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物是人非新寄城
四天后,经过半叹大夫和扶疆夜以继日的研制,克制雾蛊的药粉终于有所成果了。
药粉堆积在一起时,色如面粉,但比面粉颜色更浅,形状更细。
“我这就施法将药粉吹向城镇,你们再多赶制点,这点远远不够。”
风俜握住药粉,轻轻一吹它们就四散消失在了眼前。
要制作足够飘向所有城镇的药粉,这不是小工程。
扶疆为难道:“我们需要采草药,但药量这么大,一箩筐一箩筐地往药庵背,必定会引起公子白的怀疑。”
风俜点点头,是她疏忽了。她想了想,灵机一动,眉头舒展,笑道:“那就去寄城制作,我正好要去看望卿姐和春与,就带半叹大夫一块去。”
“公子白那怎么蒙混过关?”云喜问道,药庵被严密监视,突然少了个人,肯定会被公子白知道。
“就说半叹大夫上次喝了卿姐的酒,欲罢不能,到了酒馆更是舍不得离开。”
风俜幸灾乐祸地瞥了一眼半叹大夫,对他上次的哭丧哀嚎还记忆犹新。
半叹大夫气呼呼地说道:“欲罢不能?就那让我痛哭流涕的酒?不过味道确实还行。”
他说着砸吧砸吧嘴,为了美酒,抹一抹眼泪鼻涕本也算不得什么,但在那么多后辈面前,实在丢人丢大发了。
“轻尘酒馆比这好喝的酒多了去了,你肯定只赚不赔。”风俜诱惑道,试图帮半叹大夫消除上次的阴影。
“那还等什么,走啊。”半叹大夫馋得就差流哈喇子了,拉着风俜,迫不及待地朝门外走去。
“等等!我将药粉揣上。”风俜抓起桌上的包裹,抱在怀里,又对扶疆和云喜吩咐几句,才放心离开。
“半叹大夫,我带你出去喝酒,你如何报答我啊?”风俜清了清嗓子,大声问道。
当然不是真的问半叹大夫,指不定哪个旮旯里就藏着公子白的眼线。
“请你吃药,如何?”半叹大夫负手前行,脸上喜气洋洋。
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在酒馆住下了,日日以酒为水,心里激动万分。
“咳咳,那还是别报答了。”风俜没好气道。
本想趁机捞点好处,没想到这个老贼并不上当。
准确来说,半叹老头身上也没有油水可捞,他的家底,除了药丸便是药粉,除了药粉便是药水……
此刻朝霞初染,还有冬日清晨的雾气,抬眼之处,皆是白茫茫一片,仿佛置身仙境。
“老头儿都好久没认真欣赏这大好河山了,多美啊。”半叹大夫半仰着布满皱纹的老脸,眼里流露出向往之情。
“河山虽好,却不太平。”风俜感叹道。
半叹大夫啐骂道:“就你会扫兴!管它外面太不太平,老头儿心里自太平。”
“半叹大夫,你如何看公子白?”风俜开口问道。
半叹大夫与公子白交情不深,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风俜想着他说不定会有个公正的看法,不像自己和扶疆他们,可能带有偏颇。
“用眼睛看啊。”半叹大夫随口说道。
风俜差点一口妖血喷到他脸上,无奈威胁道:“这轻尘酒馆的酒,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喝到的。”
半叹大夫果然吃这一套,立马收敛神色,态度严肃起来。
“公子白这个人吧,说是为了妖族着想,其实就是将个人意志强加给妖族。
除了一些心思不正的妖怪,我相信大部分妖怪都希望人族和妖族和睦相处其乐融融,就同寄城那样。”
风俜深以为然,公子白若能让两族平等相待,她定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他。
“对于执念太深的人,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叹道。
半叹大夫瞅了她一眼,道:“你也过于偏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步一步往前走就是,不必过于纠结。”
这几日风俜因公子白之事茶饭不思,半叹大夫全看在了眼里。
情义与道义,本就难以抉择,但若两者只可选其一,选哪个都可以理解。
小我没资格嘲笑大我,大我也没资格鄙夷小我。
说白了,大路朝天,各走两边罢了。是非善恶,谁又说得清。
“是啊,公子白吧,一开始我挺恨他,因为他残害无辜。可从妖族的角度来说,他也不那么坏。
所以我现在不恨不怨,既然选择了跟他相反的道路,那就坦坦荡荡地做你来我往互相插刀的敌人。”
风俜释然笑道,除了杀害姥姥的楼清和阿寻,连君尺她也不那么恨了。
不是原谅,是与自己无关了。
半叹大夫皱皱眉头,褶皱都能夹死蚊虫了,“咦,什么互相插刀,别说的那么血腥。”
眼前的雾气正被阳光刺破,慢慢消失,离开鹤洲后,风俜便开始吹撒药粉,现在包裹里已经空空如也了。
她猛然想到一个问题,“若这个药粉消失后,公子白再施放雾蛊,那我们也是徒劳了。”
半叹大夫不屑一笑,道:“我早就考虑到这个问题了,这个药粉进入人体内,会让雾蛊对人体敬而远之。”
风俜见半叹大夫考虑得如此周到,不禁对他竖了竖大拇指,夸赞道:“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那当然,虽然配方是扶疆研制出来的。”半叹大夫得意道,因扶疆是他徒弟,所以扶疆的东西也默认为他的了。
风俜对他的自满一笑置之,冬阳已经彻底破云而出,柔和温暖的光芒照在身上,心底感受到暖意,似乎在悄悄发芽了。
“下面就是寄城了,我们直接去酒馆吧。”风俜立在云端,指着映入眼帘的寄城。
远远望去,虽然依旧大不如前,但相比上次来时的冷清萧条,此刻要热闹多了。
“寄城真是难得,可惜天下城镇无法皆如此啊。”半叹大夫惋惜道。
“你心里能如此就够了。”风俜揶揄道,顺手拉着半叹大夫往轻尘酒馆落去,怕他年纪大了施法不利索。
“我一闻到酒香,心里就只有醉意,醉生梦死里,可不什么都有?”
半叹大夫畅快地笑道,脚未着地,头已被酒香勾着伸得老长,鼻子使劲闻着十里酒香。
风俜见他那馋样,又好气又好笑,加快速度带他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