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狗咬狗VS景仁帝是凶手
“你……你怎么在这里?”景仁帝眸光闪过一抹异色,问得极为不甘心。
若是跟庄亲王在里头的人就是顾宝笙,那张祥交代的这事儿就算是定了。
他大可以下圣旨给庄亲王同顾明远定罪,只说这两人是为了南齐皇位,狼狈为奸,一同栽赃陷害镇国公府和崔太傅府。
可是……顾宝笙偏偏在这个时候毫发无损的站了出来,还是同楚洵站在一起。
那,事情便十分棘手了。
一则,瞧楚洵这样子,便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势必要袒护她,保护她,维护她,景仁帝并不愿意与这个侄子为敌。
二则,景仁帝便是担心顾宝笙说出顾、崔两家曾有先帝遗旨的事儿。
杜皇后可是早告诉他了,顾宝笙就是顾眠笙,在南齐、西戎步步为营,那都是为了推翻他的皇位,给镇国公府和崔太傅府平冤昭雪。
顾宝笙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扬了扬手中那束墨绿金黄的桂花,灿然一笑道:“方才北堂笙同楚世子闻着那御花园的桂花十分馥郁芬芳,便摘了几包。
想着回头做些桂花汤圆、桂花糖糕来吃。倒是不知陛下方才叫人来抓北堂笙,可是因着舍不得这几包金桂了?”
景仁帝大病未愈,今日是强撑着出来祈福的,见顾宝笙手执香花,言笑晏晏,轻描淡写的故意气他。
这心中一来气,胸口脑仁便是登时一疼,脸色顿时苍白起来。
偏生,楚洵还在旁补了一句,“南齐素称陛下为‘仁帝’,陛下一向宅心仁厚。断然不会因着几枝金桂便要抓你的。”
“哦?”少女面露疑惑道:“那是为何要抓我啊?”
杜皇后一面给景仁帝顺气,一面十分不悦的看了眼楚洵,示意他少说话。
待看到顾宝笙时,杜皇后眸光里登时满是阴鸷。
这个顾宝笙,先前少擎还来苦苦哀求自己,想挣军功来换跟她的亲事。
还好她没有同意啊,这个女子简直就是红颜祸水!
顾明远先前验亲失败,是顾明远蠢笨如猪,不知这验亲的手段。
如今在宫里,这里都是她和景仁帝的人,顾宝笙若是再想不承认她是顾家的女儿,那也由不得她说了算!
“为何抓顾宝笙你,你自己难道不是最清楚此事的吗?”杜皇后语气冷冷的开了口。
见顾宝笙还一副跟她装傻充愣的样子,杜皇后便冷笑道:“庄亲王意图谋反,勾结你爹顾明远污蔑镇国公府、崔太傅府通敌叛国。
你爹又为了让顾家光耀门楣,想让你做庄亲王未来的西宫皇后……
顾宝笙,你一冒充西戎睿王府的小郡主,二哄骗了我们南齐的广平王世子,三还意图与庄亲王在这小佛堂欢好,污了供奉太后牌位的清净之地,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本宫抓起来!”
刷刷刷,一排御林军亮出手中亮剑来。
但碍于顾宝笙身旁的楚洵,这些御林军又不敢大肆上前抓人,只是一步一步的,慢慢朝顾宝笙走过来。
楚洵将怀中少女的纤细腰肢一揽,眉眼清冷,声音低沉道:“今日谁敢伤我妻子一根毫毛,我便要他一家陪葬!”
话落,这些御林军纷纷后退回原地。
南齐上下,没有人不知道楚洵心狠手辣,下手无情,说到那是必定会做到的。
虽然景仁帝和杜皇后也让人害怕,可比起楚洵这阎王来说,还是小巫见大巫。
“你们!”杜皇后气得狠狠瞪了这些人一眼。
顺过气儿来的景仁帝见楚洵将那少女抱在怀里抱得严严实实的,眸子微微一闪。
叹气道:“子珩……你这是何必呢?
