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长安惊梦（四）
大胡子老李似乎还是不太服气，他看着宋云渐渐远去的背影瞪大了眼睛。浓密而杂乱的大胡子不住地抖动着，两只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喂，小子，我凭什么相信你？那个小姑娘为什么之前什么都不说，见到你就说了这么多？”老李在宋云身后嘶吼道。
“很简单，因为她说的你们是不会相信的。”宋云听完，头也不回地喊道。
“你小子站住，你倒是说清楚了，为什么我们不会相信？”老李不甘示弱地嘶吼道。宋云听到了这里，果然站住了身子，转过身子走了过来。
“李兄，今天与沫儿姑娘接触的是不是感受到一种难以抗拒的威圧感？”宋云走回来，看着老李的眼睛微笑着问到。
“你怎么知道？是又怎么样？”大胡子老李不屑地说到。
“那就对了，你有没有想过沫儿姑娘不过就是一个乐姬，即便她生性清冷，也不至于有这么强大的气场。你们这些大理寺的差人，整日抓差办案，恐怕没有人比你们身上的煞气更重了。平时，都是你们把对方的气场压制住，什么时候轮到对方的气场把你们压制住的？我刚才我一进去我就发现了，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她是身负异能的。这也是刚才我为什么不让你们进去的原因。还有，这个沫儿姑娘的能力并不是后天修炼的，而是与生俱来的。因为，显然她根本不懂收敛自己的气息。不然，她不会让自己的气场任意散发出来。”
“所以呢？”老李似乎有点听傻了，悻悻然地问到。
“所以，就是我刚才所说的。第一，她想杀死这几个人根本不用这么麻烦的手段；第二，她说了，她确实觉得这几位大人府上的气场确实有点问题。不妨实话告诉你们吧，这就是她的异能，她对周围的气场有超出常人的敏感。同时，她也可以操控周围的气惩附近其他人的意志。”宋玉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到。老李听到这里，早就已经目瞪口呆了。一时之间，他就愣愣第呆立在那里。
“好了，没有问题了吧？那，我们赶紧去分头调查了。对了，陈兄，昨天夜里张大人那件案子，也必须弄清楚这件事。那，在下先走了！”宋云看了看老李，一拱手说到。说完以后，转身就离开了。
“宋兄弟，你等一下。”老陈忽然在后面叫到。
“嗯？还有什么事吗？”宋云转过身来问到。
“来，把这个拿着，不然你不好去调查。”老陈说着走了上来，把自己的金吾卫腰牌塞在了宋云的手里。
“陈兄，谢谢你……”宋云看着老陈的眼睛认真地说到。
“不要那么客气了，毕竟尽快破了这个案子对谁都好。好了，我们分头行动吧。希望，可以早点找到这个案子的线索。”老陈轻轻地摇了摇头，笑着说到。
“嗯，是啊，也可以早点让沫儿姑娘从那种鬼地方出来。最重要的是，我有一种预感，在这件案子上，她能给我们提供很多帮助……”宋云点了点头，皱着眉头说到。
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以后，宋云来到了户部侍郎卢大人的府外。卢大人的府邸在布政坊，距离西市并不是很远。宋云站在外面观察了一会儿，卢大人的官位不小，但是这府邸倒是一般，显得比较简朴。不过，在这个世道上，表里不一，似是而非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看起来简朴清廉的府邸，也许就住着一位宦海巨贪也难说。
宋云走到卢府府门口，与门口的家丁说明了来意，然后把老陈的腰牌给他们看了。直到这个时候，看门的家丁才勉强答应他给他通报一下。看着这个家丁离去的背影以后，宋云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果然，要不是老陈的腰牌，这件事还真是确实有点难办。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啊，阎王好见，小鬼难搪。虽然宋云很不喜欢这种事，但是也没有办法。世道如此，谁又能独善其身呢？现在，宋云也只好接受这种安排了。
过了没有多久，刚才那个家丁小跑着回来了。他把宋云的腰牌还给了宋云，然告诉宋云主人请他进去说话。宋云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跟着这位家丁进府去了。宋云跟着这位家丁七拐八拐之后，他们来到了卢大人的书房里。在那里，卢夫人正在里面等着宋云。她一身素衣，脸上满是哀戚的神情。卢夫人虽然人过中年，但是皮肤和身材都保持得很好。远远看去，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感觉。看来，她还是没有从丧夫之痛中走出来。这也难怪，卢大人正当壮年，平日里身强体壮，就这么突然暴毙了，换成是谁一时之间都会接受不了的。
“卢夫人，请节哀。斯人已逝，活人还要保重身体啊。”宋云走进去了以后，看着站起来对他深施一礼的卢夫人轻声说到。
“这位大人，让您见笑了。不过，皇上不是已经把这件案子交给大理寺来处理了吗？再者说，金吾卫之前也来搜查过了。不知道，大人这次又来拜访所为何事？”卢夫人示意宋云落座以后轻声问到。
“哦，卢夫人，在下姓宋，您就叫我宋先生就好了。说来惭愧，在下其实并不是金吾卫中的差人。而且，在这个时间来叨扰夫人，也实在于心不忍。然而，最近金吾卫和大理寺都发现这个案子还存在一些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疑问。您也知道，长安城这几日连生命案，官差们都忙得焦头烂额，一时之间人手也不够。因此这才找小弟给他们帮忙。夫人，我们早点破了案，也能早日为死者申冤。所以，还望夫人能配合我的调查。”宋云坐下以后，轻声说明了来意。
“嗯，宋先生这番话妾身心里也明白，先生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卢夫人点了点头，勉强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时候，一位侍女把茶送了上来。卢夫人让侍女把茶放下，示意她立刻退下。
“那好，在下这次来贵府造访是想问问夫人，卢大人出事之前，贵府出现的怪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宋云见卢夫人这么说，也就开门见山地表达了来意。
