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玉簪风波 余情余愫
四月已是万木吐春的季节,满园春色悄然长上枝头,却似是缺了人欣赏。掩映在树底下的青衣男子凤目如一汪深潭,穿过枝头,不可见底。正端坐在石桌前,手轻放在石桌上,手边躺着一枚花型玉簪,似是满腹思绪已飘然远去,只听的院门开启的声音想起,男子看向来人。
只见一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身着粉底绣梅缎衣,婷婷玉立巧笑倩兮道:“表哥,你可是昨日夜里回来的?”边说边在青衣男子对面石凳坐下,眼见他手边的玉簪,‘咦’了一声纤手持起端详道:“好精致的紫玉牡丹簪,此簪可是十分名贵,表哥如何会有女子的簪子呢?”
蔺庆微微一笑道:“昨日陪同霍王去了长安的古玉坊,王爷在为他府中爱妾挑选簪子时,硬是为我挑了一枝,说是总是用的上便与他的一同付了银子,王爷虽说是番好意,表哥想了想府里只有你是女孩子……”
“噢?”冉若仪绯云浮上娇嫩的脸庞,却促狭道:“表哥原来是没地方送啊?说也是啊,这府里除了原先为你守门的敬叔和厨娘敬婶外,就我带来徐伯了,还有就是我义兄了。竟只有我是女子,那可是没人要的东西呢?”
蔺庆听她如此一说,心道,想来她曾经也是名门千金,如若今日自己不是为了幽阴谷的事想要试探一下他们,而想去见她时应当带些礼物,也不会拿这样的簪子出来,觉得是有些不妥:“倒是表哥没思虑周全,不喜欢的话改日表哥再另买你喜欢的物什。”
冉若仪俏皮一笑,眼波流转道:“我可没说不喜欢,我住进来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表哥专门来探望我来着,更别提买女儿家的东西送与我了,为了惩罚你,就罚你亲手帮我戴上吧。”说完杏目微垂略带娇羞的低首。
蔺庆笑笑道:“表哥常年在外,确是不曾照顾你们。改日找个婢女来服侍你吧。”拿起玉簪子替她戴上。
冉若仪抬起杏目柔声轻问:“表哥,好看吗?”
蔺庆还未开口,但听一男子的声音道:“若仪的羞花之貌,又怎有人及上呢?又怎是为一些俗物增减的。”蔺庆闻声道:“原来是冉兄。”冉若仪背对着来人,闻言轻咬朱唇,转身冷淡地道:“你怎么来了?”
蓝衣锦带的男子见她恼怒,道:“你不是来告诉蔺公子我们起程去凌风山庄的事吗?我见你迟迟未回,也顺道来辞行。”
蔺庆诧异道:“凌风山庄?天下第一庄?出了何事吗?封少庄主曾多次相邀,以往你们都不愿去。何况路途遥远。”
冉若仪回转身道:“昨日凌风山庄送了请贴,封庄主七月十六过五十大寿,到时会邀请江湖上有名望的人,各大门派都会有人参加。”
冉扬瞥了眼蔺庆沉声道:“我们去祝寿,届时正好和各大门派的人相熟,我们相信公道自在人心,邪魔外教,应当是群起诛之。”
蔺庆心下有几分明白道:“这么说来,七月十六凌风山庄的寿宴实为武林之会?”
冉扬冷声道:“武林中的多数名门都是冉家的世交,这个蔺大人自然是不清楚的,这次由封庄主出面,相信同气连枝之日不远。
冉若仪虽然对蔺庆一直没有助她复仇的意向感到介怀,但她女儿家的心思里极是喜欢这位儒雅俊秀,剑法超群的表哥,因此当一直暗恋她的义兄察觉她的想法后,总是对蔺庆表现出莫名的敌意。冉若仪自然也有所察觉,她听的其语中嘲讽之意,甚为懊恼却道:“表哥,刚好你回来了,不如向皇上告假和我们同去贺寿,送请贴的人留了话儿说是封庄主请你同去的,封庄主很是欣赏你。”
冉扬道:“仪妹,封庄主只是客气罢了,蔺庆是朝廷的红人,只怕公务繁忙。”
冉若仪瞥了瞥他,转头还未开口,蔺庆笑笑道:“冉兄所言确实在理,如若没有皇上的旨意也不便参与,何况近日皇后娘娘凤体违和,只怕另有要事。”
冉若仪欲言又止,又道:“既如此,反正还有三个月呢,如若到时无事,表哥再去亦可。只因我们要先行,与诸位世伯见见面。”刚说罢,一中年男子的进了院门道:“少爷,霍王府的小郡主来了。”只见他话音未落,身后冒出一双环扣月髻,梳的水鬓长长的少女,着银红纹锦斗绫衫儿娇俏道:“庆哥哥,我已经进来了。”她身后紧跟着侍卫应风,未戈。
袭月背着手,缓缓的朝蔺庆走来,她瞟了一眼冉扬便把视线停在蔺庆身前的冉若仪身上:“你就是庆哥哥的表妹?”
冉若仪点头道:“若仪见过郡主,”转身对蔺庆道:“那表哥我先走了。”蔺庆点点头道:“你二人路上当心。”
冉若仪行经袭月身边,冉扬便紧跟着追出去。袭月视线落在她头上的簪子时,脸色一变欲开口,冉若仪却因生了冉扬的气急步奔了出去。袭月快步行至蔺庆身前道:“她,她怎么有紫玉牡丹簪,庆哥哥是你送给她的?!”
蔺庆点点头道:“王爷和你说了吧,我要女孩子簪子有何用?”
袭月纤足蹬蹬道:“庆哥哥自然无用,可王爷是让你送给中意女子的。”
蔺庆微怔:“我何来的……”不禁笑道:“既用不着放着也可惜,若仪喜欢便送了她。”
袭月急道:“那我,我……如此名贵的簪子,她怎么这么不要脸……”“郡主,是蔺庆送与她的,还望郡主不要这么说。”蔺庆沉声道。
“你,你,”她双眼渐渐噙满泪水,转身扭头道:“哼!”便怒羞而去。身后侍卫急唤,应风道:“未戈,你去先去追郡主。”未戈应声而去,应风朝蔺庆摇头道:“蔺大人,这可真不是事儿。”见蔺庆一脸纳闷,凑近道:“汗!王爷对小郡主说你昨日买了长安城唯一的紫玉簪送给郡主的,这一大早的起来,郡主光花在梳发髻上的时辰就有两个了。现下可就?”
蔺庆失笑道:“这王爷怎的也不说清楚……”“大人,郡主的心思这王府里还有谁不清楚的?我看就你装糊涂罢了。哎!”说罢也急奔出去了。蔺庆孤身立树底下,收敛了笑容,过了一会儿又沉静地一笑,悠然将目光洒向满园的枝叶,眼中却一片幽深,不可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