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恶狗拦路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路上的风景渐渐从平原秀野变成峰峦叠翠，而姚夭公主也越来越沉默。
那晚大燕千户的话如一块巨石，重重压在这个豆蔻少女心头。国仇家恨已经成为她的梦魇，只有学成移山填海的本事才有可能报仇雪恨！可此去蜀地的路上，定然有一场腥风血雨，如何才能平安度过呢？靠那个少年吗？
姚夭神情恍惚，盯着自己卫将军的身影有些出神儿。
“我说丫头，人们常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你整天皱着眉头，跟吃了苦瓜似的，小心未老头先白哦！”
王正叼着一根草梗，把长枪横在肩头，双手搭在上面，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简直是在游山玩水！
呃，算了！听天由命吧！公主殿下扶了下额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约莫走出十多里，前方出现一线峡谷。崖壁陡峭，高耸入云。中间是个葫芦形的窄道，宽阔处卧着一块巨石，长满青苔。几位锦衣人懒散的倚在石头上，嘴角带着冷笑，好整以暇的注视着从谷口走进来的王正三人。
压抑的环境让人心头沉重。青楼女子心中本就忐忑无比，此刻见到前方有几个不怀好意的人守在那里，顿时吓得停下脚步。
该来的总归要来。姚夭绷着小脸，冷冷的盯着那个脸上挂着一道恐怖疤痕的锦衣人，银牙紧咬。
“哟呵，又见面啦，洛水国公主殿下！余师呢？莫不是生病了？”
刀疤脸跳下巨石，有恃无恐的来到三人近前，脸上全是嘲弄之色。他身后另外两个锦衣人也冷笑着握住腰间的狭刀，围上来。只有一位神情桀骜道人依旧站在青石上，背负着一只翠绿色的竹筒，举头望天。
“怎不说话？哎呀，余师不会是死了吧？那真是可惜呀，多好的一位正人君子啊！哈哈……”
“你这恶犬！我一定会杀了你！”
姚夭握住腰间的长剑，小脸上全是痛苦之色。
“醒醒吧！你不但杀不了我，而且马上就可以下去陪你那死鬼爹娘了！八百里中原沃土，现在已经纳入大燕的版图，洛水国，亡了！”
刀疤脸忽然面露凶狠之色，缓缓抽出狭刀，盯着眼前咬牙切齿的小女孩儿，嘴角扬起一丝冷笑。瞧瞧，多像孤独无助的狼崽子！
姚夭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国破家亡，山河易主！一字一句都想刀子一样，狠狠戳在她的心口上！
“放你娘的屁！谁说洛水国亡了？兀那贼子，区区在下正是洛水国卫将军，还不前来授首！哇呀呀……”
王正一抖手中长枪，竟然唱起戏文来！
山谷幽静，少年破锣一样的嗓音洪亮异常，回荡不息，听得人头皮发麻汗毛直立！
“闭嘴！白痴？鬼叫什么！”
几位锦衣人只感到一阵牙碜，身上那股凌厉阴狠的气势顿时消散了不少。
姚夭也一阵错愕，从惊恐与悲恸中回过神儿来，不由略带尴尬的盯着自己的卫将军，心道不会真是脑子缺根弦？
其实王正这一嗓子算是现学现卖，具有极其高深的意味在里面。
洛水树林中儒生余有长临死前一声断喝，竟然让他生出心惊胆战之感。让他隐隐觉得这世间除了力量，还有许多规则束缚着所有人，它们看不清道不明，却无处不在！
道，可道，非常道！
王正小小年纪便久经沙场，能在生或死的锤炼中活下来，与这种超乎常人的直觉分不开。虽然无法言明，但他却能感受到这种天地之间玄之又玄的力量！
其实，这就是隐藏在万事万物中的法则。
儒生正襟危坐，便能震慑宵小，借用的是“圣人之理”，少年高唱戏文，使锦衣人生畏，借用的是“英雄之威”！
少年一声唱罢，气势攀升，杀意如鸿，踏步拧腰，一枪刺出，枪尖抖动，霎时间如同三头怪蟒，直扑青石下的锦衣人。
三人脸色一变，没料到少年如此蛮横果决，长枪快如闪电，吓得连忙躲闪。可这样一来王正锐气更盛，宛如长虹贯日，压制的几人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三人都是锻体境的武夫，与王正不过是伯仲之间，此刻却左冲右突，狼狈不堪，不由得心中恼怒，顾不得相互配合，一味抢攻起来。
可这样一来正好给王正逐个击破的机会，果然不消片刻，已经有两人被挑翻在地。
“咦？”
青石之上，一只抬头望天的道人注意到谷中的情形，不由惊呼一声。
“嗤！”
只是他盯着运枪如飞的王正看了一会儿，便不屑地摇了摇头，悠哉地背负双手，玩味地观赏着场内激烈的打斗。
少年气血充盈、筋长骨健，有虎狼之资，将来可能是一员猛将。但灵台幽暗，气运稀薄，于大道无缘，终归是一个凡夫俗子，不值一哂！
道人修为虽然不高，但久历江湖，学得一门望气之法，眼力倒还说得过去。
“仙师，点子扎手，还请相助！”
那位仅剩的锦衣人头发散乱，脸上全是汗水，刀疤如一条蜈蚣一样扭曲着，不得不开口求助。
“我呸！你们这些锦毛老鼠，偷鸡摸狗的本事不小，真正面对面干一仗却全是废物。可怜洛水国许多将领竟死在你们这种人手里！”
王正身在军营，对大燕国搞得刺杀行动知道不少，对这些人的行为极为不耻，此刻他倒提着长枪斜着眼儿盯着锦衣人，一脸嘲弄！
见自己这位便宜卫将军威风凛凛，接连打败二人，姚夭不禁松了口气。
“退开吧！一个刚入门的武夫都搞不定，真是废物！”
正在这时，道人轻飘飘的下了巨石，缓步向王正走来。
“年轻人，自尽吧！”
道人背负双手，瞥着王正，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啥？”
王正有些迷糊，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面对本仙师还想反抗？蝼蚁一样的东西！既然如此就受死吧！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