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师恩难忘
站在木桩上的关阳，额头间的汗珠滚滚而落，牙关咬的咔咔直响，突然增加了重量，让他很不适应。
酒伯躺在摇椅上看着关阳吃力的样子，轻笑了下，徐徐说道:“背诵子午卯酉总纲。”
关阳喘着粗气顿声顿气的说道:“我，，我背不出，，，来！！”
“背不出来就在加一个时辰”
“老酒鬼，你，，，成心的！”
酒伯哼了一声，说道:“天地真法，化四合呈象，聚东西南北中五大方位，才算开元，而元又分九境，九为道之极数，突破身体极限才算入道，你在这小小的阻碍下就说背不出子午卯酉总纲，从五岁开始站桩，一练八年，连这点毅力都没有吗？我怎么教你的！”
关阳心中真的是苦涩无法言明，他身负如此的重量，一旦开口说话，强行聚集在丹田内的元气就会泄露，一泄露，他就感觉到身上那如千斤巨鼎般的重量随时都会将他压垮在地上，他不是不能背出，而是无法背出。
他现在已经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支撑落在自己身上那看不见的巨大压力上，哪里还会有其他的力气再背诵什么子午卯酉总纲啊！
酒伯挑眼笑看着关阳，阴声怪气儿的说道:“背不出来子午卯酉总纲，明天也不能参加莫雅薇的生辰宴。”
关阳一瞪眼，怒道:“你……！！”这一说话，又泄露出一些好不容易凝聚的元气，身子陡然向下一沉，脚下的木桩咔滋一声，似是要碎裂开来。
酒伯躺在摇椅上喝了口酒，母指中指轻扣，弹射出一缕青光，附着在木桩上，那即将要断裂的木桩，顷刻间便恢复如初。
酒伯淡淡的说道:“元分九境，分别为开元，化元，炼元，合元，修元，意元，君元，帝元，仙元，此九元内，前三元为人间界，中三元为大地界，后三元为苍天界，你苦练八年，却连人间界中的开元境都没有达到，就算是一个智傻之人，也应该有了点顿悟吧？！”
关阳眉头紧拧，心中不忿，他已经很努力的在吸收天地间游荡的真元之气，以待蓄满自己的丹田，冲击开元境界，若是未待聚满，强行冲击，只会因为真元虚浮不均，损害本身。
虽然八年来他一直的在用心努力，可是他的丹田犹如一个巨大的深坑一样，怎么也蓄不满，就像是一滴水，掉落进一个干涸的大河中，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将这已经枯干的河坑再次填满。
对此他在以前也问过酒鬼师傅，他只记得师傅当时眸中精光忽闪，旋即便又重归于淡静的模样，呵斥了他几句，说他年纪轻轻便懒惰成性，不想修炼辛苦从而给自己找借口，为此他还挨了顿重罚。
可是随着自己的年龄越来越大，思想也越渐成熟，他隐隐有种感觉，事情似乎并不像他那酒鬼师傅说的那么简单……
轻轻甩了甩头，重新拾起思绪，眼前的难关还没有过去，哪里还会有心思想那奇怪的事情，关阳扣齿紧咬，“呔”了一声，下沉的身子缓缓的立起来，维持着原先扎马的姿势。
酒伯看着关阳立起来的身躯，嘴角处一抹欣笑似乎扬起，可是口中却还是淡静还带有着少许的玩味之态的说道:“看来你还算是有点用处，没有蠢笨到家，从现在开始，背诵总纲吧。”
关阳忿忿的哼了一声，在心里边悄悄的鄙视了一下他那酒鬼师傅，但是并没有敢在面上表漏出一丝一毫，若是让这老酒鬼发现了，指不定怎么罚他呢。
“子午…卯酉…总纲，共…三千六百字，为道门通玄之关，修道…入门之口，其中，子…为正北，午为正南，卯为…正东，酉为正…西，炼四向之方位，合中央之真元，一破…玄关，在破…人身三百六十五道大穴，贯穿周身，以极至极……”
关阳一顿一停，吃力的背诵子午卯酉总纲，酒伯躺在摇椅上，不时的嘬一口美酒，苍老的眸中暗沉思索之色悄悄的掩下，用着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八年练气，没有圆满，也只能用这种方法了……”
金月悬天高挂，柔光清洒在关阳抖动剧烈的身子上，衬着柔白的月光，关阳身周处，一丝青色气流徐徐攀绕，不久后，青丝越聚越多，隐隐化成了段段青流，相连不接的冲进关阳的体内。
而关阳此刻间正在紧闭着眼睛，费劲的背诵着总纲，根本没有发现在他身边发生的事情，酒伯仰躺而起，看着那显有化成青网的流丝，摸着颚下宾白的胡子，语沉悠声的说道
“果然有效，在巨大的重量下，他不得不以最大限度的速度吸取真元之气，来抵抗外界所给他的压力，往复循环的调用天地间的真气，冲至自身奇经八脉，稳固加强自己的骨骼和脉络，填充自己的丹田，做到见虚充实的目的。”
关阳此刻间的丹田内，真元气流源源汇聚，居然比他以往每一次所凝练的都要多，并且还在不断地充实着他每一寸的经脉血肉，所吸收的元气一部分供应自己的肉体，剩下的绝大部分全部都储存在丹田之内，就像是干涸的大河内，突然注入一道粗壮的水流。