这女子心思狡诈,分明是顾明远的女儿,却为了那富贵荣华,皇后之位,去西戎当了探子不说,还一心想委身于你父王。
朕一向把你当亲生儿子疼,你也知道,朕那几个孩子,不然便是不成器,不然便是身子弱,没有一个及得上你文武双全,天资聪颖的。
你不要辜负朕对你的期盼与苦心,快快将这西戎探子交给皇后。你还是朕最疼爱喜爱,最寄予厚望的小辈!”
此话一出,不光是杜皇后微讶一瞬,便是底下的文武百官也十分惊讶。
景仁帝那话的弦外之音,便是说这皇位的继承人,他是选定楚洵了。
只要楚洵今日愿意将顾宝笙交给杜皇后,这太子之位,今后的南齐君主之位,便是楚洵的。
杜皇后眉头微皱一下,心中十分不甘。
暗暗想着,就算一会儿楚洵将顾宝笙交了出来,到时候她也势必要让杜少擎当上这君主之位才行。
不过相比旁人的万分惊讶,俊雅清贵的青年男子却是一派从容,云淡风轻。
男子抱着少女站在一旁,眉目雅致,语气淡淡:“不必了,我信她。”
无论她是佛是魔,他总是信她,爱她,护她的。
“咳咳咳……”景仁帝忙从袖中掏出帕子来捂嘴咳嗽,将那血丝包在里头,不让下面的人看到。
“你……你真的就那么喜欢她,相信她吗?”景仁帝气得哆嗦着手指着顾宝笙,厉声骂道:“为了一个西戎探子,你置南齐江山不顾,置国仇家恨不顾……
你还是不是我们南齐的臣子,儿子啊?啊?为了一个女人,你连自己的祖宗是谁,该效忠谁都不知道了吗?
她是南齐的叛徒,你便要跟着她做叛徒通敌叛国吗?若是你真的要跟她站在一处,那锦衣卫的指挥使,广平王府的世子,你也都不要做了!便跟着她去吧!”
他就是要让顾宝笙亲眼看着楚洵是怎么为了皇位抛弃她的。
要知道,先帝传位给萧山王的圣旨,自夏侯宸一走,他便让那圣旨化为灰烬了。
顾、崔两家再也不会有人拿出证据来威胁他,他如今唯一需要做的,便是将这世上唯一的知情之人顾宝笙除去。
他可没有忘记,当年嘉慧郡主为了睿王不肯委身于他。
当年嘉慧郡主对他不屑一顾,今日,他便要她女儿尝尝被人抛弃,被人瞧不上的滋味儿。
景仁帝骂得很快,然,楚洵回话更快。
“笙笙是楚洵发妻,若是陛下执意要污蔑她,执意要让楚洵做选择。”俊美青年毫不犹豫道:“楚洵选她。”
至于皇位,景仁帝爱传给谁传给谁去。
景仁帝气得怒不可遏,刚想从御前侍卫的刀鞘中拔出利剑,一剑刺向顾宝笙,便听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
“本王倒是不知道,本王同嘉慧的亲生女儿,什么时候变成顾大人的女儿了?”
众人顺着那道略带冷意的声音看过去,便见一男子风度翩翩,俊美优雅的走了过来。
他身材高大,脊背挺直,面如冠玉,气质儒雅,半点儿不像是中年男子,倒像是比楚洵大不了的哪位英俊世子一般。
可底下的文武百官却是认得的,这人,正是西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睿王,也就是眼前女子,北堂笙的父亲。
若说先前还有不少人因着北堂笙和顾相府嫡女顾宝笙相像,疑心这睿王府小郡主的身份是假的。
此刻见到睿王同少女站在一处,同样略清冷的气质,同样略上翘的眉眼,还有那额头中央,浅浅的一点美人尖……
眉眼如画,惊艳绝伦,显然,这北堂笙的容貌气质更像睿王一些,或者更准确的说,七分像姜徳音,三分像睿王。
同顾明远,却是半点儿不像的。
景仁帝见睿王前来,着实吃了一惊。
“睿王,你……怎么来了?”
