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发现
一昏睡便到了下午，桃夭这才悠悠转醒。
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的身体似乎是大好，头也再无前几日昏沉之感。
莫不是空青为自己解开了摄魂术的桎梏。
可奇怪的是，她怎么也想不起那晚昏迷是因为什么。
甩甩头，将疑惑甩来，她下地蹦跶两下。果然不愧是空青，这还不到十日自己就完全好了。
只是她这一蹦跶，将趴在一旁小桌之上的连熙成吵醒。看到她似乎是大好的样子，连熙成提起的心才放回。
毕竟他不识医术，这又是山野之间，并非宫中，如果空青在治疗她时想要害她，他更本不知道。
见到连熙成，桃夭握着他的袖子，哼着小曲头一点一点。
“现下我是大好了，你不用怕我再暗戳戳地刺你了。”
一听这话，连熙成忍俊不禁，不小心在绷着地面容上又勾了勾唇角。为了掩饰，他一敲她的脑袋。
打定主意，连熙成开口，“我想给你个回礼。”
话音一落，桃夭诧异无比，绕着他转了两三圈，转的连熙成抬头不想看她。
确定了连熙成不是在开玩笑，桃夭更是惊讶。整个京城能受到成安王的回礼的也只有她了吧。可是还没多问，院子里传来空青的呵斥。
她与他对望一眼，连忙去院子看一看。如果是小偷的话，他们还能帮一把——当然桃夭大言不惭地将自己也归在能帮忙的那一类人。
可是到了院子里，桃夭却没见什么偷偷摸摸的小偷。只有一个相貌姣好的茶女。她抱着一个瓦罐。
这一罐子茶，是上好的茶叶，色泽纯粹，香气扑鼻。
茶女在空青的呵斥之中，垂泪，看到他们两人，用袖子一抹眼泪。
“都怪你！都怪你！”
茶女跑到桃夭身边，推搡于她。声音带着哭腔，让桃夭有些莫名。女子力气倒是不算大，显然收着手劲，只是一种发泄。
不知道该怎么办，桃夭想了想，轻轻将手放在茶女头顶，安抚地揉了揉。
“别哭了，这么好看的姑娘哭花了脸就可惜了。”
茶女用手抹了抹眼泪，可是越抹越多。最后桃夭看不下去，递上袖子。茶女茶女狠狠一瞪她，不客气地胡乱抹了抹自己面容。
把白粉，胭脂，口脂全部一股脑地抹在她的袖子之上。桃夭不忍心看自己的袖子，等茶女平复下来。
只是想到是桃夭给自己递上的袖子，茶女哭得越发伤心。空青皱眉，又要呵斥，却不想被茶女指着鼻子。
“你何至于此！”
空青抿唇，并不说话。
曾经她发热，山野之中没有大夫，爹爹就抱着她哭，是他突然出现救下自己。
时光是他，曾经是他，一腔情意也是他。
只因他是救了她的悬壶济世的神医。
可如今，茶女将瓦罐砸碎在地，看着这满地散落的京茶，她的泪像断珠一颗一颗下来。每一颗茶都是自己从茶堆里找出的最好的茶尖，炒茶之时也不敢让爹爹代劳，全是自己一点一点地炒，直到香味可以溢出之时，她才敢稍稍放松。
她知道空青喜欢喝茶，所以每年自己都会送上一罐茶叶，只希望他喝茶之时能想到送茶之人。
这一次她未在房间里找到他，便想到他大概是在祭拜师傅。谁能想到，她听到了真相。
她还听到，他说。
“师傅，空青不配为医，此后再不行医。”
只是一句，将她满腔情意冻结成冰。
原来不是医道寡情，而是英雄儿女情长者并非是她。
该怎么去说，该怎么去想。
茶女只想让他回到以前，不要被感情所累，放弃她曾经仰慕于他的一切。至少，至少，他就在这儿，像以前一样，她远远看着也好。
可是不能。
她只觉得眼前的空青陌生如此。
“算我芸娘瞎了眼！”
她愤怒地喊出这一声，可是至始至终她在她眼中只是一个狼狈地过客。芸娘看向桃夭，刚刚的怒火却怎么也烧不到她的身上，她这么好，凭什么此后要活在虚假的感情之中。
连熙成看着芸娘的眼神，心中只觉不安。照理来说，这个茶女应该讨厌桃夭才对，为何欲言又止，表情之中还有怜悯。如若真是空青拒绝这女子的示好，她的眼神和表情绝不该如此。可是怎么想都还是绕回，空青和桃夭。
“你干嘛给我擦脸，你这么好，我都讨厌不起来你！”
芸娘抽抽噎噎，对着桃夭说的话让桃夭啼笑皆非，只能一次又一次拍着她的后背。大家都是女性，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就算是误会自己和空青，但是凭借现在自己的态度，芸娘也肯定知道，在她桃夭心中，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还是美人值得安慰。
芸娘找了一个机会，在她耳边说。
“小心他。”
“今后，不要再来药庄。”
空青毫无波澜的声音，成了芸娘离开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不知道那是什么眼神，正当桃夭听完芸娘的话感到奇怪要多询问之时，她便放开她，眼神对上之时，桃夭便愣住了。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小心他？空青吗？
他救了她，这样的医者，为什么要自己去小心他。
看到芸娘的嘴型，连熙成同样被疑惑盘踞心中。芸娘到底看到或者听到关于桃夭的什么，与她能笑着打招呼的空青会突然改变态度。
连熙成看着空青，心中升起警惕。
似乎这一插曲没有影响到空青，他没有收拾散落一地的茶叶，只是前往在药房。把各种药材各自整理，马不停蹄地研磨制丸。连熙成清楚看到他居然将一株硕大的红胆芝，洗净便入药成丸。
这是暴殄天物的做法。不仅是连熙成看着心惊，如果太医院的院长承甫看到，估计得当即请奏斩了这等有眼无珠之徒。
红胆芝，是大补之物，是比百年人参还要珍贵的药材。油尽灯枯之人吃下，都能吊气三日。如此稀有之物，当为温火慢炜才能发挥其药效。可是空青却只是研磨成粉，入药制丸。
他把自己家底全毁了的举措，是何用意？
难不成他不想再当大夫了？
连熙成只觉心中疑虑更甚。
到底发生什么，让这个比太医院的御医还要厉害的游医，放弃自己一直走的为医之道…
坐在石阶上，联想近日的他与桃夭发生的事情，他猛地放下手中的刻刀和木板，惊起一堆木屑。
空青是不是对桃夭做了什么，被芸娘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