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如君所愿
孟甘萝冷笑,像又如何,不像又如何?苏常葇死了,就永远也活不过来了。手指轻敲桌面,“陆夫人如果喊本宫过来,只为说这一句,那本宫知道了。陆夫人可退下了。”
苏常绣后退两步,脸色有些苍白,“甘萝……”
“直呼公主名讳,陆夫人,您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未等苏常绣说完,孟甘萝便出口打断,确实是将苏常绣吓住了,终究不过是个深闺里养出来的女儿,苏常绣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臣妇知罪,还望公主海涵。”孟甘萝冷哼一声,苏常氏的人,她还真是喜欢不起来。孟甘萝转身想要离开却被苏常绣唤住,“公主,臣妇有一事相求。”
孟甘萝挑了挑眉,“本宫可没兴趣满足你的要求。”苏常绣咬唇,直接扑到了孟甘萝的身上,“公主,你幼时我还曾经抱过你,你那时也是满口喊着姨娘,因何今日变得如此淡漠,对臣妇生厌至此?”
“她是怎么死的,因为什么死的,你不知道?”还真是有脸说她曾经如何如何,苏常绣愣住,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她是怎么死的,因为什么死的,她捂住嘴巴,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孟甘萝挣脱她,房门一下子被打开,进来几个宫女太监,纷纷杂杂,倒像是孟甘萝欺负了苏常绣一般,“传旨,常河陆氏,以下犯上,官降二品。”苏常绣瘫坐在地,几个宫人上前将她拉出来,苏常绣也如同魔怔了一般,口中喃喃,“你不原谅我,你的女儿也不原谅我,我是做了什么虐……”
之后的,孟甘萝没有听清,苏常绣就被拉了出来,只是还未过一会儿,外边就又乱了起来,锦雀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拉住孟甘萝,“公主,陆氏夫人,撞柱了!”孟甘萝心下大惊,赶忙出去,就见苏常绣一头的血,躺于一男子怀中,想来便是她的丈夫。
苏常昀见她出来,眼神说不出来的阴狠,孟甘萝来到苏常绣面前,苏常昀不自觉的挡了挡,苏常绣气若游丝,见孟甘萝出来,笑了笑,“不知臣妇,一命抵一命,可否求的公主一声原谅,或者,公主,再唤我一声姨母……”
孟甘萝抬手冲着人堆,“太医何在!”一个大臣背着药箱,连滚带爬的来到孟甘萝面前,“还不救人?”那太医应了声是,便去到苏常绣身边,专心诊治。
“你的命,贫贱至斯,抵她,差远了!我若真想你死,不过是动一动嘴皮子的事,所以,快些断了你的那些个念头,好戏,才刚刚开始。”孟甘萝俯身到苏常绣耳边,如期说道,苏常绣的眼睛慢慢睁大,似是惊恐至极。
太医起身,对着孟甘萝拱手道,“公主,陆夫人不过气急攻心,头上擦破了一点皮而已,并无大碍。”孟甘萝点头,心中不免嘲笑,她还真当苏常绣动了真格。
“皇姐,这是怎么了?”孟姝裘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见苏常绣头上有血流出,不免有些大惊失色,连忙的凑到苏常绣身边,“姨母,姨母,你怎的这般想不开,可曾找太医看过,外祖父,姨母究竟是怎么了?”
一连声的姨母外祖父,倒像是躺在地上的是他亲娘。苏常昀脸色微微和缓,“吾皇仁心,不必忧心,绣儿并无大碍。”孟姝裘呼出一口气,仿佛是放下心了,站起来叫来两个宫人,将苏常绣扶了下去,再来到孟甘萝身边,又是问了一遍,“皇姐,姨母究竟如何了?因何在殿上撞柱?”
孟甘萝答非所问,脸色可怕,“皇上还真是孝顺的很,想来母亲应是十分欣慰,今日本宫问皇上一句,您有多久没去看过母亲的灵位了?”孟姝裘低头,敛了眼底的淡漠,还是如实答道“已有一月之久。”
孟甘萝一巴掌拍到桌上,殿上顿时鸦雀无声,只何如卿端起酒杯饮了一口,“身为人子,当一日三请安,皇上乃是一国之主,竟不以身作则,一月都未曾去拜见过母亲?皇上,您好的很!”最后一句话,咬牙切齿。
孟姝裘一下子跪了下来,朝臣们屏息,却不知孟甘萝口中的母亲,究竟是哪位。只殿上的苏常氏,脸上各个都是十分难看。
“寡人知错,愿今日回去,在母亲灵位前跪足三个时辰,还望皇姐莫再生气。”孟甘萝冷哼一声,未曾理会孟姝裘,反是笑意盈盈的对着朝臣,只是这笑,又让下头的人打了几个冷颤,“天色不早了,今日赐福,就到这里吧。诸位爱卿,回去可千万要好生服侍父母。”
下头的人应了一声是,便齐齐退下,孟姝裘咬牙,心中有万般不甘,待到孟甘萝走后,才一拳锤到地上,恨之切切。何如卿上前,眉间一点朱砂,漂亮的有些刻薄,“皇上可曾想好了?若是想明白了,今日微臣便给宸王殿下传信。”
“如你所愿。”何如卿随了心愿,面上也欢喜了几分,“公主那里的汤,可还要继续送?”孟姝裘抿唇,头始终不曾抬起来,“继续送。”何如卿起身,向孟姝裘做了一揖,“如吾皇所愿。”
孟姝裘挥手让何如卿退下,再抬起头,眼里尽是血泪,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死人罢了,为何孟甘萝将她看的那么重要,即便是他们的母亲,难道不是生者为重?
