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酒伯

推开崭新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干净的小院,一个青砖瓦房座落在院中,用碎石铺成的小路连接着屋舍和大门,路的右面立着几个粗细不均的木桩,左面放着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还有一个摇椅。

院子虽小,但是一眼望去,让人感到很是温馨。

关阳提着酒和米走进院中,喊道:“师傅,我回来了!”然后就把酒放在了桌子上,不多时,一个白发白须的老人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老人家的面容苍老,可是脚下的步伐虎虎生风,没有半点老态,脊背微微有些佝偻,但是并不严重,一双眼睛精光囧囧,没有半丝浊气。

关阳看着眼前的老人,咧嘴一笑,道:“师傅,徒儿给您打的琼花酿,请您老品尝品尝!”

老人家看着关阳嬉皮笑脸的样子,眼睛虚眯,“嗯”了一声就拿起桌子上的酒嘬了口,还没等咽下去,眼睛一瞪,“噗”的一口吐了出来!

“臭小子,你敢在酒里兑水?!”

关阳心中一惊,怎么给喝出来了,自己明明只兑了一点水,这酒鬼师傅的嘴也太叼了。

“我没有!”虽然事实确实是如此,但是,关阳怎么敢承认,立刻出口抵赖。

“还敢撒谎,是不是又拿买酒的钱去赌了,二斤酒兑半斤水,你当我老糊涂了,是不是!”随手拿起立在桌子边的棍子,动作娴熟,显然是经常这么干。

怒道:“看我不打死你!!”

关阳看着师傅拿着棍子气势汹汹向自己奔来,哪里还在站着,拔腿就开跑,老人脚下的步子风声阵阵,居然不比关阳慢多少,一棍打来,正中关阳在奔跑时撅着的屁股。

“嗷!!老酒鬼,你别太过分了,有道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再说了,你要是把我打坏了,等你哪一天老掉牙了,不能动弹,谁给你养老送终啊!”

又是一棍打在了关阳的屁股上,比刚才那棍还要狠,疼的关阳眼角处已经飚出了点滴的泪花。

正当关阳那酒鬼师傅满院子追关阳的时候,大门口外面走来了一个下人装扮的人,这人手中拿着个红纸折,四四方方十分好看,显然是来送宴贴的。

门咯吱一声开了,正在追逐的师徒二人同时停下,转头看着门外的人。

那门口站着的人推开门,入眼的画面就是一个白胡子老头,面具怒容的提着个棍子,一个少年双足攀着根大木桩子,在不停地用手揉着自己的屁股。

“你是谁?”老人问道。

要说这老头不认识门外的人那是正常,可是,全清源镇没有不认识这老头的,连镇长见到他老人家都要礼让三分,而这礼让,全部都是靠老头自己的一双拳头打出来的。

老人家是在十三年前突然来到清源镇的,当时他浑身是伤,气息虚弱,还带着个幼儿,倒在镇长张兴安的家门前,被张兴安发现便把他抬到了屋内,请了镇上的郎中为他诊治。

话说也是奇怪,这老头身上烧伤有好几处,胸口向下偏移几分的地方,更是有着明显的,不知是用什么利器切割开的伤口,连郎中都是对着镇长频频摇头,意思是已经没有救了。

张兴安看着老头宾白凌乱的头发,还有浑身破烂不堪的衣服,想着这老人家一定是遭遇了水匪,才落得这个下场,便动了恻隐之心,就算救不了老人家,那也要收留这个幼儿。

可是这老人家迟迟不肯断气,就算知道他必死,张兴安也不能强行把一个活人下葬。

但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老人放在家中第三天,便奇迹般的醒了,虽然还是身虚骨弱,但是也能走能动了。

张兴安作为一镇之长,也是有些见识的,知道这老头不是个寻常人,如此严重的伤,换做普通人早都一命呜呼了,可是他却奇迹般的好了,他们之间的体质一定是不一样的。

少年时期常年在外奔走游荡,让他知道有些人可以吸引天地之间的灵气,引归于身,纳为己用,不但可以强身健体,甚至能够返璞归真,鹤发生黑,常驻年轻,这种便叫做修行。

修行对于张兴安来说太遥远了,它只存在于神秘的仙家门派中,还有国中栋梁内,对于他这种人想要染指,恐怕难于登天。

张兴安看着老人家日渐恢复的身体,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对老人也是如长辈一样的敬崇尊重,更是为他挑选了一处镇内的大宅,供其享用。

