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父子权谋

由于房间里还躺着父亲，赵涵韵不敢就在这里联系赵天翼，怕惊扰了他人。更害怕吵到床上的父亲，病人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匆匆出了医院，赵涵韵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呆着。拨出了赵天翼的号码，按照以往的经验，下一秒她就会接通。赵涵韵就在另一头等待着，等待着那看守的人泄露出一点微弱的光芒。只是这一点也就足够，短暂微弱的光芒，总也好过那些挣脱不开的黑暗。她不期望赵天翼能够帮她还清三百万，她只希望能够凑齐父亲的医药费，度过这次难关。

面前的拨号页面始终停留在正在振铃的那一页，赵涵韵等待的“嘟”的一声始终没有出现。她有些紧张，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带上了一些颤抖。

每次拨号的空隙是一分钟，赵涵韵却从里面等出一个世纪的沧桑。几次从头到尾的等待之后，换来最后一个响了几下就被挂断的结局。

赵涵韵愣住，赵天翼从来没有主动挂过她的电话。偏偏今天，又是十分紧急的时候。赵涵韵有些焦急起来，握住的手有轻轻的放开。

没事儿，或许是这几天他太忙了，不是好几次都说在加班嘛？今天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会议，赵涵韵自觉自己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女人，她不想耽误赵天翼的工作。再者，她是求人的一方，怎么能够去强求别人呢？

赵涵韵很快想起自己的刚刚才买的房子似乎能抵押一些钱，现在事情很是紧急，先抵押出去筹一些钱再说。

脑海中顾天辰的那个承诺一闪而过，赵涵韵最终还是决定把它放在心里。求人不如求己，赵涵韵不想麻烦别人。

顾天辰此刻的处境敲与赵涵韵相反，相比于赵涵韵突如其来崩塌掉的生活，他的生活是一步一步步入了正轨。

可是，换取这些的前提是顾天辰必须要面对面前这个他无比讨厌的人。

顾政坐在办公椅上，不停的翻动着手边的文件。将要说出口的话他还死锁在喉咙的一处，他似乎下定决心，却还是有几分舍不得。

随着几声咳嗽钻出他的喉咙，顾政终于酝酿好要说的话，“天辰。”只是随意叫了他一声，顾天辰在一旁随意应了一声，等待着顾政这简单的铺垫之后酝酿出来的大事。

他不敢否认，他无比期待着现在的画面。只要扳倒面前的这个人，他就有机会保护他的母亲。说来惭愧，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积聚这着力量，却不足以强大到可以对抗一切。

他如这浮生中的小小蜉蝣，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他就会摆脱朝生暮死的生活。换取的，是沉重的双肩，以及可以对抗更多的力量。他希望他能托起的，和他能承受的力度是一样的。

“我年纪大了，公司这么多的事务我处理起来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这些年来你学习商界的知识学的不错，也正是年轻力盛的时候，我觉得我差不多可以移位了。”顾政对顾天辰露出一个微笑，那里面透露出虚假的请求，“这个公司是爸爸一辈子的梦想，我希望你可以帮我好好经营它。”

顾天辰心里面满是鄙夷，可是这个关键的时候他不敢说出真实的想法。

“为了我的这个梦想，我放弃了很多东西，所以我希望你理解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我或许保不住人，可是我一定要拼尽全力保住公司。”顾政起身，慢慢的围绕着顾天辰迈着步子。借着这个，他也正好可以细细观察他的神情。

“爸，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做到的。”顾天辰露出肯定的神情，心里却更加恶心顾政的这种做法。说到底，不过是利欲熏心，还拿梦想当做掩饰的工具。顾天辰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父亲是这样的一个人。而他的母亲，那么善良的人，当初是为何选了眼前的这个老狐狸，倾注了所有的美好。

而这样两个人，得到的结果却完全相反。一个在家族的崩溃和老公的抛弃面前无能为力，几近绝望。另外一个却毫发无伤，赚的

盆满钵盈。顾政想一想，都觉得不值。

“那好，你现在签字，我把公司一半的股权都转让给你，以后公司的管理，我就全部移交给你。”顾政满意的笑了笑，坐回了座位上。

果然还是舍不得把所有的股份全部移交出来吗？顾政在心里面冷笑一声，看来他还是不放弃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果然自己先前做的事情让他起了疑心吗？又或者，顾政他现在只是力不从心，他的公司他根本不肯放手。

“我知道了，那我出去工作了。”仔细浏览了一遍文件，顾天辰在最后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而后，他一转身就走出了办公室，回到了自己的一方小小地盘。

相比于往常的清简事务，今天的工作简直可以用繁忙来说明。一堆堆的文件似乎昭告了他今后的生活。想起今天在顾政面前的假意迎合，顾天辰忍不住觉得悲从中来。难不成他以后在商场上，也要一直维持着这样令人觉得疲惫不堪的状态？

那不就意味着，他要一直维持着这样他最讨厌的状态？为了得到一些东西，势必要牺牲掉一些东西。顾天辰猛然觉得，顾政说的那句话似乎在某些方面也适用。

如果熬过这段黑暗的时光，如果日后的自己有能力去帮母亲一把，他还是希望那个时候的自己能够记得现如今他相信的事物。而现在的他，还不过是一个任人操作的傀儡。顾政给他一半的股权，营造了一个自由的假象。实际上，所有的网络和实权全部还掌握在他的手中。只要他不愿意，只需出面，就可以把顾天辰的计划彻底击毁。

在一堆繁重的事务面前，顾天辰不知不觉走了神。有趣的是，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赵涵韵的身影。那女人的放肆大笑以及淡淡忧愁被他全部看在眼里，像是被灼热日光点燃的一场雪，雪水全部流入他的眼底。

顾天辰的脑海中浮现出少年时代的画面，漫长的午后他一个人独自穿过孤单的巷子。迟到的阳光在树叶间打了一个来回然后投到了他的身上，他拂去身上的光斑，翻上巷子的顶端，坦然接受日光的馈赠。

离阳光更近了一些，却意外的没有直面的灼热痛感。或许是微风的点缀，反倒是让它变得温柔了一些。脑海中巷子的尽头多了一个人影，巧笑倩兮的女孩子在尾端冲他招着手。

好像是少年时代和他相约好的同学，模样他记不清了，不过是平常的一次赴约。可他走进一些，那面容与赵涵韵有些相似。

于是他又想到那天晚上在他身旁的赵涵韵，刻板的表情被当时的酒染上了几分孩子气。他不喜欢赵涵韵在法庭上一本正经的和别人激烈争辩的模样，总觉得她无情刻毒。可是和她私下底相处的时候，分明觉得她是个十足的孩子。

他还觉得，有几分着迷。他也意外，这个女孩子居然会让他想起早就已经走远的少年时代。明明在季节变换中，他被现实的压力紧紧逼死在一个角落。这样奇特的联想，连他自己都说不出来一个缘由。

“顾总，顾总。”秘书的声音在他耳边划过，最后一声终于进了他的耳朵。

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已经完全的飘散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