虽然与之相比还是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但是水滴变水流，却是在量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酒伯抚须饮酒，姿态悠得，看着关阳此时的状况，微微颔首，面上一片慰足之色。
关阳周身的青光越聚越多，似是青色的火焰一样，在金色的月光中，灼灼而燃，某一时刻，在那青色中，突然游荡出一缕紫色丝芒。
一直呈着淡雅面色的酒伯，在紫色出现后，豁然一震，面色惊讶的看着在一片青色中，显得尤为突出的一缕紫芒。
“紫气东来……现在就可以这样了吗？！”
关阳对于他自身的变化毫无所感，他身体内所有的真元之气游走运行，全部都是自发而成，他没有用一点意识去支配操纵，他现在还在坚持着背诵子午卯酉总纲，而体内的元气随着他的话音，犹如存在着思想一般，音落持行。
真元之气仿佛是一个孩童，乖乖的听从着大人的所言所语。
关阳体内的真气还在不断地给他的躯体提供着力量，而那绽放着豪光的青色光芒，其中却还蒙上了淡淡的紫色光韵，细看下，当真是十分的美丽。
酒伯从摇椅上下来，慢慢的走近关阳，眸中浮现凝思之色，口中低语道:“紫气萦聚，旋绕东来，西出游龙，在现凤鸣，到底是好是坏呢……？”
关阳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已经对两条大腿失去了掌控，当酸楚疼痛感到达极致后，剩下的便只有麻木了，虽然从小就和师傅作对，但是他在内心深处还是很敬爱酒鬼师傅的。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持着什么，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倒下，或许是自己心中的那份倔强在作怪，也或许是因为自己已经在师傅的教导下苦练了八年，却连最开始的开元境都没有达到，这个世界上不缺少天才，当然也不缺少蠢材，他只是不想让师傅再次失望。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笑脸，一道稚嫩却让他感到温暖的声音随之而响，“那我们可说准了”，少女如花一般的笑容，频繁的在他的脑中闪掠过，挥之不去，然而也控制不了。
或许他的坚持，还有那让他少年的内心，第一次出现悸动的笑脸，只是这份悸动深藏在内心的深处，而他并没有发现……
关阳不知道自己到底坚持了多久，他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心中的执着让他不停地想要往下坚持，虽然这份重量他多年以来，是第一次承受，但是，他并不害怕。
当最后一个字，从关阳的嘴中吐出来后，他并没有摔倒下木桩，依然如老松坐地般扎根在敦实的桩子上面，汗水已经渗透了全身的衣服，在他所站立方位的地面上，已经被一片汗渍所打湿。
人有的时候或许真是缺少一份坚持，败给了自己的不自信，人生中第一个敌人“恐惧”，会利用你的胆怯攻占你全部的身心，而当有一个原因让你不得不面对这个敌人的时候，当你不得不正面迎战它的时候，你会发现，你所爆发出来的能量，将无与伦比。
敌人会在这股强大的力量面前，变得弱小不堪，最终寂灭。
关阳所在的青芒中，紫光之韵越来越盛，虽然只是丝缕般的增加，但是与之前的微弱不堪相比，却是强横太多。
酒伯眼中精光囧囧，袖口处苍老的手，微微握紧，显示着他此刻的内心并不平静。
时间在这对师徒二人之间，已经没有了概念，只有那充斥着整座院落的青紫光芒，折映在两人的身上，紫芒渐渐昌盛，隐约有盖过青光的迹象，并且还在不断地吞噬包裹着它的青芒。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瞬，恍然似永恒，那紫色终于压制了青色。
关阳脚下的木桩“轰”然爆碎，一阵飓风狂起，似是要摧毁这本就不是很大的小院，酒伯踏前一步，抬手而握，狂风巨浪迅速被青色大网包裹在内，顷刻间，似烟尘一般缓缓飘散。
东西南北四方，真元之气隐隐化成四尊异兽，瞬间贯入正中心关阳的体内，关阳身内三百六十五道大穴一贯而满，其身躯犹如莹宝一般闪烁着紫色之芒，丹田内紫气充实，涌动强盛，已然双脚踏进了开元境。
酒伯双眸神光若隐，悠悠的说道:“原来是那紫气帮了你啊！”
风浪过后，小院重新归于平静，酒伯快步向前，接住了即将要掉在地上已经昏迷的关阳，那双严肃的双眼早已消失不见，被一片浓浓的欣慰神色所取代。
“孩子，，你以后所走的路将会更加困难，遍布荆棘，刀山血饮，希望你能时刻保持今晚的这份毅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