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魔骨
比起之前在平台上交手，紫发女子的空间刀芒不但威力大增，在这里都可以扭曲时空。而且更加杂乱无章，完全无迹可寻。
也幸好是在这封印的核心，否则谷阳就算能击败她，也留不住她。
谷阳最初以魔功施展剑法，剑势也极混乱，时强时弱，时疏时密，往往与他本意南辕北辙，根本无法有效压制对手。
两人凌空辗转，交手数百回合后，谷阳渐渐找到了运用魔功的窍门，剑势也渐渐恢复正常状态。
一时间，空间中春光明媚，飞花满天。五彩缤纷的花瓣或飞旋、或飘舞，让人眼花缭乱。
之前的花瓣都是他幻化出来的，本质还是剑光，只是有的蕴含灵力，有的只是一道虚影。然而此时，漫天飘舞的仿佛是真正的花瓣，不但有清晰的脉络和鲜活的色泽，还有芬芳的气息。
紫发女子长刀挥舞，凌厉的刀芒将一枚枚花瓣斩碎。然而一枚花瓣破碎，又有两枚花瓣飘来。渐渐的，她仿佛置身一片茂密的桃林中，只要春风不止，便始终有花飘落。
远处，谷阳一手捏着剑诀，一手负在身后，目光忽明忽暗。
此剑阵并非依天道演化，而是按照他希望的方式运行，紫发女子被困其中还不自知，
刚开始，剑阵还是美轮美奂，可越到后来，漏洞越大。谷阳皱起眉头，开始着手找补，可刚堵上一个漏洞，又会引发更多新的漏洞。眼看紫发女子就要清醒过来挣脱而出，他身形一晃，直接冲入剑阵，出现在紫发女子身后。
紫发女子回手就是一刀，手腕却被谷阳一把扣住。谷阳随后一指，点在她眉心上，喝道：
“人性无常，还需以法匡之！”
随着一道道符文冲入紫发女子神海，她眼中的血光渐渐消退下去，气息随之平复。谷阳同时看见，她神海犹如炼狱，各色火焰狂舞。元神置身其中，早已昏迷。
“原来这就是走火入魔……”
谷阳叹为观止，却也只能将其意识束缚在心法之内。能不能清醒，还要靠她自己。
……
安置好紫发女子后，谷阳看向手里的长剑，心中越来越亮：
“所谓魔道，果然是变化之道……不过剑阵为何会出现那么大破绽，难道是我还没参悟透彻？”
他摇了摇头，收起战斧，来到魔骨前继续修炼。
有了紫发女子的教训，他更加重视心法，以保证自己的心性变化之后，不至于走火入魔……
魔骨犹如玉石，浑然天成，仿佛坚不可摧。不过数月之后，魔骨缩短了一大截，表面覆满了一种黄油般的物质。
随着臂骨越变越细，一丝空间波动渐渐浮现而出。这天，谷阳忽然睁开双眼，看向臂骨的一个位置，随后伸手一抓。
随着丈许粗的巨大骨头挪开，一条数丈长的空间裂缝显露出来。
他皱起眉头，越想越觉得奇怪。
此界的空间极其稳定，这里的空间更是被古修士着重加固过，居然还能裂开，岂非奇哉怪也。他仔细看去，越发惊疑。
周围的空间规则堪称完美，唯有裂缝所在的一片空间规则是残缺的。而那片残缺空间没有任何神通残留，仿佛这片空间本身就是残缺的……
谷阳凝视空间裂缝半晌后，摇了摇头收回目光。这条裂缝能开在这里，觉不寻常。出于谨慎，他觉得自己不该过于好奇……于是，他退到这片空间的边缘和紫发女子相对的位置，继续修炼。
魔骨在微生物的腐蚀下越来越短，也越来越细。不知何时，表面又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恍惚间又是数月过去，谷阳一直沉浸在修炼中，这天忽然睁眼，只见不远处悬浮着一团水缸大的黄色油脂，周围无数骨头渣子乱飞。
微生物终于将巨魔手臂彻底分解，正在相互吞噬，其数量迅速减少。
短短几分钟后，微生物团就缩小了一半，同时释放出精纯至极的魔气。
谷阳看在眼里，以为最终只会留下一个最强的微生物，却没想到微生物团缩小至一枚药片大时，忽然停止了相互吞噬。
他将“药片”摄入掌中仔细观察，只见这些其实是不同的微生物，它们以相互传递着能量，构成了一个精妙的社会系统。
谷阳观察片刻后，将这枚金色药片一口吞下，随后一挥手，将所有鳞片和骨头渣子聚拢到一起，用一个储物袋装了起来。别的不说，那些鳞片绝对是打造铠甲的上好材料。
随后，他看向紫发女子，此女仍然昏迷不醒。
