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小九有意要轻生
等到曲老爷子赶回来时，残笑已经睡着了。
小九被老头子轻声唤出，二人廊下对视。
“臭小子！今日之事老朽不予计较，从今往后，莫要再与我家丫头见面了！”
小九被曲老爷子说的一愣，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知前辈此言何意啊？”
老头子老脸一拉，语气不善道：
“何意？若非是你，残笑怎会受伤如此严重？你怕就是她的克星吧！”
面对曲老爷子的质问小九哑口无言。
沉默了半晌，最终再次作揖道：
“前辈说的是，都是晚辈的过错，晚辈无颜再见残笑姑娘，这便离开。”
语毕，小九潇洒转身，大步朝着前厅方向去了。
曲老爷子并未挽留，而是捋了捋雪白的胡须，再次眯了眯眼。
他方才的话，并非完全没有依据。
残笑丫头小的时候，蜀元门的掌门便曾断言，此女成年之时，必遭一情劫。
当时薛员外恐自家小女有事，便属意求掌门收残笑为关门女弟子，掌门虽说答应了，但对于情劫一事却并未给出免劫之法。
如今的残笑，也已成年。才一遇到这个孟公子，便伤了身子。
这实在不得不让他这个长辈为其感到忧心啊！
将小九赶走，也全都是为了残笑丫头好。
……
出了薛家，小九望着陌生的街道，忽然不知所措了起来。
如今碧水庄园已经被自己卖给了残笑姑娘了。西陵山他也回不去了。
天大地大，他又能去哪儿呢？
摸了摸鼓鼓的袖口，还好，还好，自己还有银票。
顺着巷口一路向东走去，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父亲死了，师门认为自己是叛徒，又不能不回去。
他最心爱的谙垚，早已嫁给了他人，怕是这世上便再无留恋的了吧！
穿过吵杂的街道，穿过一片片雪白的草地，小九最终在一处冰湖前停下了。
此时已是寒冬腊月，整个冰湖上冻得结实的冰面，光滑的宛如一面天然的镜子。
已经许久都未曾看过自己的小九，蹲在湖边，低头望着湖面反射出的自己，是那么的模糊。
湖边不远处，有一处茂密的丛林，可惜也因冬日的寒冷，变得萧索衰颓了。
小心的踏过光滑的冰面，小九一步步朝着湖心方向走去。
由于湖面过于光滑，他几次险些摔倒。
抬眼望去，似乎湖中心还有一片涟漪一闪而过。
原来即便是冬日，湖水也并非全部都结冰了。
心中忽然生腾出一丝解脱之感，他步履蹒跚的朝着湖心的方向走去，一步步，似是奔向幸福的殿堂一般，那般雀跃。
就在他闭上双眼，打算纵身一跃，从此解脱一切之时，腰间忽然被什么缠住了，在对方大力的拉扯之下，他瘦弱的身子便被拉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当他睁眼瞧见来人时，心跳骤然加速。
“残笑姑娘？”
女子一身素服，眉眼如画，尽管因负伤后虚弱了几分，但依旧不减风韵。
一双微微泛红的双眼，此刻正一瞬不瞬的望着他，那样专注，那样急切。
“你为何要自寻短见？”
似是愤怒，似是责问。总之，被她抱在怀中，竟莫名的有种被怒火包围的温暖之感。
沉默了半晌，小九忽然苦涩一笑。
“像我这样的人，还有何理由活在这世上？”所有的亲人都不在了，就连他最爱的人都失去了。
如今西陵山他更是不敢回去，他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天大地大，何以为家？
“无论是谁，都有活下去的权利！你莫要生此邪念！”
“残笑姑娘！！”挣扎着双手，小九第一次这般的无助，“你放过我吧！让我去死……死对于我来说，才是最好的解脱……”
谁能想象到，他是以怎样的心情，亲手将自己的父亲葬入地下的？
谁人能体会到，短时间内失去一切的痛楚？
这世间，怕是再无他所能留恋的了，这世间，对于他来说，就只有冷漠。
“别胡说！你还有我！孟公子，死并非是最好的解脱，你这样做，只能证明你懦弱无能，有种的，你就练就一身好武艺，去找仇人报仇雪恨啊！否则你就这样去了，即便到了阴曹地府，见到了孟老庄主，你也没办法向他交代啊？！”
残笑一双纤细的手始终死死的揽着小九瘦弱的腰肢，一刻也不放开。
一双美得令人惊心动魄的双眸，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小九的眼睛，试图将执迷不悟的他救回。
“我……”他承认，有那么一瞬，他是心动了。不为她话语的内容，而是为着面前的这个人，他怦然心动了。
那种感觉，犹如一片无垠的荒漠，忽然被一条清澈的河流所灌溉了；犹如炎炎的夏日里，忽然有一阵清风拂面。