苏常氏必须笼络,那么多年过去了,苏常氏手里已经有了五万兵马,若是握在手中,他们自然可以多上一笔筹码,可是孟甘萝并不将他们放在心上,孟甘萝手里有三十万兵马,他若是再不扩充自己的势力,只怕有朝一日,孟甘萝真的逼他退位,他又该如何是好?
孟姝裘并不担心孟甘萝会杀了他,只是他始终相信,权势会彻彻底底的改变一个人,不管是他还是孟甘萝,都逃不过。
何如卿出门,外头的风雪依旧很大,他裹紧披风,未曾打伞,刚迈出一步,便被叫住了,差点害的他一脚踏空。何如卿稳住步子,面色如常。
“何太傅莫急!”那宫女走近了,何如卿才看清楚,原来是孟甘萝身边的锦雀。微微的弯了弯身子,“锦雀姑姑。”锦雀怔愣住了,未曾想到何如卿如此多礼,慌忙的福了福身子,冲着何如卿道,“何大人快随奴婢走一遭吧,公主出事了!”
说着也不顾何如卿答不答应,只拉着何如卿就往孟甘萝的房里过去了,饶过苦弗树,何如卿内心有些抗拒。他最近一直都在尽力避开孟甘萝,今日的打算,也是真的下了决心,才和孟姝裘说了出来。
“公主难过,为何唤我?”何如卿皱眉,雪落到他的睫毛上,隐隐只见眼前一片白,锦雀心里着急,未曾听到何如卿的喃喃自语,只将何如卿拉到孟甘萝门前,敲了敲门,便推着何如卿进去了。
“何大人?你怎么来了?”孟甘萝今日倒是难得的正经,却让何如卿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孟甘萝身边的红鸾和绿歌一见锦雀将何如卿喊过来,也不由的有些诧异。“公主万福。”
孟甘萝微微颔首,脸上挤出笑,“何卿来的正正好,本宫正打算让红鸾和绿歌给本宫唱曲,好寻些乐趣。”何如卿也点了点头,总之现在走也不好走了,不过他也是真没看出来,孟甘萝究竟哪里不高兴。
红鸾绿歌纷纷起势,也像是尽了全力,“奴苦思良久,思君成疾,只待公子来,轻解罗衫,同奴夜夜欢好,只待琉璃瓦碎,痴缠……”
“啪!”茶杯应声而碎,将红鸾绿歌吓得停住了,孟甘萝本闭目沉浸其中,忽听到茶杯碎裂,也是吓了一跳,再一看何如卿,竟然是面色赤红。
“何卿这是如何了?”孟甘萝眉间有点点寒霜,红鸾个绿歌纷纷跪了下来,“公主怎可……”话说到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孟甘萝大概也能猜出来,何如卿没说出来的那半句话,怎可听此等淫词艳曲!“何卿说啊,这姐妹两个,是本宫从花满楼里带出来的,想来柳卿应该也有印象。若是不得何卿欢喜,本宫这就将这两人处死,以泄何卿心头只恨?”
红鸾绿歌连连磕头求饶,何如卿抿唇,没有想到孟甘萝对人命竟然如此漠视。何如卿也跪了下来,冲着孟甘萝道,“并非是这两个奴婢不讨微臣欢心,微臣心里也未曾有恨。还请公主饶过他们。”
孟甘萝点头,“既是如卿所求,那本宫就如如卿所愿,只是便换做如卿给本宫唱曲吧,本宫听他们二人唱曲,也早就听厌了。”何如卿心里漏了一拍,倒是为难的很。
红着脸道,“公主,臣不会。”孟甘萝摸着下巴,看着何如卿的头顶,“那便让红鸾教你好了,若是教不会,本宫……”未等孟甘萝说完,何如卿就打断孟甘萝,“臣,这就唱。”
站起来,磕磕绊绊,唱的是一首词,“长歌长歌,泣慕如歌;柔肠断骨,缘心覆骨。暮发苍苍,锦歌桑桑;寒云陈醉,痴心犹碎。长歌长歌,复我止歌;烛辉烛辉,曰我当归……”北朝人人传唱的歌,唱的不多好听,只是用了情。孟甘萝听得入迷。一曲作罢,孟甘萝大喜。
“如卿貌美,我心悦之,如卿歌美,我心喜之。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