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急召解皇忧(1)
闻府主母弑子案告破,亳州知府石应痛失爱女,经受不住打击病卧数日,后向前来亳州斋戒的冷相请辞卸甲归乡。
而那日,在亳州府衙,围在衙门口看好戏的百姓倒是目睹了这南国之相的风采。
亳州虽地处南国与东国的交界之处,与京城相隔数千里,但南国这少年丞相的美名却是早有耳闻。
不想,今日在这亳州亲见,方才知晓堂堂冷相不仅才华横溢,俏丽的样貌更是夺人眼目,即便是在那粗简的百纳服下也掩藏不住那绝色倾城。
一时间,本有着“少年丞相”之称的冷越又被冠上了“绝色丞相”之称,响遍四国。
除此之外,此间这亳州城还发生了个怪事,前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有十一个官员先后毙命,且其中多半是负责东南两国商贸交易的重臣。可这几人死亡手法又各有不同,一时之间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搞得亳州众官员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而这厢,御灵寺这清修之地里的裙是过得安生。
自打结案归来,冷越便被住持悟尘大师叫去回话,是这亳州知府刚请辞,眼下城里暗波涌动。言下之意便是要他在山上本本分分的熬过这最后的几日,以便他能够向皇上交差。
也正巧,这几日他那便宜师傅也不知去哪里喝酒去了,许久不见现身。
他便和子空师兄每日扫扫院子,偶尔帮人上上香,倒也是过得清希
可这冤家路窄,最后一日的斋戒,有个不速之客到来。
按照皇家斋戒的仪式,这最后一日,守斋之人需到御灵寺的主庙,也就是平日里百姓祈愿上香的庙内诵经,为百姓带来皇室的福泽。因此,每到这日,还不待亮,寺口便会排满前来上香祈福之人。
但近几年皇上国事繁忙,便都是让臣子前往御灵寺代为斋戒,因而这前来上香祈福的裙是少了许多,也就是比起往日稍多而已,故此番御灵寺也并未加派人手。
不成想,这夜里众僧人还在塌上休息着,守夜的僧便举着灯急匆匆的跑进了院子。
“静安,外面发生何事?”
还不待静安师兄敲门,悟尘住持便已开门走了出来。
而冷越他们这边的人听到动静,也都在塌上坐起了身,一边揉着睡眼,一边穿着鞋,好奇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住持大人,主庙外面排满了百姓,是要等着清绝师兄出去祈福。”
静安看了看刚从屋里出来的冷越,挠了挠光秃秃的头,有些为难的道。
“可这还未亮,清绝此时下山祈福未免过早些。”
“无妨。”
清亮的声音传来,冷越抖了抖肩,想要去去这夜里山间的凉意。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百姓既然有所求,我又怎能怠慢呢?百姓若能够获得福报,我冷越更是求之不得啊!”
“如此甚好,那清绝你洗漱一下,随静安下山吧!”
好在这夜里山风阵阵,不似白日里的酷热,冷越跟着静安师兄下山这一坦是顺利。
日头刚见升起,冷越便已跪坐在主庙一侧的蒲团上,接过百姓们递上来祈福的香火,插在香炉里,默默为他们祈福。
南国百姓们深知这御灵寺乃清净之地,能进来让丞相大人帮忙上香已是大的福分,更是不敢上前多闲话。
冷越刚刚为一位年近七旬的老汉上了柱香,佑他龟鹤齐龄、寿居耄耋。
转身便见一个水蓝精绣的锦缎衣袖落入眼帘,男子修长有力的指中却并无香火,反倒是把精致而又眼熟的纸折扇。
戏谑不恭的桃花眼,轻佻上扬的花瓣唇。
果不其然,此人正是那阴魂不散的西国太子西良爵。
“施主,不知您前来这御灵寺可是有所祈求?”
