨胀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时不时有着一只两只蠕动着的白色蛆虫，从那满是粘稠液体的肌肉组织中爬出。
“就是它……没错……就是它……你看看……这是一颗多么完美的眼睛啊！”
自言自语，嘴角洋溢着无法言语的兴奋，他直接跪伏在尸堆前，颤抖着双手直接小心翼翼将整根手指插进了眼眶中，随后一点一点将整个眼球拉扯出来。
“噗哧……”黏稠的黑色液体顺着手指溅射出来，大量泛着腥臭的白色蛆虫像是受到惊吓，纷纷钻出了头颅消失在尸堆中。
起身，他的手掌正捧着那颗刚刚扣出的眼球，甚至眼球上还有一些藕断丝连的残余组织，猩红的月光下，眼球中好像正流动着一条条迷你的细汹影。
“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找到你了！哈哈哈！”微风中，伴随着男子一阵撕心裂肺的咆哮声，凛冽的飓风以他为中心，向着整个战场肆掠而起，卷起漫天尸骸，如同潮水一般冲刷过整个尸海。
煞气来袭，遮天蔽日，一切显得好不阴森恐怖。
惊慌失措的狰狞小兽们，纷纷嘶吼着赶紧飞离这里，逃窜到云层深处。那些扑打着翅膀，来不及离开的眨眼间就被卷入了这场风暴中，撕碎成粉末。
和其它同类待遇不同的是，替男子找到眼球的小兽则是安然降落在他的肩膀上，一脸享受的拍打着翅膀仰天长鸣。
男子的嘴角微微倾斜，飘逸的黑发在狂风中肆意张扬，修长的身躯眨眼间如同一团诡异的烟雾，消散在凛冽的狂风中。
一望无际的血海中，惊涛骇浪，汹涌澎湃，巨大的血浪好似一头头发了疯的地狱巨兽，咆哮着嘶吼着向海中的礁石小岛席卷而去，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遮天蔽日的巨大浪花一次次拍打在礁石上，碎裂成满目的猩红色液体。
殷红色的礁石岛上，密密麻麻的血丝杂乱的覆盖着，腥风刮过，浩瀚无尽的天空也是一片浓郁深邃的血红色，仿佛不经意间，就会滴出大片的血来。
男子鬼魅一般出现在了一座由粗糙的黑色骨头构成的宝座之上，他双手搭在扶手后，整个身体直接依靠在座位上，刹那间浑然天成，藏于骨子里的煞气直接四散开来，遮天蔽日，显得好不霸道。
那只狰狞小兽则是收拢着翅膀待在骨座的靠背上，猩红的双眼死死地凝视着小岛中央，那座巨大的无盖血棺上。
泛着浓重岁月气息的的木质棺材到处刻满了诡异的黑色符号，大大小小，方方正正，歪歪曲曲。
“哈哈哈，多少年了，我的计划终于可以实现了……九幽一族的眼睛！”男子兴奋的嘶吼着，狭长的眸子里闪烁着精光，沾满污垢的手臂轻轻一挥，腥风四起，握在手掌中的眼球直接被他投射进了血棺中。
就在眼睛沉入了灌满血液的棺材时，整个棺身一阵刺眼的红光闪耀起来，它们就像是突然拥有了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喜怒哀乐，开始尽情在棺材上游走着变幻着。
“修罗一族的脊椎骨！”男人话语刚落，血海开始一阵翻涌搅动起来，伴随着巨大的咆哮声，一枚巨大诡异的猩红血球缓缓浮现出了血红的海面，最后直接漂浮到血棺的正上方。
血球表面像是大量鲜血在流动着，不时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腥甜气息。像是受到某种力量的召唤，血球中一小截仿佛血液凝结的脊椎骨缓缓的脱离出来，最后直接掉落到血棺中。
失去了里面的东西，粘稠的血球也因为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转眼间烟消云散，蒸发在了空气中。