西戎现在不是九皇子北堂离在监国,睿王在从旁照料扶持吗?
好好的西戎大权不抱紧了,反倒来南齐捣什么乱?
“本王为什么而来?”睿王一张俊脸上满是不悦,反问道:“本王若是不来,难道还等着仁帝你把本王的女儿塞到别家去,等着你把本王的女儿治死吗?”
景仁帝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但很快便掩盖下去。
睿王可没想听景仁帝解释什么,直接负手站在景仁帝面前,语气冷硬道:“本王的女儿在你们南齐,当街被人拦住。
非要她滴血认亲,非要她认祖归宗。滴了三滴血都没成的事儿,整条街的人都看着,全南齐的人都知道,她同顾家半点儿关系也没有。
怎么到了你仁帝嘴里,本王的宝贝女儿就成了西戎探子,就成了顾家的女儿了?你的证据呢?你的良心呢?”
景仁帝知道睿王是个混蛋无赖,却也没想到,多年不见,睿王脸皮比当年更厚,半点儿不考虑他这个南齐皇帝的面子,直接就把他的脸扯到地上肆无忌惮的踩起来。
杜皇后见睿王咄咄逼人,还一个劲儿的护着顾宝笙,不让他们杀人。
她心里也着急起来,斩草要除根。
顾宝笙是个心思玲珑的,楚洵都被她吃得死死的,若是以后……顾宝笙捏着顾、崔两家的秘密闹事儿,还把她侄儿杜少擎也给蛊惑了,那她和整个杜家岂不是都要完了?
杜皇后思索片刻,便很快道:“睿王殿下,实不相瞒,上次虽然验亲,可是那用的水却很有可能被人动了手脚。
我们南齐之所以要验亲,也是为了不让睿王你蒙受欺骗,将旁人的女儿认成了自己的女儿啊。若是……”
“好了。”睿王冷笑道:“皇后娘娘话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在这文武百官之前,证明笙笙不是本王的女儿,皇上说她通敌叛国的话,没说错吗?
本王虽然一向不喜欢以君子之腹度小人之心。不过既然杜皇后要再验亲,本王奉陪到底就是了!”
杜皇后眉头紧皱,满眼不悦。
暗道这睿王真是……太不要脸了,夸自己君子就罢了,还偏骂她小人之心!
不过,杜皇后素来知道孰轻孰重,气了一会儿,便含笑道:“睿王殿下愿意体谅陛下同本宫的苦心,实在太好了,那本宫这就让人将水端过来,再验一次吧。”
杜皇后招了下手,底下一个手脚敏捷的嬷嬷便立马准备下去端水了。
“慢着。”睿王慢悠悠的开了口,“本王的宝贝女儿金枝玉叶,别说打她,本王就连生气那都是对自己生气,骂人也是骂自个儿。
可她到了你们南齐呢,出血这都是出第二次了,皇上皇后……若是这滴血验亲,证明了她是本王的亲生女儿,不是什么顾家的女儿,西戎的探子。
那本王——就要求你们两个亲自给本王的女儿道歉。张祥也要交给本王在这儿亲自审问。看看他哪儿来的雄心豹子胆敢污蔑本王的女儿!”
景仁帝同杜皇后一听,两人俱是满目阴沉,心里一万个不情愿。
镇国公顾怀曾的女儿,他们弄死她都还来不及,还道歉!这不是丢人丢面吗?!
“怎么?不乐意?”睿王冷笑,“呵呵,正好——本王也不乐意。
本王的女儿上次已经滴了三滴血,其实已经足以证明一切了。既然皇上皇后都默认了笙笙是本王女儿的事实……”
“睿王何必这么着急呢?”杜皇后同景仁帝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含笑上前道:“她身份特殊,如今又牵扯到我们南齐通敌叛国,意图造反的大事儿上。
这么快便下定结论,实在不妥。睿王的提议,陛下和本宫允了。还望睿王也要答应下来。
——若她并非你的亲生女儿,确实是顾明远的女儿,确实是冒充了你们西戎的郡主,还确实同庄亲王有造反之嫌……那便将她交由陛下和本宫来处置,如何呀?”
