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前奏

江凝韵倒没什么感觉,前世这刘方意来江府差点儿就娶了江欣雅回去了。

要不是她听她那楚楚可怜,柔弱无辜的三妹妹的话,真当是刘方意心怀不轨。求着母亲暂且留下江欣雅,再寻良婿,甚至为此得罪了老夫人和刘家。

只而今看来,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江凝韵轻轻抿了口茶,清香浅淡,雾气弥漫,让人的心绪也稍稍平宁。

齐珵光从窗眼儿看着,只想着不愧是自家媳妇,喝茶的动作都这么温柔秀美!这么优雅从容!

若要是江凝韵晓得他内心所想,倒要发笑了。

江家无钱又无权,连好些点儿的茶叶也用不起,故而只能在自身仪态举止上下些功夫了,才不算在茶艺上无一长处。

江家向来讲究礼数仪行,待鹊儿将饭菜取出摆好后,江凝韵便规矩的坐好,鹊儿也不再言语。

屋子里一时静得很。

忽然,江凝韵停了箸,那巾子擦擦嘴角。

“鹊儿,你去把窗户开开,有点闷。”

“是,小姐。”

鹊儿准备走过去,却见江凝韵起身,拿起了桌上的茶壶,轻手轻脚跟着她,又打着手势让她噤声。

两人蹑手蹑脚的去窗前,鹊儿咽了咽喉咙,推开窗子,江凝韵立刻把茶水倒下去。

“啊!”

齐珵光跳了起来。茶水已是放凉了的,只是已入秋,夜间格外寒凉,且他确实实在在被吓了一大跳。

等回过神来,齐珵光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就愣愣地站在原处,盯着江凝韵。

江凝韵被盯得有些红了脸。

鹊儿快急了,又不敢大声说话,怕把人引来连累小姐清白。

“哪里来的登徒子,这个时候躲在姑娘家的窗户下想干什么!”压低了声音,“信不信我叫人把你扭送去见官!”

齐珵光这会确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怎生这般容易就被发现了?唉,遗憾啊!

鹊儿见他不理会自己,更气愤了,拿起支窗子的木棍要打过去。

“鹊儿住手!”江凝韵赶紧叫住她。

这棍子把他真打出个好歹来可就麻烦了,可她前世也不觉得文公子是这般人啊,莫非有什么误会?

“不知文公子这个时辰在此,”江凝韵斟酌字句,尽量委婉的提出疑问,“可是有什么事吗?”

“这,这,”齐珵光看着江凝韵,素雪绢裙碧玉簪,细柳纤腰藏香包。

香包,腰系香包,对了,玉佩!

“不知江二小姐可还记得,在下曾在姑娘及笄那日来过江府”,说着,施了个礼。

“文某那日不慎遗失一块玉佩,又不好意思为此上门叨扰,便想着今日来找找。”

“只是文某实在不识路,误打误撞闯入了小姐的院子,也未寻到玉佩。真是,真是太冒昧了。”

这借口,齐珵光自己都编不下去了。

江凝韵虽不信,但也没说什么了。毕竟,若算起来,前世她熟识的人不多,而文玉呈算是一个非常好的知己了。

“相比那玉佩对文公子是极为重要的,既如此,不如公子同我说说它的样式,明日我差人去寻。”

“至于公子,不如跟着我的丫鬟鹊儿出府吧。”

“那玉佩乃昆山软玉雕琢而成,刻了齐光二字。”齐珵光再行一礼。“如此便多谢二小姐了。”

鹊儿心里仍有疑虑,但瞧着这位公子仪表堂堂,举止有礼,倒真的不想个歹人,便也同意了。

这时候的月色比来时亮些,齐珵光跟在鹊儿身后准备从后门出去,找了个地方悄悄将玉佩扔了。

出了江府,齐珵光又绕到的小木子守着的那处围墙。

远远看着,小木子还蹲在那呢。

齐珵光过去拍他的头,把他吓了一跳。

“主子!怎么出来了?”

“嗯,走吧。”

“是。”小木子瞧着主子的脸色十分的好,也放松了许多。

齐珵光感受着夜间凉风,衣裳半湿,只觉着自己怕不是傻了,竟跑到她院子里去,莫不是那几杯酒真灌醉了不成。

不过,还真就高兴!

