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肝胆（11）
此时此刻，慈和医院心胸外科护士站，秦晓岚刚刚给3床的布换完药，正在核对文件的她突然听到从主任办公室传来了两声怒吼，然后就又听到“嘭”的一声，看到开门出来的何医生脸色不好看，她就知道肯定是杜主任发火了，于是回头小声地问起其他护士来。
“昕昕，怎么回事？刚刚是杜主任在骂人吗？”
名叫昕昕的护士正在检查碘酒的储备量，原本蹲在地上的她稍微弯起腰看了看过道上有没有医生，便悄声回道：“别提了，刚才你去换药的时候，公安局来了一个领导，把老杜给气的够呛。”
“公安局？公安局来这干嘛？”
“哎呀，你这脑子，咱们这不是有个受枪伤的公安吗？”
“公安？”秦晓岚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昕昕是什么意思，她在心里想到：昕昕肯定是把杜然当成公安的了！但人家是禁毒警察啊，不是公安！
虽然秦晓岚知道杜然的身份，但她可是不能说的，于是便接着问：“哦，杜然警官是吧？”
“对，就是他的领导！反正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那个领导从老杜办公室出来之后，老杜就暴躁的不行，刚才咱们放药的推车挨着站台放着，老杜看见了还骂了我一句呢，唉。”
“噢。”秦晓岚点了点头，合起了那一沓表格，将圆珠笔插进了兜里后笑道：“杜主任那么为病人考虑，我估计是这个领导提了什么杜主任无法接受的要求吧。”
“切，谁知道呢。”
“呵呵呵，你也别在意啊，杜主任不就是这么直肠子吗？行了，我回趟休息室，晓天作业还没检查呢。”
“晓天？”昕昕拿着几瓶快没了的碘酒站了起来，回头说道：“刚才晓天跑出去了，我还让他小心点别摔着呢。”
“跑出去了？”
“是啊，去电梯那边了，你没见？”
“没、没见。”秦晓岚摇了摇头，“这孩子，就知道偷懒！”
“行了啊你，晓天学习那么好你还操什么心？哪像我弟弟啊，成天就知道找我妈要手机玩，也不学习，估计高中都上不了！”
昕昕出生在一个非常重男轻女的家庭中，本来他父母打算让昕昕高中毕业后就随便找个工作的，因为他们不想给昕昕掏大学学费，但是昕昕执意要继续上学，她父母商量了一下，决定只给昕昕掏一年的学费，以后的他们都不管了。
所以昕昕在上大学期间一直都在打工挣钱，最后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地走到了现在。不过她弟弟已经被父母宠的不像话了，要什么就给买什么，所以昕昕每次说到自己弟弟的时候，神情都会变得不大自然。以前她想要一双新鞋她父母都舍不得买，但是她弟弟现在已经丢了两部手机了，她父母仍然给他买了第三部。
现在是因为到了初三，她弟弟的学习成绩实在太差，她父母这才没收了手机想让他好好学习学习争取上个高中，但他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父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接着惯、接着宠。
听到昕昕说到了自己的弟弟，秦晓岚知道昕昕越往下说会越难过，所以赶紧找了个话题岔开了去，寒暄了几句之后便抱着那沓表格走回了休息室。虽然秦晓天不在屋里，但是角落里那个小桌子上工工整整地摆放着秦晓天写完的作业，就像是准备好了秦晓岚要来检查似的。
“哼，这孩子。”秦晓岚翻看着作业本上那一行行整齐的笔记，心中还是非常暖的，虽然自己的父母都不在了，但是她和秦晓天的生活并没有变坏，反而是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在将那沓表格最上面的三页整理进了电脑之后，秦晓岚看了看表，都已经十分钟了，秦晓天竟然还没有回来，她不禁有点担心道：“晓天到底去哪了？真是的！算了，我找找他吧。”
秦晓岚说的“找找他”，并不是指自己出去找找，而是利用手表上的定位功能，那块手表是当初秦晓天自己挑选的，当时秦晓岚也不知道这块表竟然还能定位，所以后来才下载了那个指定的APP，跟秦晓天的手表连接为了“监护模式”。
她已经很久不用那个APP了，上次用还是在公园玩捉迷藏的时候，那都好几个月以前了，所以这次打开APP的时候，她需要先更新才能登入，100多MB的更新文件用了三分钟才下载好，虽然APP界面有点变化，但秦晓岚还是能一眼就看到那“监护模式”四个大字，但随着她的点击而逐渐显示出来那个地图的时候，秦晓岚发呆地愣了有好一会儿。