杜皇后眼眸微沉的看了眼一眼顾宝笙,又笑着看向睿王,等着他的回答。
睿王不想答应,他护着自己的女儿,天经地义,可不是让这群人想方设法当成筹码来算计的。
可不等他开口拒绝,顾宝笙便声音清润的笑道:“好啊。身正不怕影子斜,笙笙原本问心无愧,何必怕再验呢?爹爹……您就答应下来吧。”
少女眉眼弯弯的看向睿王,看得睿王心都化了,一脸慈爱又心疼。
“……好。笙笙你说什么爹爹都答应。”
头一转,便面容冰冷道:“本王答应了皇上皇后的要求,那皇上皇后一会儿输了,可不能食言而肥啊……若是不道歉,不让本王审张祥,那本王便是与南齐为敌作战,也在所不惜!”
“这是自然。”景仁帝同杜皇后温声答应下来。
底下的宫人还有南齐臣子薛御史、顺天府尹平渊等人一块跟了过去取水,同去的,还有西戎使臣胡多问。
待蓉清水,西戎、南齐的太医又同时验了那水并无药物掺杂其中之后。
顾明远和睿王、顾宝笙三人这才同时坐在那两碗水旁的蒲团之上,开始准备滴血。
顾明远跪在睿王旁边,身子有些发抖,但眼底是藏不住的妒忌与怨恨。
睿王此人,他是知道的。
当年姜徳音去庙里祈福,路上下大雨的时候,还碰到了这人。
他现在,真是怀疑顾琤同顾宝笙都不是他亲生,是姜徳音跟这个睿王生的杂种了。
不过……顾明远眯了眯,心中又有些畅快,很快,等他这针一扎下去,顾宝笙再不愿意,也还是他顾家的女儿。
睿王再想跟亲生女儿相认,也不得不灰溜溜的滚回西戎去。
顾明远正要捏着那银针扎下去的时候,对面的少女却突然道:“顾大人所用的这根银针怕是不妥啊。”
“有何不妥啊?”杜皇后含笑道:“不就是滴血验亲用的银针吗,你何必如此大惊小怪的?你们三人用的可都是一样的银针啊。”
绝色少女脸上笑意柔和,看着顾明远身旁的小太监道:“皇后娘娘这话说得不对。
既然滴血验亲,便该郑重其事才好。水至清,无杂物,自不必多说。可北堂笙瞧着,给顾大人用的这颗银针,上面有些许白色的粉末。
虽涂得浅淡细微,可有的东西……用上一点点儿,结局便不同了。顾大人,你敢让你旁边儿这位小太监,拿出银针给太医瞧瞧,那上面儿沾的是什么东西吗?”
不等那小太监闪躲,楚洵一把捏住他的手腕儿,便将银针夺了过来。
放到谷太医手中让他一看,谷太医面色有些不太好。
西戎太医葛文治拿过来一瞧,便冷笑道:“难怪皇后娘娘不想让我们小郡主瞧这颗银针呢。银针上涂了白矾,一会子两碗水里头,我们小郡主的血恐怕只能同顾大人的血融合在一起了。
堂堂的南齐皇帝皇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给我们西戎的小郡主使绊子,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景仁帝同杜皇后两人的脸色同时白了一白,暗道顾明远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想来,若不是顾宝笙从他脸上看出了什么,断然不会发现那小太监手中银针那一点儿有问题啊。
睿王没心情听那两人编造谎言,假装解释,直接从葛文治手中接过三颗干净的银针,刷刷,便飞快在自己手指和顾明远手指上,还有顾宝笙的手指上刺了一针。
睿王用的力十分巧妙,那银针只轻轻刺了顾宝笙一下,并不如何疼痛。
很快,三滴血同时落入一碗水之中。
颜色由深到浅,慢慢晕开……
站着的文武百官伸长了脑袋往那一碗水中间看。
景仁帝同杜皇后瞪大眼睛看着那一碗水,手里一片冰凉。
——睿王和顾宝笙的血相容了,而顾明远的那一滴血,在旁孤零零的一滴,直到最后,才化在里头,同那两滴血一起变成一碗颜色浅淡的血水。
葛文治递了两盒药膏过来,便见楚洵立马接过药膏,涂在顾宝笙纤细雪白的手指上,还握着那手不肯松。
睿王瞪了眼葛文治,隐隐有责怪之意。
这傻驴,不知道把药膏给青葵吗?