他凑上前去，一指点在此女眉心，只见其神魂虚弱，早就陷入了深度昏迷，明显是受心法反噬所致。他取出一枚丹药喂此女服下后，来到空间另一边继续修炼。等此女醒来，他就准备离开。
精纯的魔气汇聚而来，在他身外化作一轮直径十丈的漩涡。在微生物的帮助下，他炼化魔气的速度大增。
随着他体内魔元越积越多，他忽然觉得，变化之道才是真正的道。因为世间万事万物都在不断变化，而只有变化本身，才是始终不变的。
之前，他和其他修士一样，追求的是一种绝对的强大和永生。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不是他的道比别人正确，而是他比别人多几分机智和运气。现在他却觉得，追求绝对本身就是背道而驰。
自万物诞生，世界就在不断演化。任何生灵的成长也并非体重的简单积累，而是复杂的新陈代谢。凡人大约每隔两年，全身的细胞就会更新一次。修士的长生，不过是将身体更新的周期延长，将更新次数增加而已，同样是在不断变化。
“只有立足于变化，善于变化的道，才是真正的长生之道……”
忽然之间，谷阳心中一片敞亮：
“生物的自然变化其实是随意的，只有利于生存繁衍的变化，才会被自然选择保留，所以后人归纳起来，所有物种都是在朝一个明确的方向有序进化。我不能用自己试错，只能有计划地干预自身变化，不过首先要搞清楚，什么方向才是真正适合我的方向……”
猎豹善于短跑，狼善于长跑，老鹰视力好，熊力气大，鳄鱼皮糙肉厚……恍惚之间，谷阳不由再次回顾自己的一生，回顾自己的道。
人的祖先不过是树上掉下来的猴子，没有狮子的爪牙，没有猎豹的速度，没有熊的力量，也没有狗的嗅觉。为了更早察觉危险，猴子只能站起来，于是人类演化出了更加发达的大脑。
并非其它动物不想更加聪明，而是过重的头颅会改变身体平衡，降低生存优势。除非它们也站起来，不过那样又会带来新的问题，而且要放弃大部分已经取得的生存优势……
此界的妖魔早已有将肉身演化到极致，仙人也早已将神通磨练到了巅峰。面对这些食物链顶端的存在，谷阳觉得自己就如同刚落地的猴子，必须站起来才能提前发现危险。
转念之间，他想到了飞船上的雷达。若非他的飞船上敲有一台雷达，估计穿越大海时，就被那些强大的海中巨兽吞了。
“什么是雷达……”
谷阳心中一亮，想到了视力，又想到了神识。想到视力，他就想到了当初得到的那对海兽眼，于是一翻手，将之取了出来。
修士只能通过神识感应法则波动，那乌贼妖兽却可以直接看见法则波动，这无疑是他们的生存优势。“三生神通”也有类似的效果，但毕竟没有直接用眼睛看方便。
这种能力，谷阳觉得对自己很有帮助，于是仔细研究起来。
之前他还有些忌讳，现在却是百无禁忌。一番研究后他发现，真正让其看见法则波动的，只是里面一个极不起眼的结构，其中蕴含一种奇异的法则本元。
谷阳并没见过这种法则，不过仔细研究之后他猜测，这就是光明法则。真正发挥作用的，便是那结构中的光明本元。
任何本元，都不是普通物体可以承受的，何况双眼是人身上最柔软的组织。谷阳将所有原理搞清楚后，将那一双妖眼仔细收起，开始尝试干预身体的变化。体内魔元随后翻腾起来，开始强化视觉系统……
人体乃是亿万年自然演化而来，结构之精妙复杂，连谷阳都不敢重新设计。他的干预，也只是以“混沌蝴蝶效应”选择身体变化的方向而已。随后，他看向了紫发女子。
紫发女子已经醒了，见谷阳投来目光，立即凑上前来，敛衽一礼，微笑道：
“多谢道友援手，我已经降服心魔，现在没事了。”
谷阳点了点头，说道：
“我收集了一些鳞片和骨头渣子，出去之后，我们再分。”
说完，他来到井口前，准备出去。突然，一股浩瀚天威灭顶而来，周围几枚符文同时亮起光芒。随着一声霹雳，数道电弧破空抽来。
谷阳一个激灵，扬手祭出一面龟壳盾牌，身形暴退。
这龟壳盾牌得自“千面毒王”，是一件正宗的下品仙器。在四道灭魔神雷同时轰击之下，轰隆一声爆碎，强劲的冲击波直接将谷阳震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