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雨,大雨!

我将车停在稍远的僻静角落,从后备箱拿出一辆事先准备好的自行车。时间刚刚好,凌晨两点整。从这里骑车去到刘美琴每天回家的必经之路,大约要花费五分钟的时间。刘美琴两点整下班,路经我事先选择好的观察地点,时间应该是两点一刻左右。一切都是严丝合缝的周密,我承认,我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

杀人很简单,我已经熟练的如同穿衣吃饭一般的简单。但始终如一的单调,难免会影响我的热情。我始终认为,杀人应如初恋般的充满激情和美好。简单的暴力重复,已不能使我得到满足,也不能拯救那些堕落的灵魂!所以,即便像今天这般简单的结束一个卑微的生命,我也尽量的使它变成艺术,变得完美!

这是一条乡镇间常见的柏油马路,曾经也是人来人往的热闹。如今随着居民的搬迁,已经变的坑坑洼洼的破败不堪。我躲在一棵已经枯死的老槐树后面,耐心的等待着。两点十八分,路的一端出现了刘美琴的身影,佝偻着的姿态即便是披着雨衣也依旧很好辨认。只是她今天回来的时间,比平时稍晚了几分钟。

我又朝她居住的那个小院望去,黑漆漆的很是寂静。这一段的路灯早就损毁了,为这雨夜中的黑暗凭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刘美琴居住的地方在这片平房的最外侧,紧靠着路口。院墙已经被拆的只剩下半截,从这里望过去,只要有光亮闪现便可一目了然。我在这雨幕的阴影下,等待着乐章的*!

刘美琴越来越近了,步伐的频率也在逐渐加快。难道她也直觉到了危险的存在?我的心跳也逐渐加快,这不是紧张,这是我一直追求的愉悦!我绷直了身体,如同即将投掷而出的标枪一般竖直了身躯,注视着那即将消失的卑微。

突然,雨幕下的黑暗中冲出了一辆卡车,如同怪兽一般的扑向了那佝偻的身影!车灯几乎也在瞬间亮起!将我的双眼突刺的失去了焦距,我的身影也在那一刻暴露无遗!

等我再睁开双眼,那辆卡车已经熄灭了车灯,没有丝毫减速的飞驰而过,又瞬间消失在了雨夜的黑暗之中。这是蓄意的谋杀!是谁?是谁破坏了我即将演绎的完美!?

我低下头,那佝偻的身躯已匍匐在我脚前三米之外,怪异的扭曲着,一抖一抖的,仿佛正在和这个黑暗的世界作最后的告别!

恍惚间,我似乎看到那空洞的眼神中,有一片晶莹闪动!

还有谁会在意一个已经腐朽如斯的灵魂?这个卑微的人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难道当年夏红妆的死还有更多的牵涉?

我笑了,故事变的更加有意思了,不是吗?我再次抬起头,目视那漆黑的远方。

雨越来越大,天地已然一色。

清晨的时候雨还在下着,缠绵不绝的令人多了几分慵懒。罗醒了坐在贾思珍的小门脸里,双手捧着大茶缸子,看着门外愣愣的出神。门可罗雀,这在罗醒了的印象中好像绝无仅有。贾思珍靠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易经》,悠然的喝着茶。

这场景安逸的,让罗醒了似乎感觉到时间的脚步正在缓缓的蠕动。半晌,贾思珍开口了,“风雨客来迟,我这里既不是什么百年老店,做的也不是什么车水马龙的生意,这种情况很正常。倘若是这光景还有人来那就可劲的忽悠,开张绝对能顶三天!”

贾思珍话音刚落,帘外的地上便水花四溅,有人快步的走来。贾思珍尴尬的嗖了嗖嗓子,又开始低头看书。罗醒了也是笑着摇了摇头,“你们怎么今天这么早就收工了?革命形势已然一片大好?”

章小岭掀开门帘,笑嘻嘻的抖落着身上的雨水。“革命已经取得了阶段性胜利,目前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忻,是大好!”

身后的冯国栋则是一脸的郁闷,“人都没有多少,贼也休息了。看样子今天这雨是停不了了!?”

“呵呵~我早就说了,你们今天会一无所获。”罗醒了起身将茶水重新蓄满,“今天这么大的雨,散客肯定少。这里又是批发市场,此时无论是买的还是卖的都是批发商。他们为了干活方便肯定是穿雨衣,又基本都是熟人,所以贼也不好下手,自然也就休息了。”

“批发商和贼还能是熟人?”冯国栋甩着湿漉漉的破草帽,仍是有些不解。

“说你笨你还敢犟嘴?罗罗说的熟人是彼此都认识。像咱们两个一天到晚的不买东西还瞎逛,谁不认识?贼也一样!”章胖子一脸“我都替你丢人”的哀叹着。

“你不买东西是因为你兜里没钱!”冯国栋梗着脖子,也是一副“我也替你丢人”的模样。

罗醒了低头不语,也是一副羞与为伍的无奈模样。

“哈哈~这位冯小哥是个通透的有福之人,将来必有一番成就!比你们两个不差,也许你们将来还要依仗他的这份福气呢!?”贾思珍放下书,笑得很是放肆。“即使不下雨也没贼了,起码近期是不会有了!”

