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你我之爱，阅后即焚
夜幕低垂，灯火阑珊。*在清凉的水幕窗前，俯视着脚下蜿蜒的灯河。他雕塑一般的身躯上，布满了淋漓的汗珠。身后的大床上，一具完美的胴体白皙而丰润。在薄薄的丝绒下慵懒的蜿蜒着，如玉琢的珠链儿般晶莹剔透。空气中，那混合着欢娱后靡靡余韵的丁香味道，令这屋内的一切都充满了潺潺的安逸。
“要吃点儿东西吗？我预备了几块菲力，很快就好。”男人说着，用手指在眼前的水幕中轻轻地划动着。
“我很累，我要睡会儿。”女人的声音很悦耳，如摇曳细雨的和风，空灵而温润。
“嗯，好。”男人轻声地和着，手指开始在水幕中快速的变换着。如戟、如刀、如剑，然后复拢，如拈花般轻柔的拂拭。他修长的手指交替的穿过水幕，却始终不曾触碰到那毫厘之后的玻璃。如此往复几次之后，他弹落指尖的水珠，将手以近似对折的角度背到身后。然后换成另一只手，右手，开始重复之前的动作，依旧快如闪电。
男人就那么静立在窗前，手指如穿花蝴蝶般地点击着面前的方寸范围。不急不缓，不轻不重，不差分毫。仿佛是过了很久，身后再次传来女人的低喃：“我睡了多久？”
“两小时零十分，饿了吗？”男人睁开微闭的双眼，轻声地温柔。
“嗯，再来点儿红酒，不用醒。”女人蠕动着，变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沉迷的缱绻。
男人笑着，轻轻地掩上门，开始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煎好牛排，配好冷盘，男人来到一面镶嵌着镜子的墙壁前。他快速的在中间镶嵌的一块镀铬的六方体周边按动了几下，很快，墙壁向前凸起，然后无声的向左右滑动。墙的后面是一间不大的密室，有十二个立方左右。里面是两个金属的架子，一格一格的摆满了各种物品。有弩，有匕首，甚至还有几把做工精美的收藏版手枪。有夜行的衣帽，特制的绳索，甚至还有密封在水晶盒中的几朵枯萎的百合花。
男人拿起一根西班牙绞索仔细地擦拭了一番，然后又从角落里拿出一瓶红酒端详了片刻。他将红酒放回了原处，又拿起一双有橡胶内衬的尼龙手套便重新合上了密室的门。他依旧轻柔的来到门厅，将绞索和手套放进一个运动腰包里。“这样会简单点儿，嗯。价值不大，还是简单点儿好。”他喃喃的说着，再次回到厨房，从橱柜中拿出一瓶蒙特斯梅洛干红。
“宝贝，该吃宵夜了。”男人将小猫一样蜷缩的女人从床上抱起，然后轻巧的放在餐厅柔软的金丝绒座椅上。“温度刚刚好，我们开始吧？”
女人睁开迷离的双眸，精致的面庞上依旧带着几分春睡后的慵懒。女人拿起红酒轻轻地抿了一口，又看向桌子上酒瓶。黛眉微皱“你还要出去？就不能等明天吗？”
“时间紧，警方会很快找到他的。我不确定他知道多少？希望他的父亲不会让他牵涉过多？”
“你最近太频繁了，很必要？”
“很必要，凡是和过去有过交集的都必须抹去。刘美琴消失的时间太长了，长的我都几乎将她忘记了。”
“那就早点回来，我等你。”女人开始细细的切着面前的牛排，神情逐渐变得专注。
“我一直都是一个小心地人，你知道的。就像这间屋子的设计师一样，我的秘密除了你不会有第二个人知晓。我答应你，这次之后我会安静的陪你一段时间。了却了过去的因果，我才能对得起你的母亲。也才能对得起我自己。”
“你很爱我的母亲，我知道。只是我对她的印象都模糊了，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看她的照片了。她也是你我之间的因果。”
“想看的话随时都可以，就在小暗室里。你那时年纪还小，很多事你不知道。现在都已经过去了，你也没必要因为我再去牵涉其中。我不会去到天堂，虽然我根本就不相信有天堂。但因为你，我希望它存在。你的母亲是我少年时期的全部色彩，她像我儿时记忆中的母亲，温柔娴静。她也像我的姐姐和老师，善解人意，细致周到。而在她去世之后，也是我将你变成了一个孤儿。所以，我们的因果纠缠不清。”
“那个人我早就已经忘记了，他不是死于意外吗？”女人放下餐刀，用餐巾轻轻地擦拭掉唇上的油腻，端起面前的红酒优雅的抿了一口。然后她缓缓地摇着杯中的鲜红，喃喃的说着，“他该死，怎么死的不重要。总之，他死了，这就好。我也不会去什么天堂，你去哪，我去哪。随时随地，形影不离。”
“是啊，他该死。”男人的眼神不再明亮，没有焦距的看着窗前的水幕。“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那也是我第一次杀人。虽然是个意外，但我一直认为他是因为我的刻意为之才死的。所以，”
“所以我们今天才能彼此无间的在一起，比亲人更亲近，比爱人更激情。比所谓的天长地久更加奋不顾身。你是我的爱人，我的兄长，我的导师和牵绊。更是我的迷恋。”
“你当初应该学文，而不是鼓捣那些瓶瓶罐罐。难为你了，我心爱的“小O”。”男人抿了一口红酒，笑得别有意味。