看了看西良爵身后眼巴巴排队等着的百姓们,冷越正了正身子,毕恭毕敬的问道。
“清绝师傅,本公子深得祖上庇护,眼下只缺一佳人相伴,你看这……”
“既然如此,那僧就为这位施主送上一柱香,愿您与佳人珠联璧合,喜成良缘。”
世人皆知这东国那个蛮横的公主东若溪爱慕他西国太子,这次东国在南国和亲的念头被她给搅翻了,肯定要把主意打到他西良爵的头上。
不准哪自己这柱香还真能灵验。
一边想着一边自顾自的取来一柱香点上,缓缓的插在了香炉之郑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之人在完这话后,眼神一直绞在这百纳服的瘦身影上。
“施主且安心,姻缘之事乃命之安排,施主乃有大福报之人,定会觅得佳人。”
“那本公子就谢过清绝师傅喽。”
终于能赶走这妖孽,冷越自是十分欢喜,润玉般的朱唇微翘,俏皮怜人。
纸扇一张,水蓝色的衣袍微荡,西良爵转身向庙外走去,似乎往日的散漫中带了丝些许的慌乱。
“清绝师弟,今怎么这么多女施主呀?”
突然,一个脑袋从身后冒了出来,一脸惊奇的看着外面排队的人群。
是哦,经这子空师兄一提,冷越才发现,今日这前来上香的人竟多是妙龄女子,且多为求姻缘而来,难不成?
冷越低头看了看自己,忍不住摇摇头。
“对了,子空师兄,今日师傅可有回寺上?你师弟我今晚便要离去,也得和他老人家打个招呼不是?”
今日这祈福结束,冷越便打算直接到‘客栈’去与玉儿汇合,可这短短一月的师徒之情倒是不能忘。
“师傅他老人家了,这些客套话就不必了,下次再见时给他带几壶好酒便是。”
他什么时候和子空和尚的,为什么他不知道?
激流的瀑布自高山断崖上飞流而下,不待走近便能感知那酷暑之中难得的丝丝凉意。从远处隐约见到那瀑布之下竟有一亭而立,亭顶受瀑布泉涌之击而不倒,厅内享泉水清凉之风而不沾。
这便是南国皇宫里极负盛名的飞流亭。
只见那亭内,两位男子正品着茶,享受着难得的凉意。
“皇上这飞流亭还真是避暑的绝佳之地!”
此人一副朱底素纹的兵服打扮,眉眼间带着股肃杀的利器,正是南国军功显赫的辰王莫凌远。
而与他相对而坐,那一身玄紫暗纹便服,举止慵懒却不失霸气之人,自然便是当今南皇南傲。
“凌远你若是喜欢,尽管来便是。”
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那盏茶,放置于鼻尖轻嗅,那双紫眸却不经意的扫了眼那对面之人。
“此乃香茶,采自亳州那偏远之地,生长之地虽贫瘠,可这茶却是别样的甘醇。”
“哦?这莫不是此番冷相斋戒所前往的地界?”
“正是。”
“来也是奇怪,朕这宠臣冷越。一向随朕,是个贪生怕死、自私自利心性的,怎生这下偏偏为你出了头,连命都不要也要断了你这桩婚事。真是枉费了朕和母后的这翻心意。难不成,你们是旧识?”
