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我能自己选择死法吗?

至于第二点……

眼神,还有依赖。皮曼德看向阿淑的眼神就不必说了,就算他刻意掩盖,却还是轻而易举就能捕捉到他对阿淑的在意。

而更为奇怪的是阿淑似乎自己都没察觉到她在依赖皮曼德。

从阿淑使唤皮曼德的态度来看,他们二人像是主仆人关系,可阿淑这种依赖的感觉,就仿佛她无比确信皮曼德是一个会永远站在她的角度上为她思考的人。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都十分特殊。这一点,就已经足够奇怪了。

君诺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根手刺,只因隐在袖口之下,对面的人丝毫没有察觉。

虽然内心有诸多疑问,但君诺向来是喜欢快刀斩乱麻的人。

宁愿留下一堆疑点慢慢去猜,也不愿放过任何一个置敌于死地的机会。

阿淑只觉得面前有一阵劲风闪过,便见君诺不知何时动的心思,竟是手中拿了武器,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刺入了颈间。

那是大动脉的位置,受了这一下,在这个医疗落后的地方,阿淑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君诺刺中她的同时,连那手刺都没有拔,就往那山洞的方向去了。

她速度快,眨眼间就离那洞口仅剩一步之遥。可就是差那一步,肩上忽然多了点重量,君诺心一沉,转头看去,那人赫然就是皮曼德。

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只想着抓人?

莫非是她猜错了不成?

下一刻,君诺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画面。那名叫阿淑的女子,竟是缓缓伸出了手,将它覆上了那一把手刺。

紧接着,奋力拔出。

若是那手刺还抵着,流血的速度会慢得多,那阿淑也许还有一段时光。可要是将它拔了……君诺几乎已经想到血如泉涌的景象。她疯了不成?

阿淑当然没有疯。

她甚至还笑了,仍是那种让君诺无法理解的诡异笑容,发出咯咯的声音,像是从鬼片里爬出来似的,无端叫人头皮发麻。

“我以为你还有什么本事。”阿淑嗤笑了一句,“也就这样而已。”

随着她话语出口,那根手刺也被阿淑拔了下来,君诺也的确见到了伤口汹涌喷出的血液。

可奇怪的是,就在手刺完全脱离伤口的那一瞬,伤口的血竟然自己停了。

甚至,它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长出的肉是粉色的,与周边洁白的皮肤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过没多久,那新肌就渐渐白了,伤口之处也看不出半点痕迹。

看得君诺瞠目结舌。

这还是人?

技能比她的还牛逼好不好!

那可是颈动脉啊,她无比万分极其确定了,正常人这个时候早玩完了,这绝对是能致死的!可阿淑竟然什么事情都没有,而且下一刻就恢复如常?

只是这些,君诺再无法接受,也都是既定事实了。阿淑朝着她缓缓走了过来,而她却被皮曼德抓住了,动弹不得了。

也不是没试过反抗,但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三岁的婴儿和一个成年人较量,根本没有半点还手的余地。

“你的反抗是没有用的,只会让我更生气。”阿淑冷笑着道。君诺那难以置信的眼神让她很是受用。事实上,她现在的心情好多了。

她一个眼神,君诺便觉双腿一软,是整个人趴到了地上。

“既然交易开始了,就别想再中断。做人总要有点诚信,这话不是你说的吗?”阿淑居高临下,笑着道。

君诺却看着地面不语。

很明显,皮曼德她是打不过的。想从阿淑身上下手,偏偏这个人竟然能无视伤害,简直就是一个bug的存在!

对付这种人,她应该怎么办?

然而好像并没有有效的方法啊……

阿淑最是讨厌君诺这种天都要塌下来了还冷静从容的样子,几乎瞬间就重燃了怒火,带血的手刺就朝着君诺的脸庞刺了过去。

“等等!”

