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换命
芳华殿外，百花盛开，戴氰拉着章始的手，万分不舍：“五月初一的大典，你一定要早点入宫。”
章始笑着点头：“一定早些入宫拜见娘娘。”
戴氰伸手替章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不禁眼眶泛红：“我的囡囡长大了。”
“娘娘，保重。”章始重重地捏了捏戴氰的手。
皇宫森严，即使有再多的不舍，也不得不离开。是高公公接章始入宫的，如今也要高公公送章始出宫，只是在出宫的路上，高公公却有些不安。
章始看在眼里，也没有问，只是镇定自若地往前走。
高公公看了章始几眼，欲言又止，一路上，高公公还没有找到说话的机会，突然就看见前面一个嬷嬷领着几个宫女气势汹汹地过来了，高公公身子本能地抖了抖，竟然逾矩地拉了拉章始的袖子：“县主，当心。”
走在前面的嬷嬷一脸冷色，颧骨高高凸起，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角色。
“县主，奴婢请您去更衣。”语气温和，但是姿态却强势，那嬷嬷几乎是不由分说地直接拦住了章始的去路。
章始点了点头：“有劳了。”
就算芳华殿的一切都非常的隐秘，也耐不住这宫中的眼线多如牛毛，章始被带进了一间屋子，衣裳被一件一件脱下，然后一件又一件穿上，头发放下又重新束起，章始面无表情地看着嬷嬷和宫女们黑着脸，什么都没有查出来，让他们的大张旗鼓显得有些可笑。
那嬷嬷是宫中的老人，一脸平静无波地送章始出门了：“县主一路走好。”
章始点了点头，就出了屋子。
高公公马上迎了过来：“没事吧。”
“没事，走吧。”
出宫的程序繁琐而严苛，经历了三次搜查，章始才坐上了出宫的马车。高高的深墙慢慢地被抛在了身后，章始的后背一阵发凉，虽然极力让自己冷静，但是身体的反应却很难控制。
果然，还没有到晌午，马车就回来了。
因为担心，孙传芳一直在门口守着，待看到章始的马车，忙笑着迎了上去：“县主。”
章始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脸上露出难受的表情：“快，快进府，热死了。”她穿的朝服有七层，层层叠叠，看着的确威严，但是已经快进五月的天气，她觉得自己都要热熟了。
马车在门口没有停，直接进了院子。
皇宫里走了一遭，章始几乎掉了一层皮。
沐浴更衣之后，她才觉得浑身松快了，喝着铃铛递过来的清茶，她舒服地呼出一口气：“感觉终于回了魂。”
铃铛笑着给她摆着膳食：“皇宫里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像人间仙境一般？”
章始靠在大迎枕上不想动：“也无甚特别，只是房子更大些，摆设更富丽一些，宫女内侍多一些罢了。”
“县主，来用膳吧。”铃铛摆好了午膳就要起身：“朝服我亲自去洗，免得小丫鬟粗手粗脚的。”
“只穿了一会，不用洗了，直接收进箱笼里。”章始慵懒地摆了摆手，起身用膳。
一上午神经紧绷，章始吃饱喝足之后就犯困，睡觉前直接还叮嘱铃铛：“朝服收起来，不要动。”
“是。”铃铛便小心翼翼地把朝服收好放进箱笼里。
镇国将军府里，不时有文士出入萧道成的书房，他们脸色通红，一脸喜色，曙光就在眼前，何愁不能成大事。萧赜如今卧病在床，柳麟就成了闲散之人，可是府里的七公子萧锵却常常邀他下棋，不时流露出想让自己到他身边做事的意思，柳麟都敷衍了过去，几次三番之后，萧锵也不搭理他，把他冷在了一边。
今日，萧道成却突然要召见自己，从他入府这些年，他只见过萧道成一面，站在书房外面，心中忐忑。
“进来吧。”萧道成的声音十分温和。
柳麟推开门进了屋子，首座的萧道成笑着说：“柳公子如今一表人材，令尊大人如若得见，一定老怀甚慰。”
提起父亲，柳麟心中一疼，躬身一礼：“见过将军。”
萧道成的下手坐着七公子萧锵，萧锵见到柳麟的时候，热络地说：“来，柳兄，坐到我身侧来。”
柳麟抬头看着萧道成，萧道成点了点头，柳麟就从善如流地做到了萧锵的身边，萧锵忙站起身：“多谢父亲。”
萧道成虽然笑着，但是那笑里总是有一丝苦涩：“柳麟跟着你才能不枉费他一身的才华，你大哥那边我会让人去说一声。”
萧锵连声道谢，柳麟闷闷地喝了一杯茶，虽然他与萧赜并无多少感情，但是还是能感觉到一种落井下石的苍凉感，别说是在朝堂，就算是在自家人之中，雪中送炭也是不易，越是这样，他越是能想起当初章始的救命之恩，在这浑浊的世间，显得弥足珍贵。
柳麟就像是一个物件，虽然萧道成表现得非常礼遇，但是他们与自己就是主仆，只是换了一个主人而已，只是这些年他已经学会了忍耐，时间长了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萧道成公务繁忙，并没有留自己太久，萧锵就与柳麟一起出了书房：“柳麟，我有见事情与你说。”
柳麟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一脸和煦：“公子请说。”
萧锵四处看了看：“我们寻个地方说话。”
柳麟便随着萧锵去了他的院子，萧锵屏退了其他的人，郑重其事地看着柳麟：“你知道我为什么问父亲要的你吗？”
柳麟摇头：“不知。”
萧锵便笑了笑：“你可知当初我为何要告诉你平兴县主入京的消息？”
“不知。”
“我要你去平兴县主那里要两个人。”
柳麟没有说话，只看着萧锵。
萧锵不以为意地说：“用那两个人的命，换你一条命，不知道平兴县主换不换？”
萧锵虽然脸上带着笑意，可是说出的话却像一条毒蛇爬上了柳麟的身子，柳麟不动声色地看着萧锵，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萧锵。萧府公子众多，除了大公子萧赜，其他公子也各显神通，如今最出众的就数七公子萧锵，因为这位公子的目的更刺裸裸，手段更狠厉，在萧赜已经废了的当下，许多人不自觉地就靠向了这位七公子，但是锋芒毕露，难免会伤人伤己。
柳麟站起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站住？”
柳麟回身看着萧锵：“公子可还有事？”
“你去做甚？”
“我去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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