“太岁一族的肉！真龙一族的筋＃妖一族的皮！”三枚血球随着男子的呼唤，缓缓的浮出血海，直接坠入了血棺中。
“战天一族的心……”
一枚无时无刻颤抖着的血球缓缓浮现出了海面，与其它血球不同的是在这血球四周竟然密密麻麻捆绑着无数条会有血色符文的细汹链。
“扑通……扑通……扑通……”一阵阵愈加强烈的心脏跳动声透过血球传了出来，那一刻整片血海翻滚起一片片争天蔽日的惊涛骇浪。
它们在呼唤，在嘶吼，在咆哮，伴随着心跳声的震动，愈加显得疯狂。
“战！”一道满是不甘的怒吼声从血球中传了出来，冲天的战意势不可挡，血色球形牢笼直接支离破碎，化成飞灰。
肉眼可见一道道泛着金黄色的气浪直接席卷而出，横扫整片血海，霎时间一望无际的血海陷入了死寂之中，漫天血雾弥漫开来。
待到血雾渐渐散去，半空中一颗纯金色的心脏正在不断跳动着，此时无数细汹链正死死地将这颗心脏捆绑住，伴随着它每一次的跳动，都会勒出一道道金色的血痕，转眼间间却愈合的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黑色骨座上，男子正抬头望着这一切，双眼闪烁着浓浓的戾气和同情，不禁嘶吼道道，“……此时不醒，更待何时……刑天……”
随着男子叫唤出这个名字，一股更为强大的金色战意直接从心脏中爆发出来，“咔嚓！一声，”第一条锁链直接被这股不可阻挡的力量绷断，紧接着，其他锁链陆陆续续的在半空中相继破灭。
“战！”心脏中传出一阵咆哮声，那股浩浩荡荡的战意直接化成一枚枚纯金色的“战”字，字体豪放不羁，笔走龙蛇，张扬而又狂放。
“战！战！战……”随着心脏不断咆哮，战“字”的数量开始不断累计增多，最后竟然在血海上空融合成了一团闪烁着熊熊金色烈焰的模糊人脸。
一道满是沧桑威严的咆哮声从人脸的嘴巴中传出，那股声音中透露着滔天战意，不屈，狂傲。
“战意不熄，战斗不止，我心无畏，永生不死……吾名……刑天……”
双眼蓦然睁开，那是两团燃烧着的金黄色火焰，炽热的温度下，血海弥漫起大量殷红血雾。
“祖阎，为什么要唤醒我……”
黑色骨座上，祖阎微微露出一丝苦笑，随后死死地望向人脸，直接仰天大笑道。“哈哈哈，你说呢？我要的是你的心……还有你的道……”
“是吗？可笑……我的心，不是你能够吞噬的……至于我的道，那就更不可能了！战天和战地两族早已决裂，道不同不相为谋……”
金色人脸直接拒绝道，语气相当简肯，没有一丝讨价还价的可能。刑天，战天一族的族长；祖阎，战地一族的族长。
“这么久了，难道你还没有真正的醒悟过来吗？当年的战争只是一个幌子，他们想要的就是毁灭战之两族……”
祖阎起身直接声嘶力竭道，原本冰冷的瞳孔里，闪烁着滔天恨意和戾气。
“好好想想吧！刑天……那场战争，我们究竟得到了什么？又到底失去了什么？”
面对祖阎声嘶力竭的质问，血海之上，金色火焰构成的面颊此时陷入一阵沉默中。
“可笑，真是可笑，好好想想我们牺牲的族人……这片天地是该来一次大清洗了，你说不是吗？……刑天……”
见到刑天陷入沉默了沉默之中，祖阎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他知道，这次的谈话到底还是动摇了这个男人的执念。
平静的血海渐渐翻滚起来，金色的心脏随着刑天的呵斥声缓缓的收敛了滔天战意，取而代之的是那随之迸发而出的一股无法截止的滔天煞气。
“想清楚了吗，我最后问你一次，刑天……你是准备继续在这里和我做着毫无意义的抵抗，还是陪我一起杀回……三十三重天……”
祖阎嗤笑着，咬牙切齿着一字一句道，伴随着漫天煞气，漆黑的秀发无风自动着。
像是在回应他的话语，金色心脏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颤抖过后，满是沧桑的威严声音从刑天的口中传了出来，“死了……死了……我的族人全都死了！”