阿淑的手僵在了空中,似乎在等着君诺开口。

“你叫……阿淑是吧?能冒昧问下我到底什么时候得罪过你吗?你看我现在毫无反击之力,一个问题的时间并不会影响什么对吧?”君诺苦着脸道。

“你既然不记得,又问了做什么?”阿淑并不上当,又高高举起了那手刺。

她本来没有用这东西的想法,但既然君诺都干对自己动手,她要是不回敬她,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等等!”

阿淑当然是没有理她的,且她手下的动作流畅十足。

话出口的同时,君诺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稍稍偏转了方向,那朝着她面庞而去的手刺贴着她的脖子一路向下,刺到了锁骨处。

“日……”

这女人变态吗!照着脸刺啊,她本来长得就不咋地,在这个世界历经风吹日晒雨淋之后,皮肤都没有从前白皙光滑了。就这样,阿淑还想给自己毁容?

蛇精病啊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她还要脸见人的啊……

“你说什么?”

见了血,阿淑的心情愈发好了。虽然没有刺中她想要的部位,但至少……

原来玩弄人于股掌之间的感觉真的不错。阿淑本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极端之人,只觉得自己出了口恶气便是了,哪里会顾及什么别的东西。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便是把全天下的火都往我这处揽,你也注定烧不死我。只要我不死,那么……”

君诺这话用的是她的母语,刻意抑制了她的能力,场上除了她自己之外,就没人听得懂她说了些什么了。

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脸上的表情又是可怜兮兮带着些许讨好的,阿淑虽然没有听懂君诺的话,却也只以为她是在求饶,而自己没能听清楚罢了。

“皮曼德,蛇坑准备好了吗?”阿淑好似不打算和君诺较量了,对着皮曼德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好似她说的是情话一般。

皮曼德点了点头,君诺心中就有不好的预感。

若不是有尘彷在,遇上比自己强大的人,她早就逃之夭夭了。可如今……硬拼又打不过。

不过……

火、烧、蛇……

一个是她的胡思乱想,一个是从阿淑口中蹦出。本是没有联系的,可有些东西一起出现了,注定就要联想出什么。

不知道天火能不能控制住这两人?

总要试一试才行。

她指尖便渐渐出现了星点天火。君诺如今学乖了,将玄烬花带在身上,她自己就是不惧天火的,使用它的方法便就多得多了。

天火的威力不容小觑,温度骤然升高,皮曼德竟然瞬间反应了过来,起身一避,竟然叫他躲开了。他没有防备的时候尚且能做到如此,一旦有了防备,君诺就没法了。

倒是另一边,星点天火朝着阿淑疾射而去,叫她根本没有躲避的机会。

一个好好的人,瞬间就燃烧了起来。经君诺控制的天火和它本身的威力也是不同的,几乎是按照君诺所想的那样眨眼间就遍布了阿淑全身。

仅发出几声类似呜咽的轻呼,阿淑竟连大呼小叫都来不及,就变成了一块人形的焦炭,轰然倒地,身上落下块块破碎的炭。

场面实在有些惨不忍睹。

君诺有些不忍看,但这也是被逼无奈。自己惨,和敌人特别惨,是人都知道该选哪个了。

阿淑都成了这幅模样,皮曼德总该去瞧一瞧了吧?那么她之前的计划,一样可以顺理成章地进行。

可出乎君诺意料的是,皮曼德竟然只淡淡瞥了一眼,目光就又回到了自己身上,那目光从原本的不屑变成了如今的愤怒。

君诺连忙后退,又胡乱朝着皮曼德丢了几簇火焰,皆是被他躲避了过去。皮曼德的速度实在太快,君诺又不敢近他的身,应付也是被动的。

情急之下,倒是想出了个好法子。

瞥了一眼尘彷所在的位置,君诺算好了距离,足足离开他二十米开外,才忽然放出了大团大团的火焰。那些火焰不是朝着皮曼德而去,而是对着她自己,将她自己包裹成了一个火球。

皮曼德果真有所忌惮,在不远处停了下来,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君诺。

“哎这位大兄弟,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把尘彷放了吗?都说了我这人很讲信用的,只要你把尘彷送回去,我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再说这个阿淑都已经成炭了,你总不能抱着一块炭过日子吧?”