“讨厌，”女人的双颊飞起两抹红晕，“小O”是男人和她之间的昵称，是男人打趣她亢奋时的高亢呼喊。她在和他缠绵时奔放异常，和她平时的端庄温婉判若两人。
看着眼前娇羞的女人，男人内心满是安宁的慈祥。“我会很快回来，等我。”说完，他如雕塑一般的身躯缓缓站起，走过去，将那如水的女人揽入怀中。
晴朗的夜空挂着一弯上弦月，城市的灯火暗淡了闪烁的星光。我，四重奏的演奏者Q，将在这夜幕下的钢铁森林中穿行。我今晚的目标是尹*的私生子，一个颇为出色的年轻人。但他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他是当年尹*所犯下的诸般罪孽中的意外产物。而这个意外最终成了无儿无女的尹*的意外惊喜，“所以，要让你失望了，尹先生。这个意外将在今天终结，今天之后，你依然是无后的命运。是不是很可笑？
你最后的挣扎和坚持，在我这里都是无用功。找到他并未花费我太多的时间，虽然你的父爱让我敬佩，但却让我感觉更加的恶心。你知道吗？他本来是可以活下去的。只要他在知道了你的死讯后去悼念你一下，他就会进入警方的视线从而被我无奈的放弃。可他却像一个没事人一样的自在，他没有为你流过一滴眼泪，哪怕是在没人的时候装模作样的意思一下也好。
这就让我更加不能放过他了，因为我只能将他的表现理解为你已经有所准备，并且对他也已有过交待。是不是很可笑？这就是欲盖弥彰的错误，看来你前半生的得意只能归结为运气。现在运气没有了，很快你们父子就能团聚了。很悲哀吧？他可能是你这一生唯一爱过的人，可他却没有给你任何的回报。你死的时候我都为你流过泪，这点你是知道的。虽然当时你已经咽了气，但你的脑神经还会令你的感知多停留那么几秒钟。所以你肯定是看到了，对吧？
我的眼泪虽然不是为你的死而悲哀，但却可以让那因你而死的人得到慰藉。这样的泪水在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就曾经流过，所以到现在我仍然为自己感到悲哀。我杀的第一个人只能算是意外，我当时只是想对他略加惩戒而已。可他死了，死的很好。他的死让我感觉到了莫名的悸动，他的死也让我明白，只有死亡才会被宽恕。也是从那一天起，我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宽恕所有的错误和罪恶。
那个人和你一样，在道貌岸然的外表下，却有着一颗自私而卑劣的心。他是我爱人的父亲，但他却不爱我所挚爱的人。不爱也便罢了，为何还要进行无耻的伤害？那样一个温柔的美丽女人，一个慈祥善良的母亲，就在你和他的联手摧残下，就在她人生最美丽的时刻凋零了。这不是用死亡就可以宽恕的罪恶，上帝也不能！
所以，我今天的宽恕范围也蔓延到了你的后代。是的，我刚刚欺骗了你！因为今天在来之前我就已经决定了，无论你的儿子是否知道些什么，他今天都必须死！因为他是你的儿子，我要制止这种罪恶的基因蔓延。虽然那疼爱我的人也许不会赞成我今天的肆意，但那又如何呢？爱人，你已经死去，如同你的善良和包容，在我的心底也已经是死去多时了。
人都是自私的，你的善良无论是当年还是如今，都已经无法在这冰冷的世界生存。还记得当年在你受到欺凌时所求助的那个伪君子吗？不是你的丈夫，你那道貌岸然的依靠只会在你无助的时候将你无情的抛弃。我说的是那个和你青梅竹马的伪君子，可你知道吗？那个伪君子不但更加自私，甚至还懦弱的令人不齿。所以你才在诸般地绝望中，选择了最后的自我放弃。是的，你的期盼终将无果。
只是你不知道，是我，那个你所疼爱的人，让你的期盼变成了永无可能。是的，我把他给你的回信偷偷的藏了起来，因为那上面的冰冷文字只会让你更加决绝的选择死亡。所以，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了。毕竟你死的时候可能心里还会有期盼，也许只是竹马太慢、路途遥远，所以那最后的希翼被耽搁了？
那封信我烧掉了，不是烧给你，而是烧给了那个绝情的懦夫。是的，你在那边若是遇到他，不要再相信那迟来的忏悔。此时我倒真是希望有天堂，那样你就永远也不会再见到他了。他给你写的回信很短，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只有冰冷的几个字：你我之情，烟云散去。只如此信，阅后即焚！
看看，曾经的誓言都已变成黑白的单调，时间不能消却的刻骨铭心只有恨！只有仇恨，才可长久。好了，我今夜的目的地已经到达，而过往的因果都将在今夜告一段落。那个和他父亲一样卑微的人，将在今夜为曾经的不堪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愿我的宽恕，使你的灵魂得到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