但是老人并未接受,只是在清源镇中挑选了一个小小的院落住了下来,张兴安没有办法,也只能点头答应,并承诺如果老人家有什么困难,可以尽管提出。

清源镇虽然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镇子,所有拽加起来也有千余户人口,良田更是多达七八万亩,而且在海上还大规模发展渔业,镇内大小店铺也是林立相接,算的上是一个富镇。

就在老人在清源镇住的第二年,腊月冬季,天寒地冻的,家家户户早都忙完了田地,就等冬至上来,打一窝腊冬的沉鱼,然后便准备过大年,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一个灾难正在向着他们走来。

漆寒的夜晚,清源镇周围突然出现一大片火光,近七八百人的水匪冲进了镇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镇长张兴安立刻召集卫兵进行抵抗,可是这群水匪常年在海上抢船抢钱,做尽了恶事,又怎么可能是区区百十个卫兵可以抵挡的了的,不多时,就全被这群恶匪击杀打倒。

就在这时,那座小小的庭院正门缓缓打开,一个老头拎着着个酒葫芦走了出来,揪着个正在抢钱的水匪就是一巴掌,直接把他扇飞了数丈远,撞倒了两三所房屋才停下。

老人家一边喝着酒,一边招呼着这群恶匪,从镇东走到镇西,又从镇南走到镇北,所过处,一切水匪皆是被一掌撂倒,最后这七八百名恶匪被老人家劈的没有一个人可以站起来。

张兴安此刻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看似柔弱的老人。

灾难过后朴实的民众携礼来道谢,可是都被老人家拒绝了,他没有收任何人的谢礼,只说道“给我酒喝就行。”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老人家也从来没有收任何人馈赠的美酒,一律都是自己出钱购买,时间长了,镇上的酒家也就不强行馈送了,只是低价卖给老人,而老人家也因为爱喝酒的这个喜好,大家又都称呼他为“酒伯”。

那门外的下人听到老人的问话,马上躬身说道:“酒伯,我家小姐命我给关公子送生辰喜贴。”

“放在桌子上吧。”

“是!”莫家的下人恭敬的将帖子放在桌子上,然后便退走了。

关阳从木桩子上下来,走到桌前看着喜帖,上面秀气的写着几个字“敬请阳哥哥”,不知为什么,看到这几个字,他的心里总是会感觉到,有一股淡淡的暖流在静静地流淌。

“傻乐什么呢?马上站桩!!”关阳一凛,顿时愁眉苦脸,说道:“师傅,天都要黑了,我现在站桩,要站到什么时候啊?今天就算了吧,好不好?”

酒伯颚下的胡子无风自动,慢慢的举起手中的棍子,关阳见到酒伯的动作,二话没说“嘭”的一下跳上了木桩。

酒伯伸手对着关阳做了个虚按的动作,只见关阳周围慢慢形成了一个极淡的青光围罩,将其包裹在内。

顿时关阳便感到周身的压力倍增,双腿因为吃了这股力量剧烈的抖动着,脚下的木桩发出啪啪的响声,挨着地面的根部都沉下了几分。

“师傅,这重量不对啊,怎么感觉比以前沉重了很多啊!”

“我在你原来的分量上又加了五成,现在的重量大约有六百斤”酒伯一边对着掺水的酒壶捏了个决,蒸干了酒壶内存有的少许水汽,一边对着关阳说道。

“不行啊,师傅,这么沉我,,坚持,,不住啊!!”关阳此刻间,已经是额头冒汗,牙齿紧咬,双腿抖动的越来越剧烈。

酒伯提起酒壶慢慢的嘬了一口,静静地说道:“站桩三个时辰,如果时间没到就从桩上跌下来,明天不准去参加那小丫头片子的生辰宴。”

“师傅,我,,我要是不去,小丫头会伤心的!”关阳咬牙说道。

“你要是在多说无用之话,我就让莫振雄取消生辰宴!”

“老酒鬼,你耍无赖!!”

酒伯微微一笑,大手一挥,那层青光又亮了几分,关阳脚下的木桩受了巨大的重量再次下沉了半分。

他身子猛烈的一晃,差点从木桩上摔了下来,感觉到这股重量又加重了,心中的犟劲儿噌的一下窜了上来,中怒吼道:“老酒鬼,你来吧!!我关小爷绝对不会认输的!!”

“站桩四个时辰”酒伯淡淡的说道,还不忘了喝一口美酒,口中不禁赞道:“好酒”,说完挑着眼睛看着桩上来回椅的关阳,似是很满意的吧唧了一下嘴。

关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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