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陛下好生无情
“不,”
太妃神色凝重,“本宫决定了,月儿就回去。”
皇甫睿不明白太妃为何决定的这么突然,只能应了。
却说秀文为转移雪芳的注意力,让她心思别在针灸上,特地扎了一个硕大的风筝,蝴蝶形状。
雪芳一回来,她便欢快的说:“娘娘,奴婢陪您放风筝去!”
雪芳淡淡的说了一句:“锦屏,你俩玩吧,本宫累了。”
说着,走上台阶,进屋就将门掩上了。
秀文和锦屏傻住了,“娘娘怎么了?”
秀文好奇的问。
“不知道,刚才从鸾喜殿出来就奇奇怪怪的,丢了魂似的。”
锦屏答。
推门,叫:“娘娘,娘娘开门!让奴婢进去照顾着。”
里面应声:“本宫想一个人待着。”
二人对视一眼,只见皇甫砚寸步从花园方向过来,看秀文手里携着风筝,便以为雪芳心情好,要放风筝。
两个丫鬟急忙行了礼,皇甫砚问道:“芳妃怎么不见?”
秀文道:“娘娘从鸾喜殿回来,独自进了门,谁也不搭理,说想自己静一静。”
皇甫砚眼神一变:“鸾喜殿?”
“给太妃请了安。”
锦屏说。
“还有没有发生别的事?”
“这……”
“说。”
是命令,雪芳唯唯答应,一五一十的道出,秀文听了都觉纳罕,皇甫砚更不消说。
登时有太监回说:“太妃娘娘有事跟陛下说。”
皇甫砚便不及过问雪芳,心里那个疙瘩,却是一点一点拧出了形状。
太妃不容耽搁,立即就叫了皇甫砚到跟前,说明日辞行回王爷府。
皇甫砚吃惊不已,也好奇不已,细问缘故,太妃扯谎:“本宫之所以对皇宫有留恋之情,是因对先皇的情意有所怀念,如今突然想通了,先皇在本宫心里,本宫走到哪里,都应该如影随形,而不是被特定的故地局限住。”
“太妃与太后犹如姐妹,其实多在宫里聚聚也好。”
皇甫砚越发狐疑了,实在留不住,便问皇甫睿病况。
“朕听闻四弟肩臂每每阴天都会酸疼,不想四弟如此遵循先皇遗志,努力让自己文武兼备。
但素来习武以强身,四弟竟练出毛病,想是太拼命了。”
皇甫睿一身藏青色长衫,腰系镶珠宽带,配一块青穗儿的碧玉,与皇甫砚精光闪烁的龙袍一明一灭,某种意义上,似乎意味着什么。
“臣弟愚钝。”
他回了句。
“现在可好了?”
皇甫砚故意盯着他,霸道的神情。
皇甫睿回答:“若是晴天,保准不疼的。”
那个“晴”
字,从皇甫睿嘴里吐出来,格外的刺耳。
次日,太妃与儿子离开皇宫,太后皇后等人相送。
雪芳扒着窗户张望:“怎么说走就走了。”
几分失落,无意间浓浓体现。
秀文猜着:“说真的,像太妃娘娘这样和蔼可亲的并不多。”
锦屏没头没脑的接了句:“像四王爷这样文武双全的英才也很少见。”
她喃喃的应:“还有皇上呢,皇上虽比四王爷位高权重,人品道德却不及他。”
眼前,恍然浮现在桂子林簌簌花影下,那个英姿勃发的男子,和昨天被自己看到肌肤时的那种紧张羞赧,都是绝不会出现皇甫砚身上的。
皇甫砚才是自己的夫君,却如何对他的弟弟有些牵念呢?虽然有些不拘一格,落落大方,亦不是轻薄女子,怎地就是想他?那瑶淑妃的侍女,翠儿最伶俐奸猾,总想弄点别人不知道的消息讨好主子,瑶淑妃亦喜欢听别人闲言,尤其是崔丽珍的妹妹,崔雪芳。
她不止一次的在皇甫砚耳边提醒:“以前崔丽珍一来就被皇上封为贤妃,臣妾没意见,她是嫡出。
而崔雪芳一个庶出的,被皇上如此宠幸,怕是会助长她的气焰!”
正想着,琉璃来说:“小阿哥在皇后怀里笑的可高兴了,太后看着着实喜欢,奴婢看,娘娘应该学皇后,一有空就去哄小阿哥。
太后看小阿哥在谁那儿最高兴,自然谁就有希望把小阿哥据为己有。”
瑶淑妃淡淡一笑,说:“你懂什么?”
她的目标是皇甫砚,只要自己把握机会,再弄出个阿哥来,这辈子才有保障。
然而,皇甫砚没心情跟任何一个妃子男欢女爱。
月上西山,房里灯火通明,金银器皿光彩熠熠,皇甫砚挽起袖子,露出半个臂膀,雪芳吓道:“这是做什么!”
他悠悠的说:“朕肩臂一遇晴天就会发疼,请芳妃帮朕治疗治疗。”
“这!”