幕然间煞气席卷整片血海，巨大的血浪中，刑天咆哮道。
“血海深仇，当然是要以血来报Ｃ，祖阎，我答应你……一起杀回三十三重天，血洗整座荒古神殿！”
“好……一起杀回荒古神殿！”
祖阎仰天大笑，挥手一招，金色巨脸直接化成一道流光，消失在他的体内。“那你就先待在我的体内吧，到了那一天，才是我们真正出现的时候！”
与此同时，金色心脏缓缓的降落到血棺中，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整个血海再一次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祖阎微微眯起眼睛，再次端坐在骨座上，大手一挥，满是兴奋的嘶吼道，“最后一样，取自虚无，渴望杀戮的复仇之魂，不生不死，不毁不灭，不腐不朽……”
猩红色的天空仿佛被人劈开了一道狭长的裂缝，在他的仰天嘶吼咆哮中，一道般透明的灰色光芒窜了出来，夹杂着一点红光，直接射进了血棺之中。
血棺之上，诡异的黑色符号刹那间变得猩红一片，岛屿礁石上密密麻麻遍布着的血丝，以血棺为中心向四周不断蠕动起来，那密布交织的血管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彻底的炸开了锅，不断延伸聚集包裹起整个棺身，形成了一枚巨大的血茧。
血茧上密密麻麻遍布着一条条，一道道瑰丽的猩红花纹，伴随着“扑通扑通”的心脏跳动声，绽放出耀眼的红光，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加显得压抑粘稠，仿佛呼吸之间就能在喉咙里聚集起大滩的血液。
诺大的血海显得风平浪静，却不时随着血茧里强而有力的心脏跳动声，泛起点点殷红色涟漪。
骨座上的祖阎默默不语，一双平淡无奇的眸子里满是期待和兴奋，他正在等待着好戏的上场。到是肩膀上停留的狰狞小兽，一双猩红的兽瞳满是惊恐，它能感觉到在那里面，伴随着心跳的愈加有力强劲，一个可怕的生物正在慢慢的诞生中。
腥风驶过，整个血海早已是一片狼藉，如同地狱般的阴悚和寂静。
“咦！那道灵魂中有丝古怪，还有一股我根本看不透的神秘力量……”
祖阎的身体中，传出刑天的质疑声，到是祖阎却不以为然，眉眼带笑，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回答道，“看来你也发现了吗？我也看不透那股力量……如果我没猜错，这个灵魂应该是来自荒古时期之前的年代……又或者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还没等到他说完，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嘭！”的一声巨大的炸裂声过后，血茧直接被这股不断加强的心跳声直接硬生生的震碎。
岛屿的中央之上，一个赤裸着身躯的黑发男孩正被某种力量托起，伴随着腥风呼啸，满头张扬的黑发眨眼间诡异的化成猩红色。
一股强大的血色煞气以它为中心向天际冲涌而起，就好似一根擎天巨棒狠狠捅破这片血色天空，矗立在了岛屿之上。
血海随着波浪般的煞气涌动扩散和弥漫，就像一是把无形的巨大石锤重击在那平静的海面之上，风浪暴起，一波接过一波的铺天盖地而去，仿佛整片天地都陷入了浓浓的死寂之中。
死亡，像噬人血肉精气的幽灵，悄然而至，嗜血，残暴，疯狂，杀戮……煞气形成的雾海，遮天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