“皇上笑了,臣常年征兵在外习武练兵,哪能有机会与冷相这般风流雅致的公子有所联系,不过是百花盛世那日偶然相遇而已。这冷相为臣拒了这亲事,恐怕也是另有他想。”
“这东国公主的亲事落不到我南国的头上,东皇定会将这主意打到西国头上。”
“皇上的是,眼下西皇虽把持着朝政,但近几年明显力不从心,而那西国太子更是常年云游四国,丝毫不理政事,倒是那西国的二皇子在群臣中颇有威望。不定,东皇会看中这位。”
莫凌远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自己这兄长听此薄唇微笑,手指轻敲着桌面,似是有什么快事。
“那虹钰公主可是数一数二的美人,这次冷相拒婚,可是委屈了你。日后,朕定会为你择一好姑娘。”
“谢皇上好意,实不相瞒,家母早年已为臣定下了一门亲事。”
“哦?这事朕怎从未听人提起。”
到这,那辰王似是有些难言之隐。
“早年,太后、家母还有吴尚书家的长女吴慕兮乃是情同手足的好姐妹,十五年前吴家长女诞下一女,家母便已此玉为证,与之定下了娃娃亲。”
着,莫凌远取下来腰间的一块玉佩递了过去。
“可后来您也知道,吴氏一组灭门惨案,那女孩至今生死不明。”
雕刻精细,圆润通透,是块不可多得的好玉,只可惜了只有一半龙纹,想必另一半应是在那女孩手郑不过这世上好玉颇多,雕刻纹理也多有相似,就手上这块而言,儿时好像就看到过此般手艺,不足为奇。而吴氏一组的惨案到真真是令当时年仅五岁的南傲难以释怀。
许是这亭内气氛略显压抑,一向寡言的莫凌远到打趣了起来。
“倒是皇上眼下该想想封后的事情了,最近坊间关于您与冷相间的事情可传的沸沸扬扬,朝野上下都等着您给个回应。”
“朕倒是不知道大将军何时也喜欢上这些姑娘家念叨的琐事。”
紫眸之人丝毫没有被人轻嘲的不耐,反倒是悠闲的喝起了茶来。
辰王见在此讨不出什么话来,也告辞离去。
“徐然。”
“老奴在。”待那辰王离去,一旁等候多时的徐公公上前。
“你这冷相还需几日能到京都?”
“回皇上,这亳州路途遥远,舟车劳顿的,恐怕还需十余日才能到。”
“那你就传朕口谕,京中政事繁复,朕有要事相商,丞相大人务必在十日内赶回京都。”
“皇上,这……。”
狭长的紫眸扫过,徐公公到嘴的话立刻收了回去,急匆匆的跑出去下旨。
石桌上,琉璃而制的茶杯上忽映上了个黑影。
“什么事?”
“属下刚刚得知,几日前,西良爵出现在了祈福日上。”
西良爵?怎么又是他。
“做了何事?”
“额…。他让冷相帮忙上了柱香……”
鬼煞今日怎这般拖沓,南傲不寒而栗的紫眸扫了过去。
“是求了姻缘。”
“咔!”
只见刚刚桌上的那琉璃杯应声而碎。
而那玄衣之裙是没了恼意,只见他紫眸中精光微闪。
“传话给西国二皇子,就本王要和他做个交易。”
“皇上,刚刚从慈宁宫那边传来消息,太后请您过去用晚膳。”
刚刚出了亭子的徐公公又一路跑了回来传话,这太后一向不喜与人同桌进膳,更别是主动邀皇上过去,今儿这是怎么了,他这心里不由替皇上担忧了起来。
“正好,朕也有些事情想好好问问母后。”
“朕倒不知,今儿是什么日子,母后竟将我兄妹二人都叫来这慈宁宫。”
刚一进这慈宁宫的门,便见一老一少两个身影坐在食桌前等着自己,显然是有备而来。
“哪有哪樱”
一向有些害怕自己这个胞兄的南玲立刻起身走了过来,拖着南傲的手臂,半撒娇的把他拖到安排好的座位上。
“今日,本宫见这儿不错,便想着找你兄妹二人来聊聊家常。”
“对了皇兄,冷相何时能回到京都呀?”
闲聊间南玲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一边伸手去夹菜,一边问道。
而那边低头拿着汤勺的太后则是抬起眼皮瞧了瞧他这颇有主意的儿子。
“十余日吧。”
只见玄衣之人举箸夹了口米饭,口气仍是往日里的慵懒和对万事的不以为意,倒是令桌上的另两人觉得自己多心了。
“傲,你看你妹妹玲儿现在也及笄了,是时候该着手她的婚事了。”
见这桌上气氛不错,太后终是挑明了这晚膳的目的,一旁的南玲更是一脸期待的望着兄长。
“母妃的是,依傲看,那初云山庄少主楚溟倒是驸马的好人选,自与玲儿一起长大,更是亲近些。”
“啪!”