穿过层层火光,君诺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真切,皮曼德却还是将她一言一语都收入了耳中。

放了尘彷?

那这个女人肯定下一刻就溜了!

皮曼德没有开口,反倒是一个奇怪的女声传了过来,“你以为这样就能伤得到我吗?”

从开口第一个字的沙哑,到最后一个字时,阿淑的声音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君诺朝着她看去,便见那一块人形的炭寸寸龟裂,破碎的黑炭落到了地上,而从炭中脱离的,是一具完完整整的女人的身体。

如果说与之前有什么不同……

没穿衣服算不算?

她都要气哭了好吗!不带这么玩人的!这人都烧成焦炭了,怎么可能还能活回来?!

“阿淑,我错了。”君诺欲哭无泪。尘彷怎么还不赶来?但凡有人牵制住了皮曼德的火力,她就能带着尘彷溜之大吉啊,何苦和这两个人斗智斗勇,她也很怕的好吗。

“错了?”阿淑似乎陷入了回忆,忽然又道:“可你还是不知道你错在了哪里。”

随口一说你还真信啊!君诺腹诽。

可阿淑说完,似乎也没想过君诺会接口,径自朝着尘彷走了过去。

“等等!你要干什么?”君诺急了。她至今也不知道阿淑是哪号人物,她要是真的对尘彷乱来,尘彷要是玩完了,浮迭还不得把她给削了!

“我动不了你,还可以动他。”阿淑说着,似乎是想要将他带去哪个地方,“其实你也可以试着相信我,因为我也讲诚信,还是你教的。”

“什么意思?”

“我们早就约定好了,用你来换他。”阿淑的语气似乎有些失望,“你现在做出决定,也还不晚。”

是啊早就“约定”好了。

但是命和诚信哪个重要?有人选择诚信,但要是让君诺来选,绝对会先保障自己的生命。其实阿淑说的没错,她就是一直在避免这一场交易。

她想要的本就不是用自己的命去换尘彷的,以一换一这种把戏,也亏这个阿淑想得出来。

可惜,戏好像没有办法唱下去了。

再接着演,就该砸了。

她已经尽可能地拖延了时间,剩下的,就看其他人了,可千万不要让她失望啊。

“是吗?”

君诺的声音响起的时候,那一大团火焰瞬间消失无踪,就仿佛它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她必须拖延住这二人的脚步。

要是一味借着天火躲避,时间一久,恐怕皮曼德就该起疑了,毕竟他也不是蠢人。再战再败,束手就擒,这个戏码才勉强能够骗得过他。

“不管你为什么恨我,要是想要我的命,来取就是了。”君诺皱着眉,不耐烦的模样,“那只蠢狼胆子又小性格又不好,闹极了还咬人,你要他也没用。”

“知道你的心思。”阿淑又是一个眼神,自己便先朝着不远处走去了。皮曼德得了她的示意,便带着君诺跟上了她的步伐。

三人在一个两米见方的深坑前站定,君诺出于好奇,伸出头去看了看,立刻就黑了脸。那是一池子的蛇,许是察觉到有人来了,吐着蛇信子似是威胁。

尼玛啊!

她最怕蛇了好吗!尤其是之前被蛇包围过一次,她虽然没有被咬,但内心可谓是大起大落落落落,到最后几乎是哭着在杀蛇!

莫非这个阿淑是一条蛇妖,还是被她剁了的其中一条,又或者是被她剁了那条蛇的对象?可她也没和哪条蛇说过什么要诚信啊,这种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她只对慕啸城的人讲好吗……

“你看什么,这不就要下去了?”阿淑冷笑一声,就抬起了脚,似乎是慕止要把君诺踹下去。

“再……等等!”君诺道:“我能自己选择死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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