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追杀

林一觉得最近的云雀有点反常，虽然还一直黏着他，却不怎爱跟他打闹了。

“你是不是生病了？”林一担忧的摸着他的额头。

云雀摇摇头，什么都没说，有气无力的样子。

林一猜想，是不是他到了长身体的年龄，每天只能吃烤的野食，营养不良了。

终于有一天，林一慎重其事的对云雀说，“小云，你现在是快要长大成人了。”

云雀安静的听他说。

“不能一直待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你还年轻，得去看看更广大的世界。”

“你要离开？”云雀的眼神像个受伤的小动物，看的林一有点不忍心，他道，“我们一起出去，找个地方落脚安家，然后你就开始上学……”

云雀看着林一的眼神有点落寞，“这里不好么？”

林一一愣，哈哈笑了，“你没有去过外面的世界，当然觉得这里最好，到了外面，见了新朋友，你肯定会很开心的。”

而云雀像是受到了打击，有点蔫蔫的，他松开了手，像遭到背叛一样，不去看林一的眼睛。

虽然没想通，林一觉得还是良心受到了谴责，他琢磨，就像家长在孝面前提起转学时，孝会闷闷不乐一样，他肯定是说的太直接，不够委婉，让云雀一时接受不来了。

自我检讨一番，他马上闭口不提这件事，云雀也慢慢放松下来。

一天夜里，云雀突然喊醒了林一。

林一看着云雀脸色发白，马上就吓醒了，他抚着云雀的额头，一片冰凉。

云雀浑身颤抖，说道，“我冷。”

林一连忙点起了火，火苗哔哔啵啵的吞噬着木柴，而云雀依然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

林一慌了，他抱紧了云雀，可是他的体温却越来越低。

“好一点了吗？”林一问道，他搂的很紧。

“好疼。”云雀指着自己的心脏的位置。

林一解开他衣服，看见胸口的位置，有无数条五颜六色的虫钻了出来，从里往外啃食一切。

林一感觉汗从自己的的背后流了下来，他腿软都有点站不住，松开了云雀，起身离开。

不一会儿他回来了，装着一壶水，喂云雀喝。

云雀哆嗦着，嘴唇都白了。

“待会儿有一点痛，”林一从来没有如此冷静的说着，“你咬紧我的手。”

林一把手臂放进了云雀的嘴中，然后跪着俯身用嘴去吸出这些蠕动噬肉的虫子。

万蛊钻心，云雀痛的五官都扭曲了，他的牙齿深深的咬进了林一的手臂。

林一完全丧失了痛感，只是一遍一遍将虫子从胸口的位置吸出，吐到一旁。

离开了人体的虫子马上失去了生命力，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林一很快发现无论死了多少，都有新鲜的虫子从心脏的位置长出，就像养了虫卵的巢一样。被咬了洞的地方，淌出蓝色的血液。

他站起来，将云雀背在身后，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我们离开这里，去找医生。”

云雀的声音很微弱，他的意识还清醒着，“……不要。”

林一回头，连眼睛都红了，云雀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的样子。他语气很强硬，“不行，这次不依你。”

快一点，快一点。林一背着云雀穿过层层叠叠的树林，他凭借着水流的方向去认路，可是只有昏暗的星光透过密不透风的丛林屏障照射下来，他踉踉跄跄，不知摔了多少跤，云雀一直在他的背上。

“云雀，云雀。”他不停的呼喊着他的名字，希望他精神满满的答应，告诉自己这只是他开的一个玩笑。

可回答他的只有云雀颤抖的呼吸。

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在乎，这么怕失去？

明明车子朝他撞过来的时候，他都没有如此害怕过。

但一想到云雀被那些虫子吞噬的样子，他的心纠痛不已。

他埋怨自己的无能，连一个孩子都保护不好，他从来没有做好任何一件事。

这些年来，不停的失败，遇到危险时，跑的比谁都快，可是关键的时刻，却什么都做不了，像个废柴一样，浪费着空气。

就这一次，哪怕一次也好，他想救云雀。

突然背后一松，云雀放开手，任凭自己软绵绵的跌进草丛中。他的双眼因为疼痛而失焦了，没了方向，他用尽全力吐出几个字，“快逃，来人了。”

夜色明晦不定，深沉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两个身高两米多的人形物体逐渐逼近，这是两位穿着单兵战斗铠甲的机器人，它们步伐坚定统一，端着枪。红色铠甲画着骑士的十字架。

其中一名机器人的肩头上，坐着一位身穿连体红袍的小个儿，一语不发。了无生气的感觉，很难从外表判断究竟是活人还是机器。

“跑掉……了吗？”云雀断断续续的抽着气，喃喃自语，“对不起，我……”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他朦胧中看见一个少年单薄的背影挡在身前。

月色安详，白雾轻柔，眼睛蒙着一层翳，害他看不清少年的脸。

“不是说好了，我会保护你么？”他听见少年温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