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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宋逸

八年前,宋逸还在念高中。

那时候的宋逸和许多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拥有着热情洋溢敢爱敢恨的青春和崇尚科学反对迷信的认知。十七八岁的年纪,为了大学和梦想奋斗,坚信只有科技和知识才能创造未来。

宋逸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来自于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山村孩子的一般模式,就是完成义务教育,然后就开始在父母的安排下,或在家里种地放牛,或跟着工程队学做泥瓦匠。村里多数人都有一个概念,大概就是百无一用是书生:与其耗时耗财的读那么多书,不如早点开始赚钱,早点成家立业,所以这笔买卖不管怎么想都是赚的。

然而他的父母却认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所以他们还年轻的时候,一直在南下北上的打工赚钱,只为了一个目的:能让孩子上高中,考大学,出来有一个坐办公室的工作,不用再雨打日晒,风雪载途。

所以宋逸一直都很努力。上了高中后更是如此,夜以继日的看书,做题,补习。所以,他成了他们高中的标兵学生。作为标兵学生,身边自然是免不了蜂蝶围绕。只要一下课,班上就会有一堆女孩子围着他,各种问题各种问,至于是什么动机估计只有当事人知道了。然而宋逸对这些女子却没有任何兴趣,只是偶尔兴致来了就讲解一下那些“学习问题”,没兴致了下课就直接躲开,谁都找不着。

“那时候连隔壁班的女孩子都往我们班凑,我记得还有几个长得挺漂亮的,可是那时候我对这些完全提不起兴趣。”宋逸嘬了一口烟道,笑道,“原因无他,学校发现早恋是要劝退的。我觉得我在高中时代绝对不会谈恋爱的,但是我遇到了她。”

“她?”

高一上半学期要结束的时候,宋逸班里来了个转校生。“美得不那么惊人,却让人觉得如同落入凡尘的仙女。”这是宋逸以及他的同学们对该转校生的描述。

自从班里多了这么个仙女之后,宋逸的生活发生了一些肉眼可见的变化。比如他下课后不会再躲避着那些人了,而是逐一耐心详细的解答她们的问题;放学后也不再闷在教室复习功课,会去篮球场上一展身姿。他期待着某人会来跟他搭搭讪,问问题,顺便聊两句。然而这个人,只是安静的坐在位置上看书,或者独自一人带着耳机在操场上散步,并未因为他的举动而做出什么表示。反而同学们很纳闷:这还是宋逸?女同学们则表示,这样的宋逸才是最完美的男人!我一定要给他生猴子!

又是一次月考成绩发放的日子,回回年级第一的宋逸这次考了个第二名。第一名叫白嫣嫣,也就是那个转校生。数学课,老师照例会把试卷发下来讲解,宋逸数学满分,于是整堂课啥事都没做,只是颇为郁闷的盯着左前方那道白衣如雪的背影,暗暗嘀咕了一声:“完美。”

正当他看的入神,白嫣嫣似是有所察觉,冷不丁的一回头,正撞上宋逸直直的看着她的目光。四目相对,场上的气氛略微有些尴尬。瞅着她清秀的脸庞上却冷若冰霜的眼眸,好一会儿宋逸才干咳一声,移开目光,然后口中念念有词,佯装思考的拿着笔一通乱画,整堂课都没敢抬头。

终于挨到下课,宋逸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放松一下,却看见白嫣嫣朝他的位置走了过来,顿时正襟危坐,心里琢磨着莫不是来问罪的?

“这位同学…”

“好了,这个确实是我的错,但是我没有在看你,我只是在思考题,不小心目光正好落在你那儿罢了,如果因此而打扰到你,那么我给你道歉好了。”听到她清冷的声音响起,宋逸急忙做出了以上一段词不达意的解释。

“请问一下,你在说什么?”白嫣嫣一头雾水。

“你不是要兴师问罪么。。”宋逸弱弱的问道。

“问罪?问啥罪?我有一个问题不怎么明白,想请教一下你的..”白嫣嫣无奈的道。

“哦?”闻言宋逸立马理直气壮起来,身体坐直,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颇有风范,“古小姐有什么疑问,但说无妨。”

“…”

