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二：都是自己和自己较劲
炎热的夏天在考场的两个小时里让手心不断出汗，一次又一次在裤子上擦干再拿起笔，时间在蚁虫般的字里行间迅速的行云流转，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从脸颊流下，在那些分分秒秒里注入着虔诚的心血，裤腿上在频繁的擦拭后显出手掌形的湿迹，无暇顾忌其他的眼睛死命和试卷上的每一个字母都过不去。
从考场出来的那天阳光强烈，晒的人眼冒金星。路边的三角梅热闹茁壮的群生，也显出桀骜不驯。下水道里的牛蛙叫声忽远忽近，路边行人匆匆纷纷人影错落。林雨的脸色像是打了霜降一样，心里的凉薄叫嚷着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压抑，一并从心底迸发出来，走在回去的蜿蜒山路上，隐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的眼泪从眼睛里模糊着转来转去，一滴一滴跌在地上无人知晓。
周末的公交车里还好过平日里的高峰期，有座位的公交车都算得上空荡，后排靠窗的位置是林雨最喜欢的位置，她不是第一次考四级，而每一次奋发努力过后都是差几分的遗憾，她漠然的眼神朝着车窗外走马观花的风景，这一次考试是她自信心全然崩塌的山崩地裂，她安静的听着心里的那些坚持、固执、顽强和倔强一一分崩离析，瞧着心里的那片净土上的高楼大厦轰然倒塌，她能和自己与之对抗的只剩下那不争气的泪水。
下了车以后的她颓丧着拖动着身体往小区的方向走着，微微肿起来的眼睛和刺眼的阳光让林雨更加难受万分，对这么失败的自己不需要在意形象了，林雨这样想着，眯缝着眼睛慢悠悠的移动着摇椅晃的身体，突然一个踉跄，跌跌撞撞的一头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唔，这人身上那种淡淡的香味倒是很好闻。
她温软的身躯和他紧密贴合，体香在那一刹那窜入白原的鼻息。
心尖仿佛被什么撩拨了一下，整颗心都在那个瞬间变得雀跃起来，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白原眉头蹙得更深了，伸手扶稳了林雨。
林雨狼狈站好，头也不抬，艰难地挤出了两个字：“谢谢。”
白原把手绕到了林雨的腰间，用力地把她搂紧，腰上感觉痒痒的，这个人带来的感觉，好像……并不讨厌。
林雨回过神来，终于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和白原太过于亲昵了，下意识的就想躲开，却被白原抱得更紧了。
“别躲，我在。”白原沉沉的嗓音从喉咙里发出，他把林雨的头用力的摁在怀里。
林雨的泪水像是打开了决堤的阀门，毫不在乎路人的目光，在白原的胸怀里嚎啕大哭，大概是白原的怀抱太暖，又或是白原是林雨心里硬挺着的最后一道防线，钻进白原怀抱里的林雨像是个孩子一样，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抹在白原的昂贵衣物上，呜呜的低声的哭吼着，像是受尽了委屈，害的白原被来来往往的路人用好奇和仇视的眼神轮番轰炸着，但他却站的更直，把林雨搂的更紧，别人的看法和目光在这个姑娘面前，一文不值，他心里只是充满了心疼和愧疚，他不在她身边的日子，让她如此的痛苦不堪，都是对她的亏欠，那些现在受了的委屈统统在未来的某一天都要对她悉数奉还，白原想着。
大概十多分钟，林雨的嗓子因为哭吼变得沙哑，眼睛已经干涸又肿大，她那所有的压抑、委屈还有对自己的不甘心，在那十几分钟的不顾一切哭喊里全都随着眼泪流淌至尽。
终于全身疲累后，情绪平稳的安静下来，这个时候林雨才意识到周围人们数不尽的眼光和对白原这样鲁莽行为的丢人，林雨从包里拿出了纸巾，却依旧把头埋在白原的怀里，低着头擦着鼻涕和眼泪，擦完了也安静的不哭了，却还是不抬起头，白原紧紧拥着她的手也没有放开，而这顿时的安静也唤醒了愁眉难展的白原。
大概只有沥青和路边的野花才能对太阳的温度感到温暖而美好，路上的人们纷纷打着遮阳伞行走匆忙，在人们的目光转移去了其他的地方，林雨的头才缓缓从白原的怀里露出来。
“好丢人呀”林雨不好意思的红着脸傻笑着说道。
“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白原宠溺的轻抚着她的头。
“那也是……怪不好意思的”林雨依旧在他怀里扭捏着。
“走吧，回家吧。”白原道。