马车还等在原处。

月光下,静谧的都城,小巷马蹄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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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设定wuli太子殿下并不是那种智多近妖的人,这本书里面绝对没有这种人。而且,虽然殿下在外人面前虽然有点高冷,but和喜欢的小娘子在一起时会展现暗藏的痴汉属性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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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向来不宁,戎狄二族时而扰边。

如今清秋将过,寒冬未至。草原上的莽人便想着抢夺边境百姓的粮食,以此渡冬。

长明灯下,景瑞帝皱着眉头细看西北守边将领递来的折子。此次虽暂时只有北狄作乱,但二族竟隐隐有联手侵扰的迹象,怕是比往年更难对付了。

说起来,两族仇怨不比同景朝的少,但今年的秋季比往年冷许多,冬日许要难熬许多,而前些年月单打独斗总是落败了。为了更多利益,不如联合起来攻打景朝,若是胜了,不说这个冬天,便是后几年也不愁了。

景瑞帝思索着适合的带兵将领,宣纸上写着了几个名字,叶修赫然在列。

皇城灯火通明,宫内宫外,多少不眠人,多少不眠夜。

三日后,大军西行。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叶修骑着骏马,身披盔甲,不似平日里那般温文儒雅,玉树临风,反倒重了些神勇威武的意味。

秋日的光照得那宝剑甲胄熠熠生辉。叶词在城墙上远远望着,只觉得一片金波,晃得眼睛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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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姨娘携着江欣雅去城外寺里拜拜菩萨,祈个愿。

马车晃晃悠悠,柳姨娘面无表情,妆容精致,却略显憔悴。芸姨娘的事虽隔了好久,可江老爷总记得有个未出世的儿子,时常给她难看。如今慢慢靠着往日情分与温柔小意重新入了他的眼,只是不复往日恩宠。

只是,

她心有不甘啊!

这么多年,她自以为在江康儒心中是独一份的宠爱,谁也绕不过她去。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被厌弃了,这般容易!

那日碎的,何止是个簪子,更是这么些年的情意!没成想最终因他碎了。

簪子碎了,情意,也没了。

如今,她只想为雅儿好好筹谋。恩宠如云,只有权力才是实在的。

想当初,她备受恩宠,连带着雅儿用的物件也与宋氏所出的一般无二;等她被人算计,惹了老爷迁怒厌弃后,下人都敢给她脸色瞧。

宋月虽不受宠,可她执掌中馈,哪个有胆子给她下绊子!

曾经,柳姨娘只盼着江康儒终有一天能抬她做平妻,如今,她只要那掌家之权!

正妻又如何,若她犯了大错,一样得认罪!

柳姨娘想了许多法子,只觉得一种最合她心意——宋月借林芸的孩子陷害自己,那不如让她自己也常常这种滋味。

她也才三十,徐娘半老,犹尚多情。就凭她对老爷喜好的了解,真想个法子怀上一个又有何难。

江欣雅不知柳姨娘心中所想,不过,她确也盼着父亲能多眷顾姨娘。

她如今的日子确实比不得从前了。

不是什么大日子,寺里无什么人,静悄悄的。

小师傅将她们领了进去,婢女在外面候着。

大雄宝殿里,塑着金身的三世佛慈悲面貌。

柳姨娘虔诚地跪下,拜了几拜,心里重复默念着一句话。

江欣雅跪在后半步处,祈望却又茫然。

她一个小小的庶女,从前姨娘得势,她在府中也算是享尽那些下贱人的奉承讨好。虽在府外被那些贵女奚落,但江凝萱,江凝韵也只比她好上那么点儿。

可自去岁姨娘被父亲怪罪后,她这一年竟也受了不少糊弄,得了那些个眼皮子浅的脸色。

她做错了什么?!

被一个姨娘生出来又不是她想的!凭什么江凝萱就能嫁入琅琊王家,凭什么江凝韵就能有文国公夫人为她行礼!

而她,等明年及笄时,嫡母难不成会为她将文国公夫人请来吗?恐怕在嫡母看来,一个三品官员的妻室便能打发了吧。

至于她的将来,嫁给哪个高官侯爵做妾——就像她姨娘一样,永远比别人低一等;又或者,随便找户人家嫁了,管他是走夫商贩,好歹卖个彩礼钱。反正江家没落至此,便是家中女儿嫁得地位再低些,又有什么!

只是,江凝韵决不会如此。就因为从不同的肚子里出来,还真是天生就不一样了。

她只求佛祖不要让她的一生那般平平淡淡,任人安排。甚至,她要比江家其他人过得更好,她要让别人再不敢因她的出身欺她,辱她,看不起她!不管是江家人,还是旁人!

柳姨娘同寺中师傅商量着捐香油钱。江欣雅不喜殿中浓烈的香火味道,便要出去散散,止住了杜鹃,只向一个小僧人问了路。

寺院背靠青山,修砌了石板路蜿蜒向上,曲径通幽处,清寂空寥。虽每日都有僧人清扫,但秋日落叶纷繁,间或凋落,零散地点缀着石阶,别具美感。

春生枝上,秋入泥中,匆匆一生。天地之大,谁知道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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