“这？这是、这是哪？这个地形、这条路……难道、难道是‘工人食堂’吗？”
看着地图上的那道路和环山的结构图形，分明和“工人食堂”周边的环境一模一样！秦晓岚闹不清楚为什么秦晓天会去那里，她不断地刷新着“位置信息”，但是屏幕上的地图还是显示为“工人食堂”，不仅显示是“工人食堂”，那个坐标点甚至还有微微地移动！
秦晓岚使劲想了半天，才突然反应了过来，秦晓天的表已经送给王晨了！不过，她还是觉得不对，因为王晨现在不是被内部羁押了吗？那么是谁拿着王晨的表去了“工人食堂”呢？或者说，王晨已经“出来”了？
“不会吧！”秦晓岚看着屏幕上的地图，心中想着各种可能，不过最快速的辨别方法还是给王晨打个电话比较好。她立刻从兜里抽出手机，熟练地按了一大串号码就拨了出去……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听到上衣兜中手机的震动声后，胡泽林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看着，发现屏幕上没有任何来电提醒，甚至连亮都没有亮。同样听到震动声的张云龙将广播关掉，他看着后视镜中的胡泽林说道：
“胡局，好像是王晨的手机。”
“王晨？哦，对！”胡泽林突然想到王晨的手机也带在身上，手机震动难道是特情有新的情报传来吗？他立刻从内兜中拿出手机兴奋地一看，发现上面的名字是“秦晓岚”，本来抱有什么希望的脸色也黯淡了下来，喃喃着：“秦晓岚？”
听到这个名字的张云龙接着说道：“秦晓岚的来电吗？胡局？”
“对，有点耳熟啊。”
“好像是王晨的小女友吧，反正局里都这么说，具体我也不了解。”张云龙边开着车边说道。
“唔。”胡泽林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了起来，“喂？”
“喂！王晨！你、你在哪呢！”
“你好，我是王晨的上级，我叫胡泽林。”
听到话筒中不是王晨的声音，秦晓岚先是一紧张，但是紧接着对方自报家门之后，一听是胡泽林，她紧张的心也放了下去。
“胡、胡局长？王晨的手机在您那？”
“是的，现在王晨的手机暂时由我保管，你是有什么事吗？”
“啊，我、我、我没有、没有什么事！”
胡泽林当然能听出来秦晓岚的语气不自然，于是接着问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没关系。”
“呃、我……”秦晓岚想了想，觉得不能直接问胡泽林是不是在“工人食堂”，如果他不在的话，那很可能王晨已经“出来”了！而且是瞒着胡泽林出来的！所以她要从侧面抨击一下，这样能保证不“影响”到王晨。虽然秦晓岚的猜测完全正确，但是后面事情的发展仍然是惊动了胡泽林。
“我想问问，胡局长，您、您是不是刚才和杜主任吵架了？”秦晓岚在一瞬间之内，只能想到这个能岔过话题的理由了，所以她便硬着头皮问道。
“哦？杜主任？没有，只是有些误会。”
“那就好，那就好。呃，那您、您现在已经离开我们慈和医院了吗？”
胡泽林不知道秦晓岚为什么要这么问，他皱了皱眉头，说道：“对，我们十分钟之前离开的，怎么了？”
“没、没什么！”秦晓岚口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却知道胡泽林现在绝对不会在“工人食堂”，因为从慈和医院开车到“工人食堂”最多8分钟左右，她听胡泽林的语气和周边的环境明显是在车里、是在回禁毒大队的路上！那么她就已经在心里断定，那出现在“工人食堂”坐标位置的，绝对是王晨！
“到底怎么了，秦晓岚，你给王晨打电话就是为了问这些？”
秦晓岚不知道怎么回答才不会露马脚，她现在只想赶紧挂了电话然后骑电动车去“工人食堂”看看，所以随便找了个借口便挂断了电话：“胡局长！对不起￥士长叫我呢！我先挂了啊！”
听着电话里“嘟嘟嘟嘟”的挂断声，胡泽林的眉头皱地比刚刚更紧了，他收起了手机自语道：“这丫头，到底什么意思？”
“怎么了胡局？”
“就问了问我是不是已经离开医院了，难道咱们落下东西了吗？”
“没有啊，胡局，咱们什么都没拿，我说让您买花您不是说不用吗。”
“那他给王晨打电话到底是什么事，怪了。”胡泽林想了想，最多也就三秒钟，他的眼神突然一变，便立刻扒着驾驶位的座椅靠背喊道：“云龙！不回局里了！现在立刻去三城看守所！”
“三城看守所？您、您不会……”
“MD，老子终于知道右眼为什么跳了！”胡泽林说罢，即刻拨出了高东初所长办公室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