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孩子气
桃夭想了想,行了个礼便凑近窗子,看向连熙成。
此刻连熙成被布条缠了半个身子,却因抹了药,不能直接用衣服裹住,只能敞开上半身。看到桃夭逐渐凑近的身子,连熙成连忙想将被子将自己盖住。
自从上次被她和子晴联合下药,让自己着了道,从此连睡觉都多穿一件衣服的连熙成,眼看这个女人又凑了过来,怎么不生气。
就算知道最近这个女纨绔已大有改变,但如果她贼心不改,逞着自己不能动弹,强污了自己,他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话是这样说,但他已经被空青用药解了毒,但身体伤了元气,全身无力,只能瘫在床上静养,可现在一挣扎,好容易稍稍好些的伤口,纱布处又有血迹渗出。
看到这一幕,桃夭连忙按住他的肩头,不让他再摆动。要不然后半生他如果废了…岂不是自己要养他,打了个哆嗦,桃夭连忙开口。
“你现在又奈何不了我,还不如好好养身体。你说你是怎么搞得,哪个不长眼的敢伤了我们成安王,你别生气,就凭你回京那日救了摔下来的我,我就是仗我爹的势,也要帮你把那日的凶手好好收拾一翻!”
连熙成这会儿倒是不动了,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桃夭,看得她心中直发毛,却又不解。
见她似乎真的没有任何记忆,他心中的迷雾倒是拨开几分,试探道,“你真不知晓是何人?”
“如果我知道,我现在就帮你收拾他,先让他给你端茶倒水,任你差遣发泄,等你好了就扒皮抽筋再放牢里喂大狼狗…”
桃夭信誓旦旦,可是看着连熙成的眼神越发诡异,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一个不可思议的可怕猜想回荡在她的心头…
“这个人到底是谁?”
“你。”
一个字宛如响雷轰隆隆炸在她心头,随着他话音一落,桃夭想起来,那日昏迷之前,在她耳边的阳柔声音说了什么。
她说:“杀了他。”
五雷轰顶,轰得她全身焦糊,一点点粉碎,最后风一吹,连渣渣都不剩。
她一只手颤抖地指着他又指着自己,声音颤得像被飓风洗礼过无数次。
“真,真的?”
连熙成一点头。
又一次确定答案,桃夭伸出手止住他还要说的话,“你等等,我理一下。”
于是她恍惚着,拖着步伐,失魂落魄地缓缓离去,嘴里还说道“我杀人了…杀人了…”直到离了连熙成很远,再也看不到他,桃夭一屁股跌在了地上,双眼呆滞。
她刺伤了王爷,桃家该怎么办。
山间的阳光原来这么冷,冷得她连全身血液都凝滞了。
连熙成再看不到桃夭,收回报复的感觉。明明当时是他在救她,结果这混丫头倒好,直接刺了自己一钗子,还不说钗子上有毒。他的确很气,可是看到她脚步虚浮地离开时,心下倒是有些不自在。
他知道,那日之事确有蹊跷。
端着药回来的空青,便看见连熙成的伤口裂开,又有渗出的血液,皱眉解开重新上药。
“我说过不要乱动。”
“和我同来的那个姑娘昏迷是为何?”
“你们此次受伤都与须御族旧法有关,她中了须御的摄魂术。”
“摄魂术?”
“将言语作为人的意识通过某种方式直接植入脑海当中,让受控者无意识地以为这些话都是自己的想法。”
“你能治好她吗?”
“给她泡了药没有问题,但是不能受太大的刺激。”
刺激…连熙成握住空青的肩膀,连忙说道:“快去看她。”
空青一皱眉,将药全部灌进他的嘴中,快步离开。他用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功夫才救回两人。才一去煎药,这两个人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一个的伤口又裂开,另一个…
空青想到桃夭可能出事,脚步又加快两分。
连熙成动不了,只能闭眼,平日里只要眼前黑暗,他便能暂时获得平静,现在确实心中烦躁是怎么也消散不去,只得又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银杏,只想一身红霞的桃夭再次跑过来,与他绊几句嘴。
可是只有银杏因风而落,安静一片。
空青找到桃夭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了。衣袖散在两边,像倒在血泊当中,怎么看怎么刺眼。他暗自决定以后再也不给病人找什么红色衣服穿了,太不吉利。
一诊脉,便让他忍不住想去质问连熙成,他去煎药时,两人到底说了什么,让她受了这等刺激,前面的药几乎全白泡了。
他采的药就不要钱的吗?
将她背起来,本来就不算厚实的背被桃夭一压,矮了三分。他咬咬牙,将她重新带向药房。才走几步,空青感觉身后的人动了动,似乎是醒了。
“要带我去哪?”
“药房。”
“人家想去你房间。”
声音甜腻娇羞,气息喷洒在他的耳朵上,让他忍不住动了动耳朵。这哪里是在苏二家里对着歹徒咄咄逼人甚至故意撞上棍子的少女。
他只用一只手托住她,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果然脉象更加杂乱。摄魂术没有被全部清除,又受了刺激,开始反噬她。现在如若再不帮她,便会成用术之人的傀儡。
可是感觉到他牵着她的手,桃夭便将五指扣入他手中。只是苦了一只手托着她的空青,当下便摔了。两人倒在地上,桃夭捂着腰,疼得眼泪汪汪。
他的耳朵就在她的嘴边,她想也不想便咬住。
耳朵被温润的口包裹,烫得空青面色一变。似乎是他愣住,桃夭更加得寸进尺,用舌轻轻一点。
他猛地将她推开,捂住自己的耳朵。面色强忍才未改变,玉色的皮肤,只有耳朵全红,阳光透照下,红色的皮肤里再看不到血管。
“阳柔,你不喜欢吗?”
桃夭委屈,抱了双肩哼了一声,转身背对着他。只有气呼呼地呼气声,故意响得让他听见。空青松了口气,却又不知为何十分不愉,只当她冒犯于自己。
“我是谁?”
“阳柔,桃夭的阳柔。”
她转过身对着空青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完全不设防,双眼弯弯,里面碎着阳光,迷眩了任何在她眼中的事物,嘴角上扬,露出八颗贝齿,不像大家闺秀,倒是傻乎乎的孩子气。
两个字从她悦耳的嗓音中吐露,像是沾染了晨露的花瓣般,放在耳朵里有着不一样的触感。
可是空青却眸色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