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增收税附

近来事情发生的种种,还有小楼自己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让老夫人觉得,小楼恐怕根本就不是一个下人出身,也许她原本就是属于高高在上的门阀世家的后人千金。只是想归想猜归猜,如今她都是沈家的人了,她好与不好从此以后都与身家有关了。当然了以目前来看,小楼可是好的不得了,这,就可以了。老夫人任由桦若嬷嬷捏揉着肩膀,舒服的让人声叹,也许是年岁大了,越发的贪睡,府中的事实在太多太杂,令她想着想着眼皮就有些沉重了,眼前也越发的浑浊了,在温暖的午阳和不燥的微风里,她渐渐阖上了眼睛,睡熟了……

此时,已经是霜降时节了。

魏京最中央,乃是皇帝的威严浩大的皇城,一座座庄严的殿宇升起灿烂的金顶,相依而列,高低错落,鳞次栉比,远远望去引人屈膝膜拜。金黄的琉璃瓦重檐殿顶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使人迷糊,似乎辨不清东西方向。望着这富丽堂皇的座座宫殿,人们总是心中感慨,这就是皇宫,这就是人们口中可以享尽荣华富贵,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皇宫!整个皇城占地多里,楼阁高耸,遮天蔽日,从骊山之北构筑宫殿,曲折地向西延伸,一直修到魏京皇德耀世,渭水和樊川两条河,水波荡漾地流入宫墙。五步一栋楼,十步一座阁,走廊宽而曲折。

突起的屋檐像鸟嘴向上撅起,仿佛再为天子的到来而名叫着。楼阁各依地势的高下而建,像是互相环抱,宫室高低屋角,像钩一样联结,飞檐彼此相向,又像在争斗。盘旋地、曲折地,密接如蜂房,回旋如水涡,矗立着,不知它们有几千万座长桥横卧在魏水上。在朝政殿前长长宽大的台阶上,陆陆续续走出刚刚早朝完的穿着得体朝服的大臣们,其中有一个着装与他们服侍略微不同的人正走的缓慢,普通大臣们胸前朝服刺绣的是白鹤承云的图案,而他则是祥兽驾雾的图案,虽说是凶猛的兽物,但是因为刺绣手法,将它的狰狞可怕收敛了许多,只留下了满面的尊贵奢华。

世人都知道,能穿祥兽驾雾的朝服,一定是王侯将相的身份,见了一定要绕路走,因为实在惹不得惹不得啊……而此时这朝服的主人正是宁世景,他正与司务卿宋念大人并肩走着,似乎二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因为今年的旱灾,不仅仅有沈秋和代表百官的带头捐款,国库更是为了灾民的生计花了不少,而这一部分钱财数目较大,可是效果却微乎其微。皇帝震怒,要世景王爷的锦秀卫严查贪污腐败之臣,还有贪得无厌,暴乱作梗的刁民,毕竟在拨款过程里的这些蛀虫若是不除,恐怕还会继续危害整个大魏之国本!不仅如此,皇帝还要加大民商税收,为了尽快补足国库,税收会增加整整一倍,即日开始实行。

朝中的文武百官也逃不开,会继续加大捐款。沈秋和带头捐款的提议让皇帝龙颜大悦,得了不少赞美,可是紧接这还要捐款,让他着实犯了头痛,他哪里还有那么多钱啊?下了朝,他步履匆匆,想要赶紧回家看看账本,查查自己的五个当铺最近一阵子有没有盈利,否则,他只能变卖府中的珍贵物品来收纳获得钱财了。

他皱眉匆匆走着,却也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走在前面的世景王爷,不知道为什么,沈秋和的汗就簌簌的在后背流淌,他似乎有些怕,怕正面见到他,毕竟自己的女儿惹到了这尊神,以后自己可没有好果子吃,事隔多日,不知道王爷的气有没有消一点。

