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黄雀在后
要是还不知道老夫人想要做什么,那在场的众人可都是傻子了。
听到这里,高氏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国公府本就不如从前,此时再送出去一个嫡女当姑子,那岂不是要惹全京城的笑柄了。
“祖...祖母,您这是要做什么...”
一听到报国寺,再加上自己刚才的话,谢兰慌了,那翘首的眉眼也失去了色彩,整个人身子发凉的坐在地上。
老夫人瞧都没瞧她一眼,便称自己乏了,进了里屋。
“流觞锦,本就遇火易着,大夫人说是吧?”
“好了大家伙都散了吧,等会儿二小姐还要来请安呢,别吓着了她。”
梓尔嬷嬷恭敬的朝高氏福了福身,随同老夫人一起进了里屋。
老夫人这是在威胁高氏,如若谢珂不能好好的出现在她面前,她最宝贝的女儿,就会因妒忌的恶名而被送进报国寺。
真真是好谋算啊,早不说晚不说,非要等兰儿把话说死,才告诉她们,流觞锦的事是谢兰咎由自取。
而且连谢珂被谁带走,老夫人心里也跟明镜似的。
“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这不都是那贱人所为吗,怎么,怎么会这样?”
高氏拽紧了手里的帕子,如果站在她旁边,定能听见她咬牙切齿的声音。
清晖园,谢珂早早就被送回来了,可日近晌午,也不见她去向老夫人请安,只端坐在镜前,手捧凉茶,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小姐,快把脸敷敷吧,这都这么久了也不见消肿,别到时候留下印子来。”
这已经是挟第二十八次开口了,却也不见谢珂回上一句,眼见这脸是越肿越大,她家小姐却满不在乎的神情,可是把她给急坏了。
“这脸是怎么了,大哥也真是心狠,竟下如此重手,到叫侄女委屈了。”
来人娉婷袅袅,一身紫色烟罗裙外加对襟莲花袄,不是风雅中却显尊贵。
见自己的三姨母来了,谢珂才算是回了神。
“挟,下去吧。”
谢珂亲自为这个三姨母奉茶,微笑却不失尊重的看着她。
“不知三姨母前来,所为何事?”
今早整个国公府都传遍了,大房的掌家权今后,便由三房代替了,大小姐因为昨晚受伤严重,老夫人下令,没必要人等一律不得打搅大小姐修养。
大夫人也搬进了祠堂,美名其曰为谢兰祈福。
刚开始谢珂便觉得这个秦氏有古怪,无缘无故送上画来,说要替自己扳倒高氏,后又在谢忠面前救下自己,要说她没有私欲,她打死都不信。
“这是顶好的玉露膏,对你的脸有好处,姨母特地为你拿来。”
就见秦氏手里拿出一方青瓷罐子,未开盖便闻里面香气四溢,玉露膏是当今天盛朝最受追捧的养生药膏了。
听说无事抹之可增白肤色,是指年轻貌美数年,有伤者用之便可增肌生肤,伤口痊愈,宛如新生。
不过此等东西,在前世,谢珂是从不媳的,相府嫡女,凌王正妃,什么奇珍药材没有。
“姨母真真好谋算,自己躲在暗处当黄雀,可苦了我这只螳螂啊。”
昨晚发生的所有事,仿佛只有大房二房插手了,三房只是壁上客,从不沾湿自家衣物,被人当了刀使,一瓶玉露膏就想要打发掉她,不是痴人说梦吧。
对上谢珂冰冷的眼神,秦氏一个哆嗦,那种不屑,那种鄙夷,像极了来自地狱的恶魔,如此稚嫩脸上,却有着槁木般的死气。
本想敷衍了事的秦氏,此时不敢大意了,本想着谢珂只是因为那张脸,才能在谢府有立脚之地的,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太低估对方了。
“瞧侄女说的什么话,除去你的那个嫡母,最后受益之人,还是你才是。”
看来这秦氏是不打算和自己说实话了,谢珂伸出修长的手指,打开玉露膏,放在鼻下轻轻一闻,笑看着秦氏。
“果真是好膏子,没想到一向温顺的三叔父,也有如此心机,姨母,你告诉珂儿,这祖父的病情,是有什么变化吗?”
这是谢珂唯一能想到的,让两房先成为一根绳上的蚂蚱,再一网打尽,最后渔翁得利的便是三房,而谢洺一向是三兄弟中最不挣不夺之人,最能改变一个人的莫过于权利,而这谢府的权利只有国公爷的继承权了。
一听到谢珂谈起国公爷,秦氏的脸立马僵了,看鬼魅般看着谢珂,这出戏表面上是为着当年谢府四小姐的事,可最后的目的,确实在这国公府的继承权上面。
不错,就在半月前,她得到消息,说国公爷病情加重,怕是没几个月了,她当机立断拦下报信的人,想出这么招连环计。
就算她家老爷不想争一争,但她必须要为自己的儿子考虑,大房二房之间的勾当,她也知道一二,所以才想借着刚回府的谢珂,闹上一闹。
如若这件事被旁人知晓,自己可就完了,连带着十岁的儿子江儿,也要受牵连,不行,一定不能在这关键时刻出问题。
“害得侄女受如此大苦,是姨母思虑不周,要不这样,姨母新的了好些料子,这就回去...”
“京城十家药铺!”
谢珂的眼睛,如毒蛇般盯着秦氏,瞳孔在昏暗的屋子里面烨烨生辉,如明珠般华美。
秦氏怀疑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睛看着谢珂,眼前的人儿不错及笄之龄,怎会有如此大的胃口。
“侄女怕是在说笑了...”
“挟,我们该去给祖母请安了。”
谢珂无视掉秦氏的怒火,径直从她面前走过,连带着摔碎了那瓶价值连城的玉露膏。
挟开门进来便见到这幅场景,秦氏剑拔弩弓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而自家小姐却是云淡风轻。
“小姐,刚才老夫人身边的梓尔嬷嬷来了,问您的伤好些了吗。”
老夫人还如此关心自己,倒是意料之外的事,本以为还要下一番功夫才行,看来,自己的这张脸,真是张保命符。
“成交!”
听到秦氏这句话,谢珂并没有停下脚步,刚才的价是十家,现在可不行。
“挟,将地上的玉露膏捡起来,姨母的一番好意怎可浪费,定要祖母知道才行。”
“你...你居然知道!”
秦氏不可置信的看着谢珂,面部狰狞。
她怎么会知道,这玉露膏有问题的,如若被老夫人知道这玉露膏里有藏红花,自己的下场可要比高氏惨百倍。
“十五家!外加西郊的一处庄子,东郊三处鱼塘。”
识时务者为俊杰,谢珂算是高估这个三姨母了。
“谢姨母宽厚,体恤侄女身单财薄。”
谢珂转身对秦氏莞尔一笑,笑容如同三月的春风,耀眼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