害他女儿又被占便宜了!
睿王心里有气,不能对女儿发脾气,也不能再女儿面前对楚洵那狼崽子发脾气。
于是,这一肚子的闷气都尽数发到了景仁帝同杜皇后的身上。
“皇上,皇后娘娘。”
睿王站身来,比景仁帝高了大半个头,仿佛景仁帝欠了他一个女儿一般,一脸不悦道:“这回,你们两人同这南齐的文武百官可是都看到了。
本王的女儿,那就是本王的亲生女儿,跟南齐的顾明远,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跟庄亲王,更是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本王真是怀疑皇上你和顾明远的用心啊。”
不等景仁帝开口,睿王便看向张祥冷笑道:“不瞒皇上你说,我们西戎这位从前的张将军,一向做的是那欺上瞒下的事儿,说的是那谎话连篇的话儿。
本王先前站在这佛前外也是听到的。这张祥口口声声说,顾明远和庄亲王为了皇位,与他一同勾结起来害得顾、崔两家抄斩。
本王真是奇怪啊,皇上,庄亲王是你的亲弟弟,而这张祥却是我们西戎抓起来的乱臣贼子。
你不愿相信多年尽忠职守,替你操练军队的亲弟弟,反倒相信我们西戎这越狱逃跑的乱臣贼子……啧……”
睿王叹气道:“本王若是有这样好的亲弟弟,疼爱他,赏赐他都来不及。更遑论杀他了。
听着皇上你要收回兵权,杀庄亲王的事儿啊,别说庄亲王到时候听到了能不能受得了,反正本王是觉心寒彻骨,于心不忍啊!”
哐啷一下,佛堂门口传来一阵撞到门板的声音。
众人的目光望过去,便见庄亲王衣衫不整,满面通红的站在门口。
一旁还站着庄亲王世子秦沔,他怀中抱着个穿好衣裳昏迷过去的女子,正是安平伯府的沈书娆。
沈夫人远远的看了一眼,还没扑到沈书娆面前,整个人便晕倒过去。
秦沔怀中的女子难耐的扭动着身子,昏迷之中,嘴里还在沙哑喃喃的念着楚洵的名字。
秦沔咬牙切齿的看着顾宝笙和楚洵,心中怒火中烧。
若不是这两人的阴谋诡计,书娆怎么会变成这样,若不是书娆聪颖,早些让人过来找他救命,恐怕就要被他父王折磨死了。
饶是如此,他的书娆也清白不在,痛苦万分了。
秦沔瞧了眼那被带下去的沈夫人,还有跪在地上,望着他说不出话的母亲齐氏,知道眼下不是报仇的好时候,便同景仁帝请了个安,抱着沈书娆直接走了。
一旁的善因大师紧紧抿着嘴巴,再没说一句话。
倒是倚在门旁的庄亲王,目光十分不善。
循着少女馨香和那桂花芬芳,庄亲王最先看到的便是人群中灿若明珠,仙姿佚貌的顾宝笙。
真是……遗憾啊,可恨啊!
这样好的机会,竟没有睡到人,反倒睡了远不及这女子的沈书娆。
对于喜欢收美人的庄亲王来说,着实是一件憾事。
但瞧见一旁的面色不善的楚洵和睿王,又听见了方才睿王的那一番话,庄亲王的旖旎心思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
方才小竹子带了那些武艺高强的太监过来撞门、抓人,如今景仁帝又要收回兵权,给他安插罪名,送他上断头台。
当真就是要斩断兄弟之情了!