“你回去吧。”林雨推开白原，她心里对那个日以继夜努力过的地方，强烈的抵触着，她对不起那么多日日夜夜搏命学习的自己，也无法面对那么多深夜因为压力而哭泣的自己，她对不起那个和孤独斗争的自己，也对不起受过那么多委屈忍气吞声的自己，她想到这些，只想逃离那个奋斗过认真过生活的自己。
“没说回你的家，去我家吧，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弄脏了这身衣服，这是四千块的围巾，你以为我就这么算了？”白原带着微微斥责的语气嬉笑着说。
“嗯……”林雨的眼神扑朔扑朔，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
一门后白原便发号施令道：“你去沙发上等着，不许插手。”说完，把遥控器递给了林雨。
林雨乖乖坐到了沙发上，白原取出冰箱里的葱姜蒜、黄瓜、虾、鸡翅和可乐，利落的焖上了米饭，把黄瓜拍碎装盘，用菜刀切开虾腹取出虾线，煎过的鸡翅喷上可乐慢慢叙炖着，不一会就满屋子飘着饭香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着幸福生活的气息，林雨不时的朝着厨房里的这个从容不迫的男人望去，认真时候的他总是一言不发，不苟言笑，却散发着无比迷人的魅力。
一个小时以后，伴着电饭煲焖好了米饭的音乐声，桌上的菜都齐全的端了上来，这个男人对时间的把握简直令人钦佩，拍黄瓜、红焖大虾、可乐鸡翅，米饭都被白原贴心的盛好放在了两边，林雨被味道所迷，早就已经想过去看看，闻着香喷喷的味道简直让林雨不断的咽着口水，吃货的本性在瞬间暴露的一览无遗。
“过来吧，小馋猫。”白原温柔的说道。
林雨赶紧跑过去，早就迫不及待的心在这一刻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饭菜、鲜花和美景，其中一样若有心爱的相陪那便是世界上的良辰美景，这饭菜如同白原含蓄的爱意，不经意间流露他的魅力，而这种魅力就着饭菜的风味着实令人着迷于眼下。
在生命的当下，得到爱以及去爱，心里会是柔软、安静、和谐、饱足、丰盈、坚定的味道。
林雨夹起一只虾，被白原的筷子打下去，他看都不看她，像是理应如此的拿起了虾剥着皮，剥完一一的放进了林雨的旁边的小盘子里，他也不着急催促她吃，林雨反而更加自在。
人大概总会因为细节而迷恋上一个人，或因绅士，或同理心，或是格外的尊重，都会对其刮目相看。林雨就是从这些细节中慢慢折服于眼前这个男人的。
吃完饭的两个人依旧少言，像是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夫妻，彼此契合有加。
林雨吃完后摸了摸浑圆的肚皮，习惯的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嗝~~”打完了这个饱嗝，才意识到这不是自己在家，她赶紧捂着嘴，眨巴着眼睛害怕的看看白原，白原也放下了筷子，拿纸巾擦了擦嘴，戏谑她道：“你今天可真是一次又一次的让我大开眼界啊。”
林雨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觉得自己确实不太妥，不敢说话。
“装什么装，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白原打趣的说道。
这回林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场面竟是那天意外之夜的场面，瞬间脸上发烫，连着耳朵都烫的要熟了，却也听出了白原并不嫌弃的意味，便又露出了饱足后满意的傻笑。“我来洗锅吧。”林雨转移话题道。
“不用。”说完白原起身将用过的大大小小锅碗瓢盆拉开了一个在橱柜里镶嵌进去的柜子，原来他还有洗碗机，来过这么多次林雨竟一点都不知道。
时光过的是那么的快，吃完饭一个电影、两瓶啤酒和一袋薯片的时间过后便到了睡觉的时间，白原看出林雨今晚没有要走的意思，便说：“你进我的屋睡吧，我在沙发上睡。”
“那怎么行呢，睡沙发休息不好的。”林雨着急的说道。
“那就都在床上睡！这是新毛巾、新牙刷，咳咳，还有我的干净T恤，你应该能穿。”白原走向洗手间，把调试好的水龙头挂在上面，他为林雨安排的妥妥当当，再无任何挑剔之处，完全不容拒绝。
林雨扭扭捏捏的进到洗手间，对白原家有着莫名的向往，到处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就连洗手间这样杂乱的地方都整洁干净，沐浴露和洗发水的位置都是并排摆放好的位置，令人有着心情愉悦的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