“哦，这件事啊。其实，在我们家老爷出事之前的两个多月，府里就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事情。不过，也没有出过什么大事。左不过是夜里出现一些怪声音什么的，或者是白天发现府中一些东西不在原位了、或者是找不到了。一开始，我们根本没有当回事。后来，有些家丁觉得这些事有些奇怪，不过我家老爷从来不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因此，这样的事情虽然在府上一直断断续续地发生着，不过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卢夫人回忆了一下，慢慢地说到。
“嗯，然后是什么事情让你们忽然注意到这些奇怪的事情了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事情？”宋云听到这里点了点头，然后又继续问到。
“不不不。其实倒是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恐怖的事情。只是，后来有一个穿着白色道袍的道长来到了府上。”卢夫人想了一下，轻声说到。
“道长？”宋玉觉得有些诧异。
“是啊，就是他来了以后，他说我们府上妖气太重，很快就会发生大事。一开始，我家老爷自然不信。不过，很快我家老爷就大病了一场。后来，还是这位道长把我家老爷治好。”卢夫人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到。
“那夫人还记得那个道长长什么样吗？”宋云听完，想了一会儿接着问到。
“具体的记不太清楚了，但是他看起来年龄很大了，身形瘦小，大概也就五尺出头的样子。”卢夫人仔细地回忆了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嗯，那后来家里的那场堂会也是这位道长建议的是吗？”宋云暗暗记住了这些信息以后，接着问到。
“没错，那位道长给我丈夫治好了病以后，又在府里做了一场法事。后来，他说我们得热闹热闹，这场可以彻底把府里的晦气赶走。所以，后来我们就请了那些伶人来府中演出。”卢夫人喝了一口茶，微微点头说到。
“好了，谢谢夫人说的情况，他们对我来说非常有用。那么，夫人，现在可不可以让我去看一看卢大人的书房？”宋云把已经放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没有问题，不过你们之前都查过了，不知道宋先生是不是还能找到什么线索。”卢夫人点了点头，毫不迟疑地说到。
“夫人放心，我只是想随便看看而已。只要你们没有乱动书房里的东西就好。”宋云笑了笑说到。
“府上出了这种事，夫君含冤待雪，妾身自然早就吩咐了下人，不可以随意乱动里面的东西。”卢夫人又抿了一口茶，笑着答到。
“好，那么就辛苦夫人为宋某引路吧。”宋云起身抬手示意到。
“没问题，请先生随我来吧。”夫人也马上起身，示意宋云跟者她走出去。两个人一前一后，很快就来到了卢大人的书房外面。夫人示意管家拿来钥匙，把书房的外的黄铜大锁打开。打开了以后，一股呛人的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看来，这里果然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来呀，掌灯！”卢夫人轻轻地吩咐身边的仆人。很快，仆人们就把书房里的烛台上点上了蜡烛。烛火的光芒让四周为之一振。乍看之下，书房里的陈列除了有些杂乱以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情况。两个人慢慢地走了进去以后，卢夫人站在门口示意宋云自便。宋云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忽然他注意到了卢大人的书柜藏了很多与行军打仗、轮转调配有关的书籍。对于一个户部侍郎来说，这确实有些奇怪。
“夫人，卢大人过去是在兵部做过官，或者是做过一些参与军事部署的官职吗？”宋云想了一会儿以后，看着卢夫人问到。
“嗯……没错，没错，夫君早年确实曾在凉州任过军中的粮曹。”卢夫人想了一会儿，才特意确认说到。
“凉州？那夫人能不能再想一想，这是不是在十六年前发生的？”宋云听到卢夫人说是在凉州心里忽然不由得一紧。
“这个，妾身真的记不太清楚了。不过，想来应该是十多年前了吧。”卢夫人使劲地想了一阵子，还是没有办法确认。可是，宋云听到这里，一下子跌坐在了卢大人书桌前的椅子上。他坐在了那里，呆呆地看着前方，好像出神地在想着什么。
“宋先生，宋先生。你，你怎么了？这，这有什么问题吗？”卢夫人见宋云半晌没有说话，神情又有些不对。半晌，卢夫人试探着问到。
“哦，没，没有什么。在下，在下只是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对不起，让夫人见笑了。”卢夫人的声音打断了宋云的沉思，宋云有点尴尬地说到。
“哦，无妨无妨，先生没事就好。先生，这里还有什么需要看的吗？”卢夫人听到这里，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嗯，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看的了，金吾卫他们这一次倒是干得不错。夫人，再下最后还有一个问题，卢大人是在哪里去世的？”宋云快速地恢复了神智，理清思路接着问到。
“老爷是在府中的花园里被发现去世的，就是在发现那个奇怪的标志的矮墙下面。”卢夫人不假思索地说到。
“那好，还要再请夫人带着在下去那里再看一看。”宋云听到这里，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微笑着看着卢夫人说到。
“没有问题，宋先生请随我来。”卢夫人微微点头示意宋云跟着她来。两个人走了很短的时间，宋云远远地就看到了一群家丁正在一堵矮墙面前做着什么。
“卢夫人，他们在做什么？”宋云好奇地问到。
“就是那里有那个奇怪的表示，一直都弄不下来。所以，仆人们一直在想办法。”卢夫人看了一下笑着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