而那张祥,也必定同景仁帝沆瀣一气,在为景仁帝遮掩隐瞒,说谎骗人。
庄亲王眼底很快闪过一丝冷意,他辛辛苦苦为景仁帝在封地操练兵马,却落得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凭什么呀?
当年若不是他敬重这哥哥,没跟他争皇位,这南齐的皇帝,现在还指不定是谁呢?
景仁帝既然不念着他的好,反倒要杀他……呵呵,做哥哥的不仁,就不要怪他这个做弟弟的不义了!
若是景仁帝这回死了,那几个儿子傻的傻,病的病,哪一个是他的对手?
楚洵再厉害,不也还得叫他一声爹,先让他当皇帝老子吗?
这样想着,庄亲王理了理衣衫,往前走了十来步,径直走到了景仁帝面前。
“皇弟……”景仁帝面露悲苦道:“你切勿听睿王胡乱揣测啊,你同朕一母同胞,朕与你是亲兄弟,怎会真的想要置你于死地呢?这都是朕方才……”
“皇兄何必还要说这些话来自欺欺人呢?”
“皇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皇兄是在骗你吗?你是世上朕唯一的亲弟弟啊,朕有何理由要杀你啊?方才那些话,朕也可以解释啊。”
睿王同顾宝笙还在此处,有外敌未灭,若是这个弟弟非要闹着来乱事儿,就算有张祥为他作证,那也无济于事啊。
庄亲王素来知道这个哥哥口蜜腹剑。
眉毛一挑,便冷笑道:“皇兄为何要杀皇弟,还用皇弟当着诸位大臣的面儿说出来吗?
当年父皇留圣旨,传皇位的事儿,皇兄瞒得密不透风。
哼,夺了皇弟的皇位,却还想杀人灭口,皇兄笆兄,皇弟对你真是失望之极啊!”
先皇看中的继承人是庄亲王?
这话一出,众人不由又是大吃一惊。
要知道当年的庄亲王可是四处寻花问柳,根本不问政事,那些聪明手段都用到女人身上了,哪里有做皇帝的样子?
就听庄亲王又说了,“当年皇弟为了能让哥哥你顺利登上帝王之位,主动做了那风流浪荡之人,就是为了让父皇打消念头,让你做皇帝。
可皇兄你呢,不但不念旧情,还要将知晓此事的镇国公府、崔太傅府铲除得一干二净,将那圣旨也焚毁得一点不剩,你实在太让皇弟失望了。”
景仁帝捂着胸口,“哇”的一声便吐出一大口黑血来。
杜皇后连忙扶住他,一脸怒色的看着庄亲王,“庄亲王无凭无据,凭什么指责陛下的不是?”
这庄亲王真是畜生、祸害呀!
早知如此,她跟景仁帝就该早早的把兵权收了,把王府灭了!
现在外有西戎之忧,内有南齐之愁,这庄亲王还帮着睿王、顾宝笙过来闹事,这不是摆明了想气死景仁帝,自己好登基吗?
齐氏听庄亲王说的理直气壮,似乎证据确凿的样子,腰板儿也不由挺直了起来。
要知道,庄亲王当了皇帝,她可就是皇后了呀。
于是齐氏立马站起身来,走到庄亲王身旁,帮着说道:“皇后娘娘,您这话说得可不对啊。我家王爷若是无凭无据,那定然不会说出来的,对吧?
再说了,那个……那个先帝爷的圣旨呀,臣妇觉着,既然顾、崔两家都知道,那先帝爷肯定还会吩咐其他的几家保守秘密的嘛。
王爷肯定知道朝中还有哪位大臣知晓此事的,对不对啊,王爷?”
齐氏笑眯眯的看着庄亲王。
就见庄亲王点头道:“不错,当年父皇召见镇国公同崔太傅的时候,薛御史当时似乎也听到几句的,问问薛御史,便知本王说的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薛御史。”庄亲王转头便问道:“你该记得当年之事吧?”
