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萤火虫

林一停住了，云雀扯住他的衣角。

“换一首，”林一说，“我是我们当年班上的男版邓丽君，就来一首恰似你的温柔吧。”

然后他补充道，“你应该不知道邓丽君，零零后很少知道。”

他又补充道，“不对，估计全世界都没几个人知道，她是我老家的歌手。”

“我老妈特别喜欢她，我小时候，家里不停的放这个卡带，我都能背了。”

铺垫了这么多，林一终于开始唱了，这样安静的夜晚，燃着的叙把，对着一个陌生的孝，他反而不觉得难为情。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象一张破碎的脸

难以开口道再见，就让一切走远……”

唱到最后一句，他有点哽咽，不知为何。

他偷偷的藏着，落下了几滴眼泪，然后马上擦干了，叫别人看到，怪难为情的。

调整好情绪，他又理理发型，“我没自夸吧，当年我唱……”

回头一看，小云已经睡着了，睫毛微微的阂着。

有可能是变成孝了容易感伤，林一脑袋埋在膝盖里，莫名其妙的哭起来。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他的草床边蹦跶着好多条银鱼，小云坐在一边看着他，一副等着受赏的表情。

“学的蛮快嘛！”，林一模摸他的脑袋。

连着几个晚上，小云都缠着要听他唱歌。

林一其实以前不太受孝喜欢，他抱他侄子的时候，那臭小子哭的跟夺母之仇一样。

但现在，莫名的林一有种被需要的自豪感，看来他不像老妈说的那样，除了长得好，什么用都没有。

被需要的林一更加努力的对小云好，他想听故事，他就从三国演义讲到他初中时暗恋的女孩，从安徒生童话讲到他大学被甩的经历，也许是孤独，他什么都讲了。

“你怎么老被甩？”小云用了一个准确的现代词。

林一告诉他，“长得帅的都这样。”

他把还记得的邓丽君的歌都唱了一遍，有点遗憾没有手机，有些歌词也都忘了。

一天天过得特别快，他偶尔会有想出去，找到老头说的恢复正常的“钥匙。”可他又有点舍不得他的这位迷弟。

没错，最近小云在河里补来的鱼越来越多，而且早上一起来，林一就看见火架上烤好的鱼，还是掐着他睡醒的时间烤的。

小云天天跟他在外面风餐宿露，连原本白皙的皮肤都晒黑了，林一过意不去，就问他，“小云，你喜欢什么？”

云雀坐在一旁看他吃鱼，心满意足的笑着，“我喜欢会发光的东西。”

“这么说来你喜欢太阳，可惜我在你们这个世界只看到星星，没看到太阳。”

“你就会发光。”云雀认真的说。

林一腆着脸，不好意思的说，“老弟，有前途。”

晚上的时候林一爬到了长满枝**高树上，孝的身体就是比大人灵巧许多，他坐在树顶，清风徐徐的吹着。

“小云，小云！”云雀听见他在喊。

“快接着啊,这树上好多果子！”林一嘴里还塞着，往下抛。

云雀稳稳的接住。

“没有毒，我刚刚试过了。”林一朝下比了一个耶的手势。

他深吸一口气，从高处往下看，一切都显得朦胧、幽暗，空气都变得清馥，连白日里森然的白塔都显得平易近人。

云雀站在树底下静静的仰视着他，风鼓动着他的衣服。

树上的人伸手去捉什么，双手合拢，身体猛扑过去，脚底却不稳，重心一歪，突然摔了下来。

意外的没有砸在地上，一双手臂接住了他。

他惊讶的看着接住他的小鬼，明明年龄也不大，手劲却很稳。

云雀有点生气的蹙眉，“你在干什么。”

林一十指合拢的手掌，打开大拇指指，接着又打开一个食指。

一只蓝莹莹的萤火虫，飘忽的钻出来了，时高时低，像提着一个小彩灯。

林一冲他一笑，“快看，会发光。”

“傻子。”

“你指责我？”

“对啊你明明很傻。”

“你看起来很木。”林一反唇相讥。

“傻子看谁都是木。”云雀不甘示弱。

林一一个翻身将云雀压在身底，两人扭打起来。

最后林一举手示意投降，虽然他身体是孝，可是心是大人，这样互不示弱的打架，有点难为情。

主要他被反手钳着压在地上，占了下风，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孝儿一般见识，宽宏大量的说，“我都认输了，你怎么还不下去？”

林一突然觉得脖子上一痒，背后的人将手抚摸上他的脖子，那里有他还是婴儿时被纹上的纹身，HOH02。

“你是谁？”耳边响起少年的质问。

“林迩。”林一不知为何，瞎编了一个，因为谐音是02。

“你骗人。”他听见少年的声音带着威压。

林一笑了，“我是傻子，怎么骗的了你？”

少年的声音很笃定，不像开玩笑，“你会离开我，回到你的老家么？”

林一动弹不得，只能说道，“如果可以，我一定带上你。”

他感觉那人用手与他十指相扣，掌心传来了温度，“不要骗我，不管你是谁，我都会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