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没有那份名录

说到最后皇后早已泣不成声,老嬷嬷扶着皇后的侧脸,擦着皇后脸颊的泪水,皇后一把握住老嬷嬷的手,恳切道:

“总之千错万错,都是寒羽的错,只求父亲千万不要迁怒于姨娘!”

“娘娘聪慧,想必不用老奴多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相爷最厌恶女子自作聪明,自作主张。”

“寒羽知错了!”

老嬷嬷见火候已到,扶起皇后,替皇后整了整衣角。

“娘娘莫要怪老奴啰嗦,说句僭越的话娘娘是老奴一手教出来的,老奴将娘娘放在心坎上疼,只要坚持过这一回,娘娘便可苦尽甘来!”

皇后哭着点了点头,两人话尽,皇后便遣刘巧亲自送了老嬷嬷出宫。

刘巧回章华殿时,皇后正卧在楠木金丝的贵妃榻上,闭目养神。

刘巧蹑手蹑脚地走到皇后榻下,轻轻地为皇后打扇。

“姚红这一路上可说什么?”

皇后莫地睁开眼,眼神中哪里还有半分刚刚的软弱。

刘巧丝毫不敢怠慢,“娘娘还不知道姚嬷嬷吗,仗着自己是相爷奶妈妈,一向自视甚高,哪里肯与奴才多说话!”

皇后冷哼一声,“可打听到皇上打算如何安排江寒琅了嘛!”

“朗乾殿换了一批人,咱们暂时插不进手,还需得等些时候!”

皇后玉手轻挥,打住了刘巧的话。

“不要再有动作,皇上已经生疑了!”

刘巧犹豫道:“那江宝林那边!”

皇后长叹了一口气,“父亲曾经说过,杀人就要一击即中,此次确实是本宫大意了,斩草未能彻底,左右都是在宫中,她翻不出本宫的手心,急什么!”

“那相爷那边?”

“本宫左右已是皇后,父亲权势再重也不能对本宫下手,只是委屈了姨娘……”

话到这儿,皇后神色有些默默,刘巧也一时噤声。

良久,皇后开口道:“等本宫帮皇上拿下名册,坐稳皇位,到时候皇上便会知道,他的身边究竟该站着什么样的女人,本宫日后定会好好补偿姨娘!”

皇后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狂热,看的刘巧有些心惊。

刘巧心中暗自有了成算。

转眼间,江寒琅已在文思殿中,生活了一个多月,自那日两人不欢而散,唐华阳再也未曾踏入文思殿。

江寒琅倒也乐得自在。

这日午时,江寒琅还未曾传膳,却等来了熙水。

“给娘娘请安!”熙水边说话,边躬身打了千儿。

江寒琅多年未曾笑的这般真心,几步上前扶住熙水,“阿水,你何必对我这般客气!”

熙水眉头一紧,下意识的望向身后,生怕唐华阳在这个节点儿突然出现。

熙水有些尴尬,微微将手一抽,讪笑道:“娘娘折煞奴才了,皇上命奴才来为娘娘送些蒸饺,想着娘娘大抵是喜欢的。”

江寒琅仿佛没注意到熙水的不自在,亲热的拽着熙水的袖子,“我记得小时候,你也甚是喜欢这些吃食,我们一起吃可好!”

江寒琅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熙水,熙水勉强坐在了江寒琅身边,神情微有些局促。

江寒琅仿佛饿极了,一整个煎饺满满塞到嘴里,含糊道:“我记得小时候,我们总是去御膳房蹭吃的,那个姓胡的厨子,糖饼做的极好,咬一口,满腔的汁水!”

熙水并不知唐华阳与江寒琅的这段往事,只是随口附和道:“是呀,是呀,奴才也记得那糖饼!”

江寒琅秀眉紧皱,“你小时候从不在我面前自称奴才!”

熙水正想着该怎么回话,江寒琅又另道:“皇上可不单单是让你来给我送蒸饺的吧!”

“娘娘聪慧,皇上让奴才顺便来问问娘娘,娘娘可曾想好了,名册一事可有主意了吗?”

江寒琅放下筷子,“阿水你是知道我的,我从不撒谎,小时候我们打碎了先皇后的砝琅彩掐丝花瓶,你要撒谎替我顶罪,我都未曾允准!”

熙水心下默然,这段故事确实曾听幼年的唐华阳说过。

或许宫中日子太过艰辛,唐华阳只得挣扎求生,哪怕是一点点温暖,都能让唐华阳记上很久。

哪怕先皇后断没有胆量为难当年的江寒琅。

“我手中确实没有那份名录!”江寒琅斩钉截铁道。

熙水见江寒琅神情不似作假,也不再多说什么。

熙水起身,作揖道:“娘娘慢用,若是需要些什么,又或是想起些什么,尽管差人来告诉奴才便是!”

江寒琅的筷子停在半空,踌躇了好久才道:“阿水,你觉得皇上是个怎样的人?可尽信与否?”

“娘娘折煞奴才了,奴才哪有那个胆子议论皇上呢!”

熙水顿了顿,似是思索了一番,继续道:“皇上对娘娘应是没有恶意,不仅没有恶意,瞧着皇上怕是对娘娘还有些真心实意,娘娘困在此处难以自救,不妨试试……”

熙水的声音愈发小了,留心着江寒琅的神情,见江寒琅神色不动,接着道:“奴才说句僭越的话,娘娘心中未必没存着为青阳长公主报仇的心思,皇上对丞相府的心思,娘娘也应有所耳闻……”

江寒琅似是若有所思,良久,微微一笑“你倒是胆大,这蒸饺味道不错,我岂能一人独占,何不请皇上前来,一起尝尝!”

熙水亲自回了朗乾殿传消息,唐华阳听了熙水话楞了半刻。

“皇上,皇上,娘娘等着呢!”

“阿水,朕从小就追着她跑,她从未主动邀过朕!”

熙水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作答,心里莫名泛出几分酸涩,明明是那样俊秀的人物,为何过得这般小心翼翼。

只是熙水不知道,江寒琅是唐华阳不幸的开端,也是他所有的幻想和绮丽。

文思殿中。

江寒琅跪在堂中间,俯首于唐华阳。

“我所求唯有一事,母亲以叛臣之名被处死,遗体被丢于乱葬岗,我无能,未能好好安置母亲尸骨,母亲已去世多年,我不求能找回母亲尸骨,只求能让寒琅设一衣冠冢,以慰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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