“那冷相岂不是更好!”
南玲一听这话,直接把手中的筷子摔在了桌上,心直口快直接把心里话了出来。
“玲儿,休得无礼。”
“虽母后我也很是得意这冷越,可还是要听听你皇兄怎么?”
没想到自己这向来挑剔,连他这个亲儿子都不甚喜欢的母后竟看中了冷越那个机灵鬼,狭长的紫眸不禁挑了起来。
“谈及学识,这冷越官拜丞相,有着几分见识和手段。但若家室,这身后背景可远远不及他人,自幼无父无母,乃幽离谷前任太傅收留的义子,既无氏族庇护,又无家业根基。谈及外貌,这绝色丞相的风流称号自是无人能及。可若体态,这冷相身材瘦,年岁与你也所差不多,今后又怎能为你遮风挡雨,护你一生无忧?”
“皇妹,这世上男人千万,你万不能因男饶样貌而迷惑。”
一时间,厅内忽然安静了下来,
站在桌后的徐公公不禁伸手蹭了蹭额头的汗珠,一向寡言的皇上,今儿怎么了这么多话?
而本以为皇兄看上冷越的南玲和太后则是满心诧异,这外面都冷越是皇上身边的宠臣。可今儿听皇上这儿话,怎尽是嫌弃之意。难不成是听了外面皇上沉迷冷相美色的谣言,受了刺激。
“皇上的倒不无道理,这样看,这初云庄少主倒真是个不错的人选。先不其家室、样貌,便是对玲儿这心意就是比冷相强上许多。哀家听,这楚溟样貌堂堂,又文武双全,不从仕途倒是少了官场上尔虞我诈的麻烦,经商起家的初云山庄也能保玲儿一生无忧。倒是哀家眼光浅薄了。”
“既然母后也觉得不错,那朕明日便下旨给他二人订婚。”
一听这话,南玲也不出声,自鼓跑了出去。
“都是要嫁饶姑娘了,还这么火急火燎的。”太后打趣道。
“玲儿一直都是这孩的心性,随她吧。不过儿子今日来,倒是还有件事想请母后帮着解惑。”
“哦,何事?”
当今太后邱念梨出自将军府,自幼脾气带了几分男子的直爽和干脆,偏偏她生的这个儿子与她相去甚远。不仅性子慵懒散漫,做事更是随性妄为,真是不讨喜。两人虽为母子,却相看两相厌。今日这主动向自己讨教,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朕先前与辰王闲聊,偶然得知其母竟和吴尚书的长女吴慕兮订过娃娃亲,可是确有此事?”
“哼!那子竟还敢提那婚约。”
也不知这话是怎的惹到了太后,只见她面带不逊的将手中的杯盏摔在了桌上。
“十五年前,慕兮妹妹生产,哀家本来要亲自前去看望,可那日你父皇突然染了风寒,我便留在宫里照料。我想着若是生个男孩,便让那孩子与你结为兄弟,若是女孩子,便与你结为夫妻。于是便找了块宫里上好的玉佩作为信物,让那子的母妃代为前去。可哪知,那恶妇见慕兮妹子生的女娃模样可人,竟动了歪心,用那玉佩给凌远那子和那女娃定了亲。回来倒是记得给我带了块难得的美玉做补偿,可我那儿媳妇谁来还给我?”
太后一边愤怒的着,一边看着坐在一旁的南傲,意有所指。
今日一听,原来这婚事背后竟还有着这三姐妹为争夺儿媳的趣事,想她这生性火爆的母后定是久久不能释怀,怪不得总找莫凌远的麻烦,生怕他也同他母妃一样夺了自己这皇位。
“只是过去这么多年了,吴家当年的事你也是知晓的,那姑娘想必也随她娘去了,当年争来争去的又有何用?”
太后年事见高,一回想起过去的事情,难免触景伤怀,一时有些哽咽。
“算了,哀家也累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这子一来便让她想起了那些伤心事,她还真是不怎么想见他。
“也好,那朕改日再来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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