从那以后,宋逸与白嫣嫣便成了正常的同学。正常交谈,正常玩耍。宋逸没想到的是,冷若冰霜的白嫣嫣竟如此平易近人,只是鲜有人去跟她打交道罢了。因为她身上的气质,给人难以靠近的感觉,但是真正的熟悉了之后,会发现她很好相处,甚至很喜欢与之相处,那种感觉…就像是上瘾。宋逸觉得,自己已经爱上了白嫣嫣了。可能他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是他知道,这姑娘会是他媳妇儿,他一定会给她幸福。他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学生之间,闲话自然是少不了的,尤其是大家注意到,白嫣嫣除了宋逸之外,基本上不主动与其他同学交谈,而且只有在跟宋逸说话的时候,脸上偶尔会露出浅浅的笑容,与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平淡如水的眼睑形成鲜明对比。“她和宋逸,一定有猫腻!”可能有一个“知情人士”说过这话,然后在学校就开始暗流这么一件事:“宋逸和白嫣嫣在谈。”对于这些,宋逸和白嫣嫣都是充耳不闻或者一笑置之。至于各自心里打的小算盘,那只有男女主角自己知道了。

时间到了高三下半学期。宋逸与白嫣嫣因为成绩特别优异,在二年级分班的时候,便是一起被分到了所谓的奥赛班。

高中的孩子们,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对爱情的概念模糊又清晰,多数所谓的爱情只是在一起玩玩,后来就分手了。但是宋逸对白嫣嫣爱意随着时间变长,俞发的浓厚。高三,被无数人视为最为重要的一年,宋逸更是没有丝毫的懈怠,除开家里人的期望外,宋逸还有另外一个动力源,便是白嫣嫣。只要他能考上顶尖大学,那就有极大的希望跟白嫣嫣成为情侣,因为那时候他才有“嚣张”的资本和勇气。

然而让宋逸颇为郁闷的是,在紧张的高三时间里,希望冲刺好大学的人们都在夜以继日的学习,甚至废寝忘食:例如早晨带干粮,中午都不用吃饭,直接在埋在书堆里。宋逸也不例外,就差不眠不休了。再看白嫣嫣,像没事人一样,每天按时上课下课,按时吃饭,按时休息。但是成绩榜上,白嫣嫣的成绩永远是第一名,宋逸在第二第三名争的头破血流,依然还是跟白嫣嫣的成绩差一大截。“这丫头,到底是怎么复习的?难道晚上不睡觉?”疑问不光是宋逸和他的同学们有,连老师们也一度怀疑白嫣嫣的成绩,甚至在她考试的时候安排“专职人员”进行了暗中观察,结果却没有任何结果,最后只能得出结论:“此女天赋非凡。”

日子在书堆里慢慢流逝,转眼到了快要高考的日子。那一天一如往常,吃完晚饭,宋逸和白嫣嫣在操场上散步。斜阳渐矮,余晖映照在白嫣嫣清秀的脸庞上,把两个影子拉得长长的。宋逸时不时转头看一眼白嫣嫣的侧颜,这对他来说是每天最美的风景。

“宋逸,我可能要离开了。”白嫣嫣撩起被晚风吹乱的刘海,突然道。

“嗯?这不是快要高考了吗?”

“来不及了,可能在高考前我就要走,离开这里。”

“为什么啊?要去哪儿?”宋逸忽然感觉到一股寒意,即便这是六月份。白嫣嫣要走了?那他怎么办?天要塌了。

“你不用知道原因,”白嫣嫣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冷冷的看着盯着宋逸,精致的容颜,清冷的眸子。

“呵呵,就当我搬家了吧!”半晌,就在宋逸被盯得发毛的时候,白嫣嫣却突然展颜一笑,“宋逸,你确实跟其他人不一样,悄悄的告诉我,”白嫣嫣慢慢凑近宋逸,在他的耳边呢喃道,“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不早了,该回去上自习了。”宋逸反手一把拉住白嫣嫣。这是他第一次牵女孩的手,他只当是白嫣嫣在与他坦白罢了,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那么我们现在可以在一起了。

“可是我们没有任何可能在一起,对不起。”两个影子顿住脚步,僵在夕阳下。

自此之后,一直到高考,宋逸开始了他的拼命:夜以继日,不眠不休的复习,背诵,做题。同学们都觉得,宋逸是不是疯了?这么玩命?女孩子们则对宋逸的感情由仰慕变成了敬畏:这不是人,这是神。宋逸则对此充耳不闻,只是埋在书山题海里,不死不休。只记得那晚夕阳下,少年对少女说,不管拦在我面前的是什么人,我只相信,只要我站的足够高,跑的足够快,即使需要拥有无上的权利和金钱,我也能做到!因为我一定要得到你,纵然千难万险,无所畏惧!扔下这番话,他就转身离开了,誓言,总得有人去实现。

背后的少女楞了一下,忽然甜甜的笑了,半晌,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那如果,拦住你的,不是人呢…”操场上只留下一个斜长的剪影。

当然,宋逸是不知道后面这些的,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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