这种感觉，令他渐渐地不再一心求死，而是只想就这样静静地，彼此凝望，直到地老天荒。
良久，小九瞬间幡然醒悟过来。
缓缓地想要挣脱开对方的束缚，却被残笑更大力的将其控制住了。
“你还想着轻生？”
“不，不是。”有这样美好的她，自己怎会再生此念。可终归男女授受不亲，他们这般亲昵的举动，终是不妥。
“你休想挣脱！”女子忽然倔强的昂起高傲的下巴，一双粉嫩的薄唇，几乎都快要贴上来了。
小九下意识朝后仰去，脚下一滑，二人重心不稳，便摔在了一处。
“唔——”后背生生的砸向冰面上，小九吃痛的皱了皱眉，低头查看才发现，女子并未受伤，而是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不等小九再说什么，对方已经羞红了脸颊，自其身上慌忙起身转了脸过去。
小九一边费力的站起，一边“哎呦”着。
“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
“无妨，无妨。”揉着被摔痛的屁股，小九赶忙摆了摆手道。
鬼知道，再重一些，他的尾巴骨都要不保了。
此后小九无奈的跟随残笑，再次回到了商铺。
老头子见到了小九后面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不是叫你走了吗？怎么？难道非要老朽打你一顿，你才肯彻底离开？”
小九尴尬的不知所措，站在原地，不住的挠头。
“哎呀！曲爷爷~~孟公子是残笑带回来的，您要怪，就怪残笑好了。”
倘若她再晚追出去半刻，怕是现在小九早已溺死江中了。
若被父亲知道自己见死不救，害了孟公子，怕是父亲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曲老爷子怎会不知，自家丫头善良。只是端详着小九的面相，虽说不是坏人，却总觉得有些不祥之感。
他一出现，残笑便受了重伤，他一离开，残笑又忽的惊醒，跑出去追他。
难道真如蜀元门的掌门所言，他就是小丫头的情劫宿主不成？
若真是如此，他定不能让残笑这丫头再次犯险了。
不过眼下这丫头刚将这个臭小子带回来，现在赶他走，不但赶不走他，还会惹得残笑丫头的反感。
思忖了片刻，最终曲老爷子也只得暂时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罢了！爷爷怎么忍心怪你呢！既然你已经带着他回来了，何不一道去到京城，让孟公子拜见一下你的父亲呢？毕竟你们两家怎么说都是世交，按理来讲，也该拜会拜会吧！”
趁此时间，他也好将自己的揣测，一封书信传给薛员外。
到时候，就由员外来定夺此事吧！
即便残笑不听自己的，也该听她父亲的话。
小九听闻此提议，虽心中不太赞同，但仔细想来，碧水庄园得以如此顺利的卖出，还真得好好感谢一下人家薛员外，也算是告慰了爹爹的在天之灵了。
次日清晨一早，曲老爷子便命人准备好了车马，将二人送上了马车。
马车从外面看不算气派，但里面的垫子却十分的舒适柔软，小九刚一坐上就觉得十分的舒服。
“残笑姑娘，进了京城能否带我去置办些礼物，也好送给薛世伯。”
一听小九这话，残笑“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又不是提亲，你买礼物作甚？”
小九闻言面上一热，但还是一本正经道：“毕竟小九是晚辈，去探望薛伯父也不好空手去嘛！”
残笑闻言淡笑着点了点头。
“嗯，此言有理。这样吧！待会儿入了京城，我带你去城中最大的酒坊，那里面有爹爹最爱喝的果子酒，你到时候给他买一坛子拎去，他老人家准会喜欢！”
想了想，残笑的提议果真不错，小九于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马车行驶了两日便抵达了京城。
一路上小九和残笑都相处的十分愉快。
他原本以为，像残笑这样美若天仙的女子，应该内心骄傲，难以接近。
但几日来的相处他才发现，原来残笑竟然是那样的平易近人，且懂得许多事情的姑娘。
就比如在武功造诣上，残笑总能说出自己的一些小妙招。
小九按照她的想法再结合了师父之前传授的方法，果然有了小小的突破。
“残笑姑娘真是冰雪聪明啊！人美心善。也不知将来会便宜了哪家的傻小子，上辈子积德了才会娶你吧！”
被小九这样一夸，残笑双颊绯红，将脸微微转到了一旁。
忽而抬起头来，对着马车外兴奋道：“看！我们已经到了京城了。”
小九顺着其手指的方向看去，好奇的张望了下。
“原来这就是京城啊Ｃ宽的街啊！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