宁世景没有注意到沈秋和,继续哭笑不得的叹气着:“宋念,你说说,平时好事轮不到,坏事倒是总霹雳啪拉的往本王的头上砸。这个皇帝哥哥倒是不会心疼他的皇弟,净让本王干这些杀戮血腥之事,他是要让我把朝中上下,文物百官给得罪个遍啊。只是本王也诚惶诚恐,在朝堂之上,我大力反对皇帝的增加赋税之议,他当场将我的提议否决,有些勃然大怒,可是转头又交给我这么重的任务,我有时候真是不明白,他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在装糊涂?你想想,他是不是要对付本王了……”

宋念沉默许久,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没人会知道。皇帝作为一国之君,日理万机,他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瞬息万变的。想要揣摩圣意,实在是难上加难啊!只不过,这位皇帝对他弟弟的杀意,可是一分一毫都没有减少过,毕竟是这位皇帝亲手毁了宁世景的母亲,也是他用最最卑鄙的手段篡改圣旨,排挤了所有的兄弟,自己顺理成章的当上了皇帝。留着宁世景一直到今天,其实多半是在羞辱他,让他接受皇兄的恩赐,再对他俯首称臣,成为他最最有力的武器。什么时候只要这把武器不顺手了,就会彻底放弃他。

“他不是要对付你,他一直都在对付你。这一点你应该心知肚明。自古以来名将谋士用完便杀之,如今他不需要你来打天下了,所以你认为他还会留着你吗?不过你这闲云野鹤的王爷做的也不错,实在很能掩人耳目。毕竟皇帝也不想落得一个心胸狭隘,屠杀兄弟的千古骂名,你这般无用,再留着你,倒也没什么可说的。所以别想的那么严重,他牵制你你未必不能牵涉着他。我只是在想,皇帝这次加大力度增加赋税,看来这魏国的天又要变了,哎呀呀,这些事啊,一想我就头疼。还不如回我的司务院里办办案子,来得痛快一些。”

看着宋念晃晃脑袋,宁世景忽的笑了。是啊,人们总是身处漩涡之中,想出出不来,越往深却发现那样也根本见不到光明。增加税收是一个皇帝万万不该做出的决定。因为这税务在前年就已经增加过了,如今再增加一倍,那些农民本原本就靠着微薄的种地收入来维持生计,若是每年交税他把粮食部卖了才可能达到税务要求,而一来一去这又有什么意义呢?而那些商人要租商铺,每年还要交大量的税赋,一来一往同样没有意义。面对这样的窘状,会出现什么情况呢?一定是想方设法逃避税收,这就避免不了行贿受贿,贪污腐化之事的发生。

若是根本找不到行贿之人,那就很容易走上歪路,打家劫舍明火执仗,只要来钱快的方法都会去做,反正你努力过也是白努力,何不铤而走险一把。所以增加税收来增加国库的方法,虽然可能会解一时的燃眉之急,可是若长久地进行,定会后患无穷。他只希望这个皇兄只是一时起意,很快就会改变国策:“你倒是清闲,若是可以,本王也想去你那里查查个人命案子什么的,也不至于每天在刀口上行走,做的好与不好,完都是听一个人一句话的窘迫。至于我与他的仇。这辈子一定是要报的。此时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宋念点头,他何尝不知道这位情同兄弟心中隐忍的恨,是他也有些担心,在这个世上,谁都可以成为他的敌人,唯有现在的大魏皇帝不可以,因为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二人在大魏都是可以反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若是要斗起来,恐怕大魏的天地否会要换个颜色。从古至今,唯有这国恨家仇是最难以处理的。他只希望他们之间的斗争可以晚一点再晚一点:“没问题,我的司法阁随时欢迎你来。咦!那不是沈大人吗?刚刚他在朝堂之中,可是被皇帝赞扬的快要上了天,我估计他是来找你赔罪的……”