“哦?此话怎讲?”

“那您怎么不早说?”章胖子和冯国栋几乎同时开口问到。

“郭爷说你脑子里是水,我看真是差不多?已经可以游泳了。师兄昨天刚说过,明年奥运会,这里肯定也被突击整顿过了!是吧,贾老师?”

贾思珍微笑点头,“你们这两天没来,没赶上热闹。不光市场里,周围的几个团伙也都被收拾了。大家也是拍手称快的很呢!”

“既然早就知道有那么几个团伙存在,那又何必等到今天?早干嘛去了?”章小岭翻着白眼,一脸的不满。

“你把抓贼想得太简单了吧?不能因为人家曾经是贼就一直作贼是吧?现在是法治社会,一切都要讲证据不是?”罗醒了心里也有点儿想法,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是啊!既然是讲证据,那这次又怎么全给收拾了?难道那些贼这次是集体一起偷东西?而且还当时就人赃俱获的被抓住了?”章小岭还在不依不饶。

“是啊!?”冯国栋也附和着,这次反应不慢。

“是啊,所以嘛,,”罗醒了有些词穷,难道把师傅的“嫌疑人理论”拿出来讲一讲?“所以嘛,我们还是讲一讲过江之后的事情吧?”

“百万啊那个大军,怎么能够过大江?切!没词儿了吧?”章小岭还在撇嘴,“我就是看不惯,假如平时都抓的严一点,又何必搞什么一刀切的突击整顿?不是都讲证据了吗?你敢说这次突击整顿里都证据确凿?切!反正我是不信!”

“法制建设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什么事不都得一点一点的来?你所希望的立刻实现,难道就不是一刀切了?我在申城的时候,有一次香港警方派了一个督察过来,让我们配合寻找一个从香港潜逃过来的嫌疑人。

闲聊的时候他就很感慨,说内地的老百姓都是模范市民。对警方的调查很配合,一点都不怕麻烦。他们那里就不行,手续申请繁琐不说,市民还会告你扰民。内地的警察真幸福!他讲的幸福不是工作清闲,而是那种被认同感!

香港从英国统治时期就标榜法制和人权,可现实呢?还不是回归以后的社会秩序要安定的多,犯罪率也是大幅下降。所以说,健全法制也要符合基本国情,一步一步的逐渐完善。你有那牢骚的功夫,还不如沉下心来干点实事来的实际?”罗醒了越说越顺畅,觉得自己的觉悟也在蹭蹭的往上涨,那高度已是相当可观了!

“不错不错,你这个小同志的觉悟提高的很快嘛?再过些年就可以和我一样了,我很看好你,继续努力!”章小岭拍着罗醒了的肩膀,说的是语重心长!

“切!”

“切!”罗醒了和冯国栋齐声鄙视。

章小岭神色自若的喝了口茶,“对了贾爷,这次整顿怎么没把你们这些一天到晚瞎忽悠的给一起整顿了啊?你们这个行业明显就是宣传封建迷信,怎么国家还给你们发营业执照呢?”

贾思珍站起身,拿捏着高人的“出尘”模样,“你这个小同志就是少见多怪?想这易经、八卦,那也是五千年文化传承的一部分。岂能一言以蔽之?

所谓看山是山,你若只是往封建方面去理解,那他就是封建残余。你若看山不是山,那他也自有一番哲学道理。这些虽然只是时代大潮中的支流末梢,但也自呈一方天地。

这其中鱼目混珠、挂羊头卖狗肉的自然也并不在少数。要溯本清源很难,但你若不去占领,那他就始终会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野。想要善加引导或是去伪存真,则需要一场漫天的大火。这样才能将其中的糟粕,化作来年春天新绿的肥沃。而我,就是那个先驱,那个火种。”

“切!您这喘的已经有点儿拉风箱了啊?您也是卖狗肉的那一拨人吧?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是五讲、四美、三热爱,信仰的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和*思想!你的这些都是糟粕!”章小岭说的口水四溅、慷慨激昂,“要不您也给我看看?”

这画风转变的真是丢人啊!罗醒了准备找把伞躲出去!

“这自然也是无可无不可。来,掌脸过来。”贾思珍笑眯眯的看着章胖子,双手交叉在一起上下的起伏。

“什么掌脸?只听过掌眼,还没听说过掌脸的?你这假老道该不会是要袭警吧?”章小岭作恍然大悟状,慢慢的向门口挪着。

“是!”身后传来了冯国栋干脆的肯定。

弹幕:章胖子看着挥汗如雨的罗醒了,“我说罗罗啊,你这个坑是不是挖的有点儿早啊?”

罗醒了直起腰,一脸的不屑,“这还早?这我还嫌小呢?”

“啊?!”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