当年先皇最信任,除了崔太傅那个老臣便是镇国公顾怀曾还有年轻俊美的薛御史了。
庄亲王笃定,薛御史知晓此事。
不出他所料,薛御史也的确点了头,“微臣自然记得。”
“咳咳咳……”
景仁帝又重重的咳嗽了好几下,这一回,帕中的污血再也包不住,纷纷流了下来。
“皇弟笆弟……记得是一回事,可父皇到底有没有写那道圣旨,圣旨上有没有写你的名字,那又是另一回事啊!
单凭薛御史的一句记得有此事,你便要确定,也太过轻浮草率了!”
庄亲王可不管,当即便厉声质问景仁帝道:“皇兄不愿意承认此事,不就是因为找到了那道圣旨,又烧了那道圣旨吗?
先前顾、崔两家的案子迟迟不肯审,眼下肯审了,又要把臣弟当做凶手抓起来。
皇兄,你若非心虚,为何这样快就想将臣弟置于死地呢?
杀顾、崔两家的凶手,不是你还是谁啊,皇兄!”
庄亲王人虽然是不着调了一些,可眼下说的话却十分在理。
众人一想,景仁帝的态度举止,也着实奇怪了些。
明知庄亲王在封地呆的好好儿的,却要让人回来。
等人一回来,又立马把西戎畏罪逃跑的前大将军张祥拉出来作证,说庄亲王和顾明远,张家都有勾结。
不是欲盖弥彰,又是什么?
景仁帝只觉喉头一甜,一口黑血又“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圣旨早被他烧掉了,如今无凭无据,一切全靠一张嘴来辩解。
因着他先前非把北堂笙说成是顾宝笙的事情,得罪了睿王。
而北堂笙一旦被证明了不是顾宝笙,便也证明张祥所说的一切都是在替他说谎,是在冤枉庄亲王和顾明远。
他景仁帝虽然是皇帝,可分辨起来,却同庄亲王没什么分别,甚至底气还要不足几分。
庄亲王和齐氏一见景仁帝那面色灰白的样子,心中顿觉欣喜。
既然景仁帝得罪了睿王,他手中又没有军队,那么庄亲王府大可以在此时和睿王交好,趁机夺了景仁帝的皇位啊。
这样想着,庄亲王便走到睿王同顾宝笙,还有楚洵的面前,含笑道:“睿王啊,这回是本王皇兄的不是,让笙笙蒙受不白之冤了。你放心,我们南齐定然会给你和笙笙一个交代的。”
庄亲王看了顾宝笙几眼,等着睿王的回答,他以自己代南齐,显然是想联合睿王逼迫景仁帝退位,他自己登基为帝了。
楚洵将顾宝笙按在自己怀里,语气冷淡道:“笙笙受委屈,自有本世子做主。不必庄亲王多管闲事了。”
那眼底的意思,不是关心关切,是一个男女对一个女人浓浓的兴致,庄亲王心里什么意思,楚洵很清楚,睿王,也很清楚。
因而,两人都是神色冰冷,冷漠非常。
庄亲王碰了个钉子,有些不大高兴。
可他手里有军队,又有薛御史作证的,这皇位还能跑吗?
于是,庄亲王便走到薛御史面前,笑道:“薛御史,既然你记得当年的事儿,便告诉他们实话吧,父皇当时留下的圣旨,确确实实是让本王……”
“庄亲王殿下。”薛御史打断他的话,皱眉道:“先帝爷当时,可从没有过让您登基的意思啊。”
庄亲王还没说话,齐氏早已激动的尖声叫道:“薛御史,你话可不能乱说啊,你方才明明说记得圣旨,要给我们王爷作证的。
怎么这会儿马上就是前言不搭后语了呀,你这样做,对得起先帝爷对你的信任吗?对得起我们王爷对你的信任吗?”
薛御史眉头微皱,声音沉沉道:“先帝爷的确留下了传位圣旨,可传位圣旨上写的,并非是让庄亲王继承皇位,而是……让萧山王继承皇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