“哎呀呀……别这么诧异,虽然我没去沈家的宴会,可是它的风还是刮到了我府上,所以知道也并不奇怪。真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和我一样,我的爱妻已故。所以我发过誓下辈子都不想再娶妻生子。可是你,自打我光屁股认识你开始,从来就没见过你身边有女的,要说这沈婉心也是德才兼备,有姿有容的好姑娘,你怎么看都不看下人家一眼呢?你的眼光有这么高吗?”宋念实在百思不得其解,如今他倒是从那段阴霾中走了出来,竟然可以用自己的例子随意调侃宁世景了。“接下来,是不是没我什么事儿了?那我就先告辞一步,有空还请王爷多到我府中坐坐。”

宁世景点头,宋念前脚刚走,这沈秋和后脚就急匆匆地赶了上来,一脸堆笑恭维模样,二话不说就朝宁师景拜了一个大礼,有些事情他不敢面对,却也不得不面对,否则事情的进展只会越来越严重,他也一反常态嫌少说那些张口即来的好听却不中用的官嘲,直接就像王爷道歉。其实宁世景有气是有气,不过这点小事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过去也就算过去了,没想到沈秋和还一直耿耿于怀,一脸战战兢兢,唯恐自己生气的模样确实会让人的火气消减一半,不知道他这么多年的为官之道,是不是就与文武百官搞好关系。

可是宁世景不需要官官相护,筹建党羽,也不需要别人过分的恭维。他就是那么一个独立的存在,就只是往那么一站,气势浑然让别人绝对不敢违抗,既然沈大人如此开门见山,那自己也不必再遮遮掩掩:“沈大人多虑了,这件事本王确实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本王是绝对不会娶府中大小姐的。当然了,也要劝你还是回去好好管管你的宝贝女儿,她这般无礼模样出来见人,实在会让人贻笑大方的。本王看着您的义女二小姐却是品行端正,举止高雅,沈大人没事儿就带她多出来走走见见世面,至少她不会给你丢脸……”

“是是是,微臣实在诚惶诚恐,能得到王爷的原谅,简直是莫大的欢喜。王爷今日的一般话,微臣记住了,一定会好好管教我那不听话的女儿。还望王爷莫要生气才是。”沈秋和像个学馆里的学子,恭恭敬敬地向老师作揖拜礼般,再次抬身之后,却发现王爷早已不见人影。他慢慢直起了腰杆,用朝服的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深深地叹了口气。王爷嘴上说说没有怪罪,谁知道他的心里就是怎么想的,这样的心思最难猜了,模棱两可的实在让他足够惶恐,这件事到底该如何是好?难道还去送礼登门致歉?

哎,他简直恨透了那对儿母女,没事儿为何给自己找来这么大的麻烦!只是沈秋和刚刚的心还是回到了胸膛里,略微安心。因为刚刚在朝堂之上,他主动带头捐款的行为并没有遭到王爷的恶语相向,刻意诋毁,而且王爷之前在沈府小住了那么一段时间,沈家就算没有功劳也会有苦劳,他应该不会对自己产生那么大的敌意,这件事也许他只怪罪了沈婉心的不懂事,并没有将矛头直对着自己,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了,毕竟少男少女情窦初开,做一些没有常理的事情也属无可厚非。

他实在不能再去想这样复杂且短时间里没有答案的事情了,王爷是什么人,就算赔礼道歉也不是一次两次一天两天的事情,他需要拿出自己的诚心诚意。而现在他只想赶快回府,看看府中还有什么地方藏着大把的钱,可以将皇帝对他的信任和赞美长久的留住,这么想着,脚下的步履又开始匆匆起来。

沈府里,内务院给每个主子的院子都分发了些许菊花,在这个时节里,恐怕有也只有菊花能供各位主子观赏了。而再过几个月恐怕就是赏梅的时节了。小楼今日闲来无事,拿起水桶水舀亲自给这些好不容易移植过来的菊花,浇上些许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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