一个怕晴,一个怕雨,太不可思议了。
“怎样,芳妃不是会一手精湛的针灸术吗?”
“陛下……”
“事不宜迟,来吧。”
秀文在旁想说而不敢妄言,就在欲语还休之间,哼哼唧唧的:“陛下,奴婢是过来人,当心娘娘把针扎偏了,够疼的。”
皇甫砚大声应了一句:“朕不怕疼!”
雪芳咬咬牙,捏定主意,让锦屏拿过银针十六根,铺在桌子上,皇甫砚看了一眼,有点扎眼。
雪芳拈起一根针,放在烛火上左右烤烤,说:“陛下相信臣妾,是臣妾的荣幸。”
收回针,皇甫砚却将袖子褪下来了,雪芳一愣:“临阵退缩?”
他起身,双臂后背,正了正脸色,道:“朕忽然不疼了,改天疼了,便找你。”
遂喝退婢女们,放下帘幔。
“陛下,你耍弄臣妾。”
雪芳捏紧了手里的银针,目光凭添几分伶俐。
他伸展双臂,一言不发,似在赌气。
雪芳气哼哼的丢了银针,给他宽衣解带:“臣妾斗胆,敢问陛下,能否将姐姐死因告诉臣妾?臣妾是她妹妹,有权知道这些。”
“你纵容婢女在宫女之间勾朋搭友,又打伤淑妃,朕还没有治你的罪,你又质问起朕来了?”
皇甫砚眼里插入些许温情,字眼却异乎寻常的犀利。
雪芳把手缩回,微低下头,抗拒的语气:“臣妾不怕,陛下想把臣妾怎样,悉听尊便。
只是,你们人人瞒着姐姐真正的死因,把我们一家人蒙在鼓里,算什么?”
皇甫砚胸膛半露,风度翩翩,保守的说:“除了丽珍身怀有孕之外,再没有瞒你们什么。
这件事,之所以没明说,是怕崔大人伤心过度,你还不能理解,枉费朕的苦心。”
“不对!”
大红紫罗金纱帘内,两人对峙着,眼神充满了责备,皇甫砚忽然一把揽住她的腰肢,箍进怀里,她死命挣扎:“不告诉我,我就不依!”
“试试看!”
皇甫砚强硬的咬住她的唇,她腿脚乱蹬,终于用银针将他扎退了!“你敢暗算朕!”
皇甫砚知道她脾气倔,却不知真正将她惹毛了,胆子也大了。
“臣妾就扎你了,怎么着!”
雪芳怒目金刚,齿缝里迸出火星儿。
这是忤逆J甫砚大急,当即唤外侍,雪芳见势头不好,急忙扑过去吻住他。
外侍一冲进来,立即被皇甫砚喝退,饱尝那软蠕蠕的娇唇,香舌彼此嘴里游逸,真是个奇怪的女人!时好时坏,比他这个喜怒无常的君王还厉害,有心计。
“看怎么收拾你。”
他抱起她,扔到软绵绵的榻上,待猛狮子般扑过去时,她弹跳起来,叫着逃着,满屋子乱蹿。
是日,宫里听到消息,莞琳太妃自出宫回到王爷府,就一病不起。
太后与皇后乘马车亲临王爷府,雪芳也急了:“等等我!等等我,我也要去看太妃娘娘!”
太后在轿子里听了,问:“是谁大呼小叫的?”
兰皇后拨开帘子看了看,回头笑说:“是芳妃,也忒失体面了。”
“又是那个芳妃?”
太后不高兴的说,“听说她跟莞琳很合得来,即使想去看望,也不能这么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谁说不是呢?”
皇后诡笑,“上次臣妾考她宫里的规矩,她不会,还给臣妾端架子,臣妾让方嬷嬷教训她,回来皇上却把臣妾呵斥一顿。”
“这女人太鬼灵精了,皇帝迟早被她毁了!”
太后震怒。
“额娘,千万不能让这种事继续下去,庶女自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对,一则没见过世面,忽的被捧上天,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雪芳双膝跪地,望着离眼睛很近的暗黄地板,支楞着耳朵,皇甫砚在上面大加指责,无疑是扰乱宫规这些事,她满腹不服气,皇甫砚一停顿,她就抬起头说:“陛下,臣妾担心太妃娘娘情急,才一时大声喧哗,此事是臣妾疏忽,但陛下应该予以理解,怎倒将臣妾困在这里,大说特说那些无聊的宫规礼仪呢!”
皇甫砚本没有真的生气,这样一来,却是真的动怒了:“在太和殿还敢大放厥词,你想怎么样!”
“当务之急是去看太妃娘娘,陛下息怒!”
雪芳磕了个头,他的凶悍,已将她的柔弱碾碎。
皇甫砚料想自己担心的事情正在发生,威厉的说:“即使太妃死了,也轮不到你插手。”
五雷轰顶!晴天霹雳,令她眼前天昏地暗,